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一到,梅雨季節算是徹底過去了,太陽又露出了它久違的笑臉。可此時文洪卻一病不起了。
鍾曉惠卻是神采奕奕,難得有這麼個長假,也沒聽說文洪手頭上有什麼大案,想必也能抽出時間陪自己了,她要好好謀劃一下和文洪的行程。可當她和文洪一聯繫,電話那頭卻傳來了文洪十分沙啞的聲音:“哪裡都去不成了,我現在得了‘不治之症’,正躺在宿舍的牀上呢……”只聽到這裡,就把個鍾曉惠給嚇得臉都白了。她哪裡還顧得上別的?立即掛了電話就往文洪的宿舍跑。進了門她一下子就撲到牀上,一邊用手摸着文洪的額頭,一面急切地問:“洪哥,你到底是怎麼啦……”
見是曉惠到了,文洪拋開蓋在上半身的被子笑道:“重感冒、發燒,走不動了。”原來,南北氣候的差異,讓文洪到現在還不能完全適應。前一段溼露露的日子,終於把他給捂得發起了高燒。他到醫院裡打了幾個小時的吊針這纔剛回來,燒是退了,可整個人完全沒了精神。沒奈何,只得在自己的宿舍內躺着發汗。
一聽是感冒,鍾曉惠不由得來了脾氣:“有你這麼開玩笑的嗎?想嚇死人啊,什麼叫‘不治之症’啊!”一邊說,一邊用力地推了文洪一把。想到自己接到文洪電話時被嚇了個半死,只氣得抹起了眼淚。
文洪見玩笑開過了火,連忙解釋道:“我剛纔想想在電話裡跟你說清楚的,誰知你那麼快就掛了電話,心急火燎地跑過來了。其實我說得也沒錯,這感冒可是世界難題,沒有哪個醫生能治癒,只能緩解它的症狀,你說這是不是‘不治之症’?”
不解釋倒好,文洪這一解釋反倒把鍾曉惠惹得更火了:“你沒什麼事拿這種東西開什麼玩笑?就你這個職業,成天沒什麼規律可言,人家天天擔心,生怕你一個不注意就出了點什麼事。你可倒好,不報平安也就算了,還成心嚇唬人家……”
文洪聽了,心裡頓時感覺到一陣陣的
後悔。是啊,曉惠對自己一往情深,把他的一切看得是那麼重,哪能用重病來嚇唬她呢?倒是自己不懂得體恤女孩子,沒事竟找這種彆扭。這下可好,曉惠生氣了,該想個什麼辦法哄哄她呢?可一想到哄字,文洪更是急得直冒汗,自己這麼大了,哪有哄過女孩子啊!不過文洪也知道曉惠的脾氣是吃軟不吃硬,這種情況解釋得越多就越讓她生氣,好象文洪根本不理解她一樣。如果馬上低頭認錯,保證她一會兒就煙消雲散。
想到這兒,文洪現出了一副苦瓜臉:“曉惠,是我不對,我以後再也不這麼嚇唬你了。只是現在都要中午了,哥早上就沒吃上飯,空着肚子去醫院打吊針,現在餓得都有些講胡話了,你看該怎麼辦啊?”
鍾曉惠看看文洪那可憐巴巴的樣子,那心果然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她暗想:“他都病倒在牀上了,一個上午餓着肚子,身邊卻沒有一個人照顧,倒是真可憐,我還跟他逗什麼氣?”於是擦乾了眼淚站起身來,仍是假意繃着個臉說道:“再這麼嚇唬人,連我都不理你了,到時等你臭在牀上了都沒有人知道!你躺着,我去給你作稀飯。”說罷,找出電飯鍋盛了米,轉身進了小廚房。還沒過幾分鐘,廚房裡竟傳出了曉惠哼歌的聲來。
文洪聽了,一邊暗笑一邊搖起頭來:這丫頭,整個一個小孩子的性兒,實在是憨得可愛。
鍾曉惠在廚房裡忙了有十幾分鍾,先是端了一盤炒雞蛋放在文洪牀前的椅子上,返身回去取稀飯時,卻老半天沒有動靜。文洪感覺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忙起身進去察看,卻見鍾曉惠正怔怔地盯着電飯鍋,好象有些不知所措。文洪湊近一看,忍不住笑出了聲。原來曉惠煮的這鍋飯是米多水少、中間夾生,哪裡有一點稀飯的樣子?即便如此,想着她畢竟是對自己一片真心,況且她在家又是個獨生女,估計也沒怎麼下過廚房,所以文洪仍是安慰道:“沒關係的,有的吃都不錯了,飯不夠,屋裡還有炒雞蛋呢。”說罷親了曉惠一口,拿了碗,把鍋
中間那層已熟的飯颳了下來,拉着曉惠進屋。此時鐘曉惠反倒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怯生生地跟在文洪後面,一聲不出。
文洪坐在牀沿上,舉起筷子夾了一塊炒蛋放入口中。儘管感冒已經讓他的味覺敏感度明顯降低,可剛要咀嚼,卻已感覺到味道不對。似乎不僅僅是鹹了一點的問題,菜裡除了鹽,好象還有不少的醋和花椒粉,這一盤子的東西是又鹹、又酸、又麻,只是沒有一點點炒雞蛋的味道。吐出來吧,曉惠肯定面上過不去;不吐吧,卻着實難以下嚥。文洪當真是進退兩難。
鍾曉惠見文洪僵在那裡,還以爲他吃得太急一時噎住了,勸道:“你慢着點兒,不夠吃我再去炒。”文洪一聽心下着急:這一盤子我還不知道怎麼處理呢,還炒!嘴上一咧,那塊雞蛋竟滑向了他的嗓子眼兒,當真噎得他大咳起來。鍾曉惠一邊用手輕輕地拍着文洪的後背,一邊說道:“都讓你慢點兒吃了。看你餓的那樣,要不我來餵你?”
文洪的頭搖得如貨郎鼓一般,放下手裡的碗筷對曉惠說道:“也快到中午了,咱倆出去吃吧。”鍾曉惠疑惑地看了看文洪,又看了看自己做的炒雞蛋,忽然明白了什麼。她拿起文洪的筷子夾了一塊一嘗,立時皺着眉頭吐了個一乾二淨。
鍾曉惠自小到大,什麼時候自己做過飯?平日裡在廚房裡見母親做飯,原以爲也不是很複雜,誰想自己一動手,竟是飯不成飯、菜不成菜。她暗想:一個姑娘家,連簡單的飯菜都做不好,這真要是身爲人妻了,成何體統?真不知道文洪會怎麼評價自己呢。文洪見她那愁眉苦臉的樣子,也猜到了她在想什麼,站起身來抱住鍾曉惠輕輕地說:“曉惠,這沒什麼。你能爲我下廚煮這頓飯,哥的心裡比吃什麼山珍海味都舒服。別想那麼多了,我們現在就出去。”
一路上文洪好說歹說,鍾曉惠纔算重又高興起來。經他們這一折騰,文洪只覺得出了一身的透汗,那感冒竟徹底地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