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認識了這位汪俊豪,方雨筱對他心頭的疑惑是越來越大,總感覺在他的身上有着太多太多的秘密。而今天所發生的這一連串的事情,讓方雨筱隱約感覺汪健有什麼非常重大的事情有意地瞞着自己,而且極有可能與婚姻感情有關。事情已經到了這種程度,汪大哥總該給自己一個清楚的解釋吧?方雨筱憂心重重地等待着。
汪健帶着方雨筱母子駕車離了小區,這才長吁了一口氣,可是一時之間,根本沒有辦法找到合適的房子。汪健一邊駕車一邊留意觀察着四周的情況,以確保後面沒人跟蹤。而此時他的腦子裡卻想着另外的事情。之前姜婉莎曾當面問起過方雨筱,那時汪健察覺到姜婉莎只是知道這個名字後,竟沒有深入思考姜婉莎是從什麼途徑獲取的。現在,方雨筱的電話又泄露了出去,究竟是什麼人所爲?南天公司裡,只有吳淑儀知道方雨筱的名字,也只有吳淑儀有條件通過銀行查找方雨筱的賬戶信息而獲取電話,這種種的跡象聯繫在一起,讓汪健意識到,所有這一切,都是那吳淑儀在搞鬼。當初換掉吳淑儀這個財務主管時,黎成雄就曾問過汪健,這吳淑儀應當怎麼處置,由於汪健想着吳淑儀還有可利用之處,便建議把她留在了公司隨便任個閒職,可後來竟把這個人給忘記了,不想這吳淑儀竟惹出了這麼大的禍事來,早知如此,真應當把她打發回香港也就萬事大吉了!汪健對處理吳淑儀一事當真是追悔莫及,然而事情既已發生,後悔還有什麼用?以後如何保證方雨筱母子的絕對安全才是最緊要的。
汪健想着他的心事,一路都沒有作聲;而方雨筱除了哄哄小健,也是沒有同汪健說一句話。
兜了大半天也沒有看到合適的去處,汪健只得在市區裡找了個賓館,一家人算是臨時
安頓了下來。方雨筱抱着小健下了車,只覺心臟開始加速了跳動,她真不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汪小健還是個小孩子,初到賓館這麼一個新奇的地方,真是倍感興奮。他哪裡知道一場決定父母未來、自己命運的暴風雨,此刻正在房間中醞釀?到了房間裡,這小傢伙牀上牀下地折騰了好久,直到累了這才吃了點東西慢慢地睡着了。孩子不鬧了,整個房間便突然間顯得異常的安靜,方雨筱幾乎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雨筱,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來話長……”
汪健的聲音雖然很低,可方雨筱聽了,身體卻仍是微微一顫。
“我和你認識這麼長時間,心裡一直想把自己的事情跟你說清楚。只是,我的心裡也是非常的矛盾:不說,我感覺我一直是在欺騙你;說了,我又怕因此失去了你,特別是我們有了兒子以後。現在,小健已經一歲多了,今天又發生了這樣一件事情,我再也不想對你隱瞞些什麼了。”
汪健艱難地嚥了一口口水,看了一眼方雨筱,又迅速把目光移開,繼續說道:
“記得當初在口岸碼頭我們相遇,我曾跟你講過:我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只是你卻沒有理解這是什麼意思,甚至於想到了我們之間懸殊的金錢、地位。其實我所講的沒有錯,我並不是個普通人,不可能像別人一樣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地生活,因爲我有重罪在身。而這一切,又都是拜我現在的妻子姜婉莎所賜,也就是今天你見到的那個女人。”
方雨筱略有些明白了,因爲汪大哥所講的,本就和自己想象的情況差不了多少。只是他又講自己是什麼“重罪在身”,卻又是什麼意思?
“我真實的名字就是汪健,沒錯,就是兒子出生證上的名字。一九九五年從刑偵大學畢業後
就到了南方,成爲了明河區公安分局的一名刑事警察。我初到社會,根本不理解人生的真正意義,總以爲做人要出人頭地,盡是追求那些榮譽、地位,甚至於對生活抱着一個盡情享樂的態度。也就是在分局工作的時候,我遇到了姜婉莎。她其實是一個犯罪集團的核心人物,接近我的目的,無非是想從我身上套取警方的工作信息,而我於渾然不覺之中,漸漸地走進了她的陷阱,無力自拔……”
自從愛上了方雨筱,汪健所有的秘密被他痛苦地隱藏在心裡將近十年。對愛人的欺騙,時常讓汪健的心靈倍受煎熬,此時,這些秘密猶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勢必要猛烈地宣泄一番。伴隨着那不堪回首的記憶,汪健把自己因“懷才不遇”而辭職,進而在姜婉莎等人的威逼利誘之下,投身到了犯罪集團的整個經過,大概地說了一遍。只是,汪健仍有他自己的計劃和目標,他所經歷的那些殺人、販毒的暴行以及正在實施的行動,卻又根本不可能對心愛的人提起,也只能籠統地一語帶過了。
等到講完了自己的故事,汪健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裡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只是,他卻自始至終不敢去看方雨筱一眼。自己是終於解脫了,卻把這麼一大堆的問題在突然之間,全部都擺在了方雨筱的面前,我的愛人,你能承受得了嗎!你怎麼對我,我都能接受,因爲正是遇到了你,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什麼是最寶貴、最值得追求和珍惜的,並最終決定堂堂正正地走完生命的最後旅程。我現在的所作所爲,並不是因爲我試圖彌補些什麼,而是一個愛人、一個父親、一個真正的男人必須要做的。也許你和小健無力改變我的命運,卻已經挽救了我的靈魂。
汪健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對面的牆壁,緊閉着雙脣,似乎在等待着法官的判決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