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文洪帶着民警去了白玫瑰大酒店,帶上了黎成雄一起回南天公司總部,卻絕口不提上午發生的事情,黎成雄也不好問些什麼。在車上,文洪纔對黎成雄說明:此次回公司,是要找公司的副總經理汪健調查一些事情。黎成雄聽了,不禁又提心吊膽起來:剛剛藉着被槍擊的藉口躲在醫院裡大作了一番文章,算是把警察給趕走了。誰想風平浪靜的日子還沒過上幾天,警察又找上門來,而且這次的目標竟是汪健,怎麼讓人不緊張?
汪健果然就在公司,只是他見到文洪等人,卻仍是鎮定如常,非但如此,似乎他已經等了警察很久一般,說出的話好像也蘊含着其他的什麼意思:
“文洪,我今天終於把你給等到了。”
此時的文洪,眼裡果然是隻有案件的嫌疑人,哪裡還有自己的校友?他也不深究汪健這話是什麼含意,只是用冷冷的語氣說道:
“汪健,因爲偵查工作需要,我們要對你進行詢問,請你配合一下。”
汪健點點頭,毫不在意地答道:“沒問題。”
這次筆錄十分的簡單,幾個問題也都是無關痛癢,不出半個小時也就完成了。汪健覈對一遍後,不等詢問的民警開口,已經將右手食指在民警打開的印油上滾了一遍,然後小心翼翼地印在了自己的簽名之上——每一枚指紋的紋線,都是那麼清晰。
“這個,纔是最重要的啊……”汪健看着那血紅的指紋,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詢問過程中,林廣棟一直站在旁邊。儘管指紋還沒有最後認定,但種種跡象表明,這南天華海物流公司的副總經理汪健,正是當初射殺王亦鬆的兇手,而那一次,自己也險些命喪其手。林廣棟強忍着心中一股強烈的仇恨感,倒仔細端詳起汪健這個人來:但見此人劍眉虎目,高大健壯,與其他刑事犯罪分子不同的是,似乎在汪健的臉上並沒有什麼暴戾之氣,反而給人一種滿富正義的感覺。
工作既已完成,文洪等人離了汪健的辦公室,與黎成雄知會一聲,準備離去。而此時,送到門口的汪健卻又說了一句一語雙關的話來:
“文洪,不管你們此行是不是已經拿到了想要的東西,我汪健不會再讓你們做第二次筆錄了。”
文洪一行人等離開之後,黎成雄的臉色立時拉了下來。剛剛汪健所講的那句話,在黎成雄耳中,純粹是向警方發起的挑釁。他盯着汪健,說話的語氣盡管輕卻是極爲不快:
“汪健,我一向都知道你這個人是非常的爭強好勝,我不管那些人之中是否有你的朋友、同事,或者是你的死對頭,我都要告誡你一下:現在我們正處
於非常時期,所作的一切都要儘量低調,如果警方對我們不再留意,那是最好的情況。東江倉庫已經被警方端了,前一段時間我費了不少心思鼓動一些媒體記者給警方施加壓力,好不容易算是把這些人暫時趕走了,現在他們卻又明目張膽地到了公司,誰知道他們手頭會有什麼對我們不利的東西?你沒事還跟他們叫什麼板!”
汪健盯着黎成雄的臉,沒有出聲,突然感覺到眼前的黎成雄甚是可憐:這人可以說是在社會上闖蕩多年,頭腦卻始終沒什麼長進。警方此行究竟是什麼目的,他根本沒有看出來;他自己究竟走到了什麼地步,心裡也沒個數。黎成雄還在妄想着警方沒什麼真憑實據的情況下,就此放棄一切調查,公司便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狀態。可事實上,隨着自己的暴露,警方即將對南天公司正式開刀,黎成雄難受的日子也到了。儘管自己兩次出手都沒能除掉了他,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量這傢伙遲早會栽在自己的手上!也許等到了那個時候,這黎成雄才會真的想明白一些事情。
“黎總經理,警方已經和我們正面接觸了,現在跟他們說什麼都無關緊要。到此爲止,我也該去辦正事了,我們回頭見。”
黎成雄倒是頭一次聽到汪健稱呼他爲“黎總經理”,心下很是驚異,待要出言相問,汪健卻已扭身出了公司那扇玻璃大門。
汪健返回公司有他的目的,只不過此舉真是膽大妄爲之極,而且事實上也真的是把汪健自己給嚇了一大跳。
與楊政譽短兵相接之後,汪健便意識到自己徹底地暴露了,可是黎成雄還沒有除掉,要讓自己從此“浪跡江湖”,倒不如來個破釜沉舟。按照他的預想,自己既已逃脫,警察不可能去南天公司候着他,也不太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向黎成雄直言自己就是槍手,黎成雄也就對自己沒有什麼戒備之心,那麼他汪健的面前還有機會。汪健已經決定在警察全面搜捕自己之前,再次回到公司等待黎成雄的出現,這番見到他,無論如何都要在那間辦公室裡將黎成雄幹掉!
