鳩佔鵲巢,這話倒也不假,融藹的小院算是爲凌楚楚徹底霸佔了,而且還帶來了兩個侍衛,當祁星兄弟二人出現在他門口的時候,他就知道他這兒要更換主人了,不過他也沒有過分的介意,一切自便。
這也難怪凌楚楚賴在這兒有些不想離開的衝動,自由自在,隨她所爲,沒有人嘮叨,更沒有人緊盯着她……
“融藹公子,外面可是如何了?”凌楚楚懶洋洋地窩在柔軟的臥榻上,略帶慵懶地問道,“可還是有好事?”
融藹搖搖頭:“並非你所想那般。”
“哦?”凌楚楚來了興致,從臥榻上坐起身子,直直地望着融藹,“莫非進展出乎意料?”
融藹落座於小院的石凳上,自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方纔幽幽地開口:“嗯。可以這麼說。皇上也在裡頭插了一腳。”
聽聞,凌楚楚倒真是好奇的很,皇上這腳插向哪兒,清透的雙眸滿含好奇,緊緊地盯着他,期待着他不要慢悠悠地說話,吊足她的胃口。
融藹微笑地說道:“皇上讓人找出了前些年陳靜朗參加科舉考試時的筆墨,再與城門那邊的血跡對照了下,當屬兩個人的字跡。”
原來如此。
那這麼說,當真是可以確定暗中還有一方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凌府與陳府兩家有瓜葛,抑或說很想讓她或者凌大公子身敗名裂?
“祁星,你們二人出來!”凌楚楚喚了一聲,“那日你們離去之前,可是又見到那血跡?”
傻大個祁星搖搖頭:“不曾見過。但是當日我與祁連並沒有感覺到有其他人存在於周圍。”
聽他這麼一說,凌楚楚與融藹蹙了下眉頭,要不是那人武功太高,他們兄弟二人察覺不出,要不是這字跡就是他們兄弟二人所寫?
“那凌文強可是有何作爲?”凌楚楚不想去細究那個問題了,若是指向她的事兒,遲早有一天會顯露出來;若不是,她瞎吵什麼心,反正若是有人對她不敬,想要傷害她,她有得是時間與功夫陪她們鬥一鬥。
“暫時沒有任何動作,但似乎有意想讓‘凌楚楚’出嫁!”說到這兒的時候,融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凌楚楚。
凌楚楚撇了撇嘴巴,這凌文強這麼想把女兒嫁出去,只是對象是誰呢?
“可是知道他看中了哪家的公子哥?”
融藹聽着她不以爲意的話,無聲地笑笑,若是修看到她現在一副雲淡風輕,而且似乎還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出嫁的樣子,應該又要生悶氣了,這兩個人……
“定國大將軍的大兒子——陸與意。”
她倒是沒有見過這個人,但還是從旁人口中知道點事情。聽聞該人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十歲作詩名動京城,十五歲策馬邊疆威震韃虜。
“嗯。那倒也是不錯。”凌楚楚評價道,“只是……”她發現一件事情,凌文強替她所找的男兒郎都是幾乎能夠當她父親的人。
融藹萬萬沒有想到她回答的這麼直接,不由提醒道:“你和修……你們還是夫妻。”
凌楚楚眨了眨眼睛:“是嗎?這話說出去,貌似沒什麼相信,王府中有兩個王妃,三個侍妾,好像沒有我的位置。”
融藹不禁暗自嘆道,究竟是修在利用她呢,還是她擺了修一道呢?他這個旁觀者也只有看看。
“不過,你口中的只是……是什麼意思?”他還是抓到了意思否定意思,也如女子般的八卦起來。
凌楚楚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你不覺得陸與意的年紀與端燁修一樣大嗎?足足大了我十五年。”
融藹愣了下,從認識她到現在,他倒是從來沒有想過她和修之間存在的年紀差異,但轉念想想,這又沒什麼問題,這男子三妻四妾正常,這妻妾與夫君年紀相差甚大也是十有八九。
但還未等融藹表示些什麼,才處理好事情就往這兒跑的端燁修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年紀有問題嗎?所謂婚姻,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端燁修冷着聲音靠近。
陰魂不散,凌楚楚大腦之中蹦出一個詞,但面色還是柔和萬分地說道:“王爺,你來了,你說得倒是在理。既然王爺都這麼說了,想來凌楚楚嫁到將軍府是鐵定的了。”
濃厚的雙眉蹙了下,端燁修沒想到她會這般曲解他的意思,冷言說道:“你先看清楚你現在的身份!”
“我的身份?”凌楚楚笑着反問道,“凌府二小姐,有錯嗎?融藹公子?”
本想着置身事外不與理會他們二人的爭論,那曉得她一句話又將他來了回來,他淺淺一笑:“這就要看你們是怎麼認爲了,修,你在這兒稍作歇息,我把東西去取來給你。”言罷,便起身朝着屋子裡而去,月牙白的衣裳劃過花叢,帶起一陣芳香。
凌楚楚替他斟了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笑意滿臉地問道:“王爺,事情應該都處理好了?”
端燁修悶沉的應了聲:“基本上處理好了。大理寺的人正在查找那寫血跡之人,你們三人姑且算是躲過一劫,但若是他們抓着人,順藤摸瓜往上,你們三應該都會暴露。”
“那些人不會的。”凌楚楚極其肯定地說道,“他們不會這麼早就讓大理寺的人抓到,而且也不會這麼早把我給供出來,不然一切都沒有意思了,不是嗎?”
