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生意日漸興隆,可許雪松也遇到了前任店主張師傅所面臨的問題,那就是酒館的人手不夠。感覺最明顯的就是櫃檯裡收錢結賬這一攤子事,原來張師傅所用的那名收銀員已經明顯應付不過來了,客人一多,找錯錢、對錯帳的事情時有發生。雪松也觀察了一下最近招來的幾個年青人,卻感覺都不是特別地穩重細心。也剛好到了年底的時候,許雪松在海豐區所購的新房已經基本完成了裝修,如此一來,他倒有了主意:馬上接自己的老婆過來,豈不是能幫上很大的忙?於是便決定讓母親、妻子一起來南方。
和李雅不同,許母只有雪松一個兒子,再加上自己多年守寡,兒子也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儘管對自己已經蝸居了幾十年的小家有些捨不得,許母還是託了文錚跑腿,作價把它賣了,之後就與媳婦一起輕裝南下,來投雪松。
許母是地道的東北人,初到南方,根本不適應這裡的氣候,加之火車上的長途顛簸,許母到了雪松家就病了一場,在牀上躺了近半個月,纔算基本恢復。
此時許冬梅和周恆交往的時間也不算短了。許母到了以後,自然就當面問起女兒的終身大事來,許冬梅也就把自己和周恆的事情全部都說了。許母眼見着冬梅已經過了三十,對女兒的婚事就別提多惦記了,現在聽說冬梅已經有了男朋友,便三番五次地催着她儘快把他帶到家裡來看看,冬梅也只得答應了。
許母大半輩子都生活在小縣城,她一直認爲女人出嫁,一定要找個老實、本分、靠得住的男人才行。周恆到了雪松家裡,許冬梅眼裡看不上的木訥,竟暗合了許母的擇婿標準。她一見到周恆,心裡竟是說不出的滿意,再加上她從兒子的嘴裡得知,連文洪都感覺到周恆是個值得信賴的人,便開始催促兩人儘快把婚事辦了。
現在,周恆和許冬梅已經不在同一間公司上班了。原來,周恆感覺到兩人結婚以後,如果仍是在同一個單位工作,還真是有些不妥。兩人都不是什麼“鐵飯碗”,如果公司一旦有了什麼變故,可能這家也就不安穩了。周恆人雖然有些木訥,可腦子卻好用。他乾脆辭掉了公司的工作,由自己的父母資助了一些,開了一家網購公司。對於周恆的這個決定,許冬梅並不認同,只是周恆一再地同她講這中間的道理,許冬梅都有些厭煩了,也就由着他自己去忙活。剛開始時,許冬梅並不看好周恆開辦的公司,她總覺得以周恆這種蔫頭蔫腦的人,下海經商到社會上去闖蕩,純粹是自討苦
吃。沒想到隨着網絡的普及,社會上的一些消費觀念也發生了重大的變化,網購居然日漸紅火起來。由於周恆公司開得早,加上他特別注重誠信,公司也漸漸有了名氣,生意竟節節攀高,眼見着這公司是日益壯大起來。可儘管如此,許冬梅卻仍是不以爲然,一味地抱着當初的想法,對周恆的事業非但不加讚賞,時不時還冷嘲熱諷一番。
也許是考慮到兩人年齡都不小了,再加上母親的一再催促,許冬梅也就和周恆商量起結婚的事了。周恆想到結婚必然要安家,於是和冬梅一起在她公司的附近,以冬梅的名字購買了一套三房兩廳的大房子,估計到了新年前,這裝修也就完成了,到時兩人再登記結婚,一起住進新房。
2004年的新春佳節,周恆與許冬梅的婚宴就在許雪松的小酒館裡擺下了,周恆的父母也從老家趕了過來。儘管如此,由於男女雙方在南方都沒有什麼親戚,婚禮仍是顯得比較冷清。所到的賓朋,大多都是冬梅的同事或周恆的員工。文洪應邀也參加了婚禮,只是文洪卻注意到:結婚本應是人生中最大的喜事,可在婚禮進行的過程中,許冬梅顯得並不是很開心,似乎滿懷着心事。這不由得文洪有些暗暗擔心。
當真是越擔心什麼越來什麼,文洪真沒想到,這婚禮上還真發生了不可開交的一幕。
新郎倌周恆在這喜慶的婚宴上,少不了要喝點酒。只是他的酒量實在是不怎麼樣,端着紅酒招呼了一遍在座的親朋,和冬梅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周恆的腳竟有些打晃了。也就在他稍微挪動了一下椅子,剛準備坐下時,手中的那個酒杯一歪,裡面的一些紅酒便灑了出來,正濺在許冬梅那白色婚紗的下襬上。許冬梅也不知是哪來的火氣,當即就發作了起來:
“不能喝你就別喝,搞到東倒西歪的,像個什麼樣子啊!”