汪健只知道警方之前已經懷疑到自己頭上並設下了這個圈套,卻不想公司裡的劉副總已經成了警方的耳目,更加沒有想到自己與楊政譽曾有過一面之緣。而正是這兩個沒有想到,讓汪健暴露在了警察的面前。回到公司之後不久,他果然等到了黎成雄,只不過跟着黎成雄一起回公司的,竟還有文洪等人。汪健的第一反應就是文洪將要拘捕自己!只是汪健對於這種情況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既已無路可逃,汪健便準備束手就擒,所以表現得相當鎮定,還說了什麼“終於把文洪等到了”之類的話來。誰想警方此次找他,竟
然只是要作一次筆錄,汪健不由得暗叫“僥倖”。其實,如果換作是那個高振邦當隊長,就他的工作作風,恐怕直接就會向汪健亮出手銬了。
對於警方向自己問話,汪健心裡也早就有了提防,而這次的詢問內容,根本就沒什麼重點,彷彿就是東扯一塊、西拉一塊。汪健細一推究便已明白,警方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要獲取自己的指紋。這件事情在東江倉庫出事後,警方就已經有足夠的理由來做了,可偏偏等到了現在,看來,上天已經給了自己時間和機會去除掉黎成雄、姜婉莎,只是自己沒有把握好。現在,警方可能已經填好了《逮捕證》,隨時都可能對自己採取措施,而自己的行動還遠沒有結束,也只能是暫避一時了。
文洪等人走後,汪健感覺自己就似一條漏網之魚一般,對剛剛的情景竟有了一種極爲後怕的感覺,只想着儘快離開南天公司,同時他也想到:眼前自己心緒不寧,不可再對黎成雄貿然採取什麼行動了。
汪健的指紋在其筆錄上被完整地提取了幾枚,那清晰的紋線,彷彿就是爲了便於警方比對一般。
拿到了汪健的指紋,文洪馬不停蹄,立即將王亦鬆被害現場中從轎車內提取的指紋一併送到了省公安廳技術部門進行檢驗。市局專案組知道這項工作的份量,竟讓民警候在省廳等着拿結果,而省廳的檢驗部門更是慎這又慎,經過多名專家反覆比對,得出的鑑定意見是:汪健筆錄上的指紋與轎車內的幾枚指紋認定同一!
文洪拿到檢驗報告,心裡頓時感到萬分沉重。儘管他之前已經感覺到汪健極有可能是殺害自己戰友的兇手,可畢竟沒有直接的證據,他也一直都在自我安慰,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偏激了。可如今,指紋比對的結果已經確認,汪健就是兇手,不想接受的猜測果真變成了事實,文洪還真是有些難以接受。
至此,最起碼王亦鬆是汪健所殺,何繁茂和高振邦的死以及黎成雄的槍傷,因爲是同一把手槍作案,也極有可能是汪健所爲。檢察機關在批准逮捕汪健後,海豐區公安分局立即對汪健實施抓捕,然而此時,汪健卻已不知去向。經過層層上報,公安機關向全國發出了對汪健的一級通緝令。
汪健的手機已經停用,可文洪等人在追查汪健的過程中,竟發現了這樣一個情況:在網絡信息如此發達的今天,汪健那部手機卻從未上過互聯網,這也算是稀奇了。也是從這個事情上,文洪意識到,汪健做過刑警,反偵查能力極強,加之其攜帶有槍支、一身的搏擊技能,這個命案在身的逃犯絕對是個萬分危險的人物,只是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如何獲取他的行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