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善走進張易辰的宮室,見張易辰被捆在一根漆紅的大圓柱上,白衣上的血跡深淺不一,幹了又流,流了又幹。
見美善進來,張易辰擡起一張慘不忍睹的臉,冷笑一聲道:“又要使什麼手段了?”
美善不語,徑自從靴子裡拔了短刀,上前“歘歘歘”幾下割斷了張易辰身上的繩索,張易辰一個站立不穩便跌倒於地上。
美善上前扶他,張易辰推開她,道:“又要帶我去哪裡受刑?本王自己走就可以。”
美善道:“雍王妃託人來救你了,你休要囉嗦,在本姑娘善心大發的時候,趕緊走,不要等本姑娘後悔!”
張易辰一怔:白雲暖來救他了?
美善已經快速扶起他,向門外走去。
宮牆之下站着一個人,暗夜中他的身影是更重一筆的濃墨。走近了,張易辰纔看清是戚傑。雖然多年不見,但張易辰還是一眼認出了戚傑,他穿着夜行衣,只露出一張略微蒼白的臉。
美善將虛弱的張易辰交到戚傑手裡道:“他身上傷勢很重,但都是外傷,太后並沒有給他服用什麼不該服用的藥物,所以只要將養一段時間應該是無礙的。”
戚傑扶着張易辰對美善點了點頭。
美善不放心道:“傑哥,你不要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
戚傑點頭,便抱着張易辰騰空飛出了宮牆。
約摸着,戚傑和張易辰去遠了,美善這纔回到原來關着張易辰的宮室,用上了毒藥的匕首往自己肩頭一插,繼而大喊起來:“來人哪!救命啊!有刺客!”匕首上的毒藥並不致命。美善不過爲了開脫自己的罪責而已。
美善的喊聲驚動了整個皇宮,鍾離雪見不見了張易辰不由勃然大怒。可是美善受了傷,傷雖不重,毒卻不輕,立即找了太醫爲她診治,又下令羽林郎封鎖皇宮搜查刺客。
戚傑帶着張易辰回到了客棧,張易辰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竟然還能再見到白雲暖。在宮裡囚禁的這些日子。他每一次都以爲他和她可能要天人永別了。而白雲暖見到張易辰的慘狀自然是淚如雨下。
戚傑道:“這客棧是不能呆的,太后一定會派人搜查整個上京。”
安宇夢道:“振軒和沐飛那裡也去不得,王爺被救。他們兩處府邸一定會成爲首要的搜查目標。”
侯伯勇急了:“那可以去哪裡?王爺被救,城門也一定把守得緊,王爺身受重傷,不抓緊醫治那可不行啊!”
張易辰坐在桌邊。虛弱道:“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王爺是說回王府?”白雲暖問。
張易辰點頭:“雍王府雖然被查封,可是王府內的一切都未動過。藥房裡有藥,回到王府是最好的,太后一定想不到我們會回那裡去。”
衆人連夜回了雍王府,戚傑帶着張易辰和白雲暖。侯伯勇帶着安宇夢,翻牆而入。
衆人沒有回安品園,而是到後院收拾出屋子來。白雲暖領着戚傑去藥房拿藥。白雲暖略懂醫術,而戚傑更是百傷成醫。二人到了藥房,便拉開一個個小屜子尋藥。
白雲暖側眸看着戚傑拿着火把找藥時專注的面容,心裡動容,道:“傑哥,謝謝你。”
戚傑回頭給了她一個落寞的笑容:“受人所託,忠人之事。”
“是美善幫的忙嗎?”
戚傑點頭。
白雲暖心想以美善的個性,戚傑如果不是答應了她什麼條件,以她對鍾離雪的忠心,定不會輕易幫忙的。
“你和她做了什麼交易?”
戚傑沒有回答,只是捧着一堆藥草,道:“給王爺治傷要緊。”
※
次日,美善甦醒,得知羽林郎並沒有抓到張易辰和刺客,心裡便安了下來。
鍾離雪來看她,道:“可見到那刺客的面,能從長樂宮裡將人救走,絕不是等閒之輩。而且還對你下了那麼重的毒,真是可惡!”
美善心裡暗暗慶幸,幸而自己對自己下了狠手,否則鍾離雪一定會懷疑到自己身上來的。爲了戚傑,她必須棋走險招。
她中了毒,一時半會兒沒有那麼快恢復。躺在牀上,裝出無辜的樣子,對鍾離雪搖頭道:“那人穿着夜行衣,臉上蒙着黑布,奴婢沒有看清楚她的臉就被他刺了一刀,那刀上竟然有毒,奴婢就被毒暈了……”
鍾離雪拍拍美善的肩:“你好生養着,哀家一定能捉到兇手,給你報仇的。”
這時,有羽林郎來報:“啓稟太后,禮部上書、吏部上書、兵部尚書府,奴才全都帶人去搜查過了,全都沒有雍王的蹤跡,而且他們也不知雍王被劫一事。”
鍾離雪道:“加派人手,監視他們,一有消息就來稟報。”
“是!”羽林郎退下了。
美善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戚傑的聰明才智她是深信不疑的,戚傑的信義也是她信得過的,她相信自己的選擇沒錯,她相信戚傑一定會回來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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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府內,衆人熬藥給張易辰療傷,侯伯勇悄悄翻牆出去街市上買菜,卻發現牆角已經放了一大堆肉菜。侯伯勇帶着肉菜回了後院,白雲暖看了便道:“定是哥哥送來的,也不知太后會不會爲難他和表哥他們。”
侯伯勇道:“奴才再去打聽打聽。”
張易辰阻止道:“眼下,他們尚書府肯定被太后的人盯梢了,所以我們千萬不能自露馬腳。”
張易辰在雍王府內養了數日,整個人都精神過來,只是身上大小傷痕無數,讓白雲暖心疼不止。
白雲暖道:“從前征戰,也未留下如此多的疤痕的,鍾離雪可真是心狠手辣。”
張易辰道:“她留我一命已是萬幸,其他兄弟被她殘害得還少嗎?”
“聽說太子瘋了。”
“如果太子不瘋,只怕也和其他兄弟一樣,連命都沒有了。幸而十三弟遠在封地,倒是逃過一劫。”
白雲暖搖頭道:“不是逃過一劫,是還沒輪到。”
“所以,這個女人絕不能讓她在留在中原。”
“王爺可有良策?”
張易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