此語一出,聽得坐在附近的人有些驚異了。這是個什麼日子、什麼場合,許冬梅怎麼會突然間發起了脾氣?那周恆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連忙用手去擦那婚紗。一見周恆那毛手毛腳的樣子,把個許冬梅給煩的。只見她用手一扯,隨即站了起來,雙手托起婚紗竟自走向了裡間,全然不理會周圍一些人那萬分詫異的目光。
文洪見了這幕,看了一眼許雪松,雪松也是不明就裡,滿臉的疑惑。文洪再看看周恆的父母,兩人正自面面相覷,旁邊的桌子上,已經有人在小聲議論開了。一時之間,這婚禮的氣氛竟然有些尷尬了。
文洪忙站起身,指着周恆笑道:
“你這傢伙,喝了點兒酒也不至於這麼猴急吧,這還沒進洞房呢,就當着這麼多人對新娘子動手動腳的。現在好了吧,新娘子被你氣跑了,我看你今晚是沒什麼好果子吃了!”
聽了文洪的一番話,很多人都以爲是周恆藉着酒勁兒,對冬梅有了什麼過於親暱的舉動,冬梅一時害羞才起身走的。幾個年青人更是發起了善意的鬨笑,婚禮的氣氛才又活躍起來。
乘着周恆父母“教訓”兒子的當兒,文洪拉着雪松到了酒館裡間,卻見許冬梅正呆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拖着腮,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冬梅,你這是怎麼啦?”文洪小聲問道。
聽到了文洪的聲音,許冬梅的身子竟是一顫。她扭過頭來,那眼神卻空洞得令人傷感,嘴脣一動,似乎有事情要和文洪講,猛地瞥見哥哥也一起進了屋裡,便嚥了口唾沫,低下頭輕輕地說:
“你看周恆那沒出息的樣兒……”
酒後一時失手,這是人之常情,怎麼到了冬梅的口中,竟成了“沒出息”了?文洪已經察覺到了冬梅此時的心態:她和周恆結婚並不是自己情願的!文洪也不由得一陣心酸。可不管怎麼說,她和周恆現在已經成了夫妻,擺在她們面前的,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家庭,沒有一個好的開端,這以後的情況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我本不應在這種場合說你什麼,但是你要知道,現在你和周恆已經結婚了,你以後要面對的,是兩個人的家庭,這是要靠雙方來共同維繫的。周恆是愛你的,這一點你自己也非常清楚。你在他面前怎麼撒嬌都行,但是真不應該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給他難堪,這是一個男人的尊嚴問題,你知道嗎!”
冬梅似乎是聽從了文洪的勸說,只是低頭不語。
婚禮過後,周恆的父母小住了幾天,也就準備回去了。臨行前,周恆的母親似乎對兒子的新家庭很有些不放心,再三叮囑周恆結婚後一定要好好過日子,特別是冬梅的脾氣不是很好,有事多讓着她。這一番話,倒讓周恆的心裡很不是滋味,看來父母對許冬梅並不怎麼看好。他也不明白,在婚禮上那麼一點點小事,怎麼會引起冬梅那麼大的反應?冬梅自己也知道婚禮結束後,公婆也不會在這裡住很長時間,再大的事,忍一忍不都過去了?現在可好,搞得婆婆對她有了不好的看法,這叫什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