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健在警校的時候,就已經着手謀劃自己的人生之路了。進入明河區公安分局後,似乎一切正在按照他的規劃進行着。
憑着在警校學習時打下的深厚功底,從偵查、抓捕到審訊,汪健無不顯示出其行家裡手的素質,各項工作都在大案組裡顯得遊刃有餘。再加上汪健善於洞察別人的心理,說話得體、辦事得當(拿他自己的話來講,就是自己具備領導者的潛質),逐漸在整個分局有了一些小名氣。甚至於分局有些領導在公開的場合都說:刑偵大學不愧是全國首屈一指的公安院校,培養出的學生果然是好苗子。在確定汪健爲大案組案件主辦偵查員後,刑警大隊的民警都私下裡議論,汪健肯定是即將提拔的不二人選。
汪健對自己在各方面的表現也是相當滿意。全面衡量了明河區公安分局的業務水平後,他又給自己添加了一個新的目標:力爭在十年之內走到區分局副局長的位置。這個目標對於汪健來說並不是遙不可及的,不看別人,自己的父親汪墨山不也是四十出頭就當上了副處長?同父親相比,自己無論是素質還是學識都高他一籌,各方面條件有過之而無不及,在仕途上沒有理由落後半步。僅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汪健就感覺自己已經有了一個非常好的開端。
當真是事遂人願,九八年的年度工作會議過後沒多久,明河區公安分局公佈了人事調整的具體情況,民警們果然猜測得不錯,汪健順利地通過了層層審覈,被提拔爲刑警大隊大案組的組長。這個位置雖然只是個副科級,但是大案組是整個分局的尖刀和拳頭,能將這麼重的擔子交給汪健,足以顯示出分局領導對汪健寄予厚望。
文件下發的當天,汪健就迫不及待地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文洪,並約他這個週末一起聚聚,就他們哥倆。聽到了這個消息,文洪也確實爲汪健高興。他一直覺得以汪健的能力和水平,駕馭大案組的全局絕對是綽綽有餘。自己最知心的朋友經過努力,終於得到了分局的認可,這的確是件開心的事,也確實應當好好慶祝一下。
文洪與汪健在警校時,儘管同爲東北人,但性格上卻是一動一靜。而在個人的興趣愛好方面,除了喝點小酒、看看小說,兩人的交叉之處幾乎爲零。就是在看小說這方面兩人也有很大的不同:文洪多是選擇名著古籍,而汪健則特別喜歡武俠小說。在
同學們的眼裡,文洪、汪健兩個人差異如此之大,卻能成爲鐵桿老友,多少讓人感到不太理解。
作爲一名學生幹部,汪健在生活、學習中始終表現出完備的計劃性,連年級的中隊長(相當於普通大學裡的輔導員)都讚歎有加。學習、工作兩不誤,而且全都那麼出彩,這使得汪健在警校裡的名頭非常響。只是在汪健的身上,似乎天生就有一股子的傲氣,儘管同學們對他都非常的佩服和讚賞,然而客氣之餘,能跟他說上幾句真心話的,卻並沒有幾個。文洪則不同,平日裡看似悠哉遊哉,整個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其實他是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正經事可一點都沒有拉下。也許這就是每個人對待和處理事情的方法不同吧,其結果就是文洪在警校時的朋友反倒比汪健還多。文洪對汪健那是打心眼裡往外地敬佩。從汪健身上,文洪的確發覺自己有很多方面存在着不足,也很想從汪健那裡學一學,來個“取長補短”。而文洪對汪健由衷地敬服、真心地請教,卻給汪健帶來了極大的心理滿足感,自然對文洪是有什麼說什麼。警校四年,兩人也不知有多少次推心置腹、說說笑笑,一晃就是大半天。如果要是端起了酒杯,那可就更是沒有個時間的限制了。
在大學三年級的時候,汪健就瞄上了去南方發展的路,而文洪在畢業前有很長一段時間卻拿不定主意。他心裡多少還有些顧慮:自己一個東北人,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南方,飲食氣候、社會環境都要適應,況且自己是家中長子,以後老人的歸宿也是個問題啊。汪健始終對文洪這種幹什麼事情都思前想後的做法有些看不上,老覺得他像自己的老爸一樣“磨嘰”。不過汪健倒沒有直接批評文洪,而是從用人的社會環境、執法的思想理念等角度開導他,最終使得文洪下定了決心,同汪健一起選擇了南下。初入社會,究竟在一個什麼樣的平臺上發展,汪健也和文洪分析了很多。汪健認爲基層更能顯示出他的能力和水平,有良好的發展空間;而文洪則認爲基層更貼近一線,能夠豐富自己的閱歷、打牢自己的基礎。不管兩人是什麼樣的出發點,反正在去基層這個選擇上,卻是想法一致。畢業時,與其他同學想方設法往省廳、市局裡擠不同,汪、文二人主動去了公安分局。時至如今,已經是第三個年頭了。
明月初升,一江兩岸的燈火已經全亮了,映得那花草樹木全都着上了
異裝。一陣微風吹過,水面蕩起五彩的細浪,跳躍着、追逐着,在遊人的注視下盡情地嬉戲。江邊一處露天的食肆裡,汪健和文洪頻頻舉杯,輕風美酒,兩個年青人盡顯豪情。
“汪健,據我所知我們這批南下的同學裡,你可是最早被提拔的啊。你們分局也算是知人善任,以後舞臺大了,你就可以盡顯身手了。來,我敬你一杯!”文洪將二人的酒杯斟滿了勸道。
“這有什麼,我們刑偵大學出來的,哪一個不是好樣的?再過個十年八年的,還不知道有幾個局長呢!”汪健說完,與文洪碰了一下杯,一飲而盡。
文洪應道:“你說得沒錯。我們刑偵大學的學生都有不服輸的脾氣,只要把好鋼用在刀刃上,個個都是一把降妖除魔的利劍!”
“文洪,我不瞞你說,當初選擇了公安分局真的沒有錯。現在看來,分局裡的業務水平真的差着一大截,這對你我來說都是絕好的機會,就看你怎麼把握了。這兩年多來,要不是我整天地謀劃,大案組裡還不知道要掛多少案子呢。分局領導也算是看出了這一點,這不,我幹科員還不滿兩年就提了。”
“是金子,到什麼時候都會發光。汪健,你這個頭開得相當不錯,也讓我們這班同學有了榜樣,把握住這個機會,發揮你能力的空間還有的是呢!”
“文洪,你說的不錯,我會盡力地爭取這種空間。不然,在大案組天天累得要命,每天神經都繃得緊緊的,一門心思想着破案,一切都爲了什麼?”
也許兩人是因爲喝了酒的原因,都沒有留意到各自話語的深層次指向。細推究起來,兩人所說的“空間”雖然是同一個詞,可兩人所想的內涵卻並是大不相同。
汪健與文洪你來我往,完全是依照着警校時的規矩,那一瓶高度白酒一人一半。當最後一杯酒端起來時,兩人竟不由自主地都站了起來,酒杯一碰,異口同聲地唱起了警校的院歌。他們的心裡,想的是同一個目標:不負自己的使命,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實踐歌詞裡所唱到的“匡扶正義,忠於法律”,成爲一名優秀的刑事警察!
時近午夜,文洪和汪健都有些醺醺然了。兩人你扶着我,我拉着你,走進了江邊那寬敞、筆直的大馬路,一路上卻仍是滔滔不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