聽着她的話,端燁修多看了她兩眼,淡漠地說道:“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一些事?”
“嗯。只是猜到又怎樣?也逃離不了一個猜字。凌文強是最關鍵的一個人,我想我有必要回去見他一趟,問問自己的身世了。”凌楚楚站起身子,遙遠着遠方的太陽,明晃晃的光線直射她清透的眸子,有些發疼,她閉了閉眼睛,“我想了很久,那些人都想利用我或者凌楚嚴幹一些事吧,而這些事似乎也只有我們兩個中的其中一個可以。”
端燁修偏過頭望着身着綠色衣衫的她,在這百花叢中很是顯眼,也是分外的清爽看着安靜沒有說話的她,他那本有些焦躁的心也開始變得平靜下來。
“王爺,你有利用我嗎?”凌楚楚回過頭明知故問地說道。
端燁修回視着她的目光,吐出一個字:“有。”至今他都弄不清楚她母親的身份,但根據屬下帶回來的消息,他又知道凌文強正在尋找些東西,而這個與她母親有關,如今卻是和她們兄妹二人有關,所以他纔會要娶她,纔會想讓她留在身邊……
而這一切,皇上和他都應該知道,風起雲涌,她早已進了政權中心了。
“真直接。”凌楚楚清冷地說道,“不過這樣也好。”她又一次在心中提醒着自己,該停住的地方就該要停住,但事實上……她扯動了下嘴角,帶着苦澀。
“王爺,陸與意與你的關係可是如何?”
“一般。”談不上好,談不上壞,他們二人從來都是一南一北,一東一西,接觸過的時間並不是很多,但陸與意也是唯一一個
能夠在沙場上與他匹敵的一個人。
凌楚楚細細思量了下,隨即淡淡地說道:“王爺,楚楚能夠再嫁不?”
“不能!”端燁修不假思索道,她想繼續嫁人,門都沒有,自古以來都已是一夫多妻,哪來一妻多夫!
“哦!”凌楚楚乖乖地應了聲,“如此,這一事你繼續替我擺平。”說完,她眼中閃過狡黠,父母之命不可違,如今她還不想隨意違抗。
端燁修感覺自己掉入到她挖的陷阱之中,不禁有些惱怒:“這是你的事,與本王無關!”
凌楚楚倒也猜着他會是這麼個態度,並不覺得驚訝,也不覺得憤怒,只平靜地說道:“那麼,王爺把休書給我?要麼我就這麼嫁過去了。”說完話,她朝着大門口邁去,似乎想要回到凌府。
“回來!”陰冷的聲音從他的喉嚨之中溢出,帶着憤怒,陰沉的眸子迸射出的寒光讓她渾身還打了個激靈。
“王爺,可是還有什麼事要說?”凌楚楚揹着手轉過身子,嘴角掛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端燁修站起身子,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去,沉悶的步伐聲有些壓抑:“本王昨日怎與你說?”
“我可以說我忘記了嗎?”凌楚楚唱着反調道,似乎從一開始,從他們兩個相熟開始說話起,她就喜歡與他做對,好似沒來由。
端燁修悶聲咳了下,蹙眉望着身前的女子,警告道:“本王再提醒你一次,近日不準跑來跑去。”
凌楚楚一臉恍然大悟,但隨即又說道:“王爺,楚楚沒有跑,是走或者是飛。”
“你……”端燁修的眉頭跳動了下,他沒有想過她也會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王爺,這點我怕是不能同意你。”凌楚楚收斂起臉上的笑意,嚴肅地說道,“縱使楚楚答應了你會替你辦事,但還沒有說過一切都聽憑你的吩咐,楚楚還是有人生自由的。而且凌府,我必去。”
端燁修露出凝重的神色瞅着她那張只有巴掌大的臉,如此嚴肅的她,讓他有所不安,好似有什麼東西不再他的控制中一般。
“本王說不準去,就是不準去。”
“由不得你!”他話音剛落,凌楚楚立刻反駁道,雙眼含着冷意,冷冷地仰望着面前的男子。
端燁修面色陰沉的如同六月即將下雨的天,幽深的雙眸如同漩渦,看不出任何東西:“若是你敢去,本王會讓你後悔你自己所做的決定。”
冰冷的聲音從她的腳心傳來,漫向全身,感覺全身都被凍住一般,動彈不得,只能仰望着面前的人。
良久,凌楚楚低下頭,淡淡地說道:“這一次恕我無法從命!”說完,轉身準備離去,卻被他拉住了手。
寬大粗糙的手扣着她的手腕,讓她離去的腳步停住,只聽得他低沉的聲音傳來:“現在千萬不要回去。聽我一次,你回去還不是時候,凌府中‘凌楚楚’應該不是你認識的人。”
凌楚楚嘴角動了下,清透的眼神之中劃過一絲笑意,但身子卻依舊與他這麼僵持着。
“他們也在等你。”端燁修又添加了一句,“我不會傷害你。”
“他也不會,我是他女兒。”她幽幽地說道,但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嘴角一直掛着冷笑,她這話怕是自我安慰。
他的手開始鬆了開來,她的手從他的手掌之中脫離,但是並沒有離去,只是朝着所住的屋子而去,清冷如泉水滴石的聲音響起:“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