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年年中會議剛結束,海豐區公安分局政治處卻突然收到了一份匿名舉報信。該信的大致內容是現任刑偵大隊大隊長高振邦,利用職務之便收受賄賂、徇私枉法。信裡所反映的具體事例,就是高振邦幕後策劃了九八年全省執法大檢查時發現的那兩起經濟案件。
政治處的劉主任見分局這麼多年來樹立的典型居然有人舉報,哪敢怠慢,立即向楊局長和陸副局長分別進行了彙報。
陸副局長拿到那封信,從頭到尾仔細地看了好幾遍。信的通篇是用普通的白紙打印出來的,語句通順、用詞準確。文中所提及的刑事案件,並沒有一句外行話,一看就知道寫信的人懂得刑偵工作。九八年那兩起經濟案件,除了案件當事人,外人根本不可能反映得如此詳盡,看來這信十有八九是本局人員所寫或是本局人員授意所寫。如果信中所述不假,那麼高振邦的問題就相當嚴重了,追究他的刑事責任是綽綽有餘。
高振邦是陸副局長一手調教出來的。擔任刑警隊長一職後,高振邦以其過硬的業務素質,履破大案,是全局上下公認的頂樑柱,這也頗讓陸副局長感到自豪。正所謂徒弟出彩,師父的臉上也有光嗎。這師徒兩人都是生鐵面孔,平時不苟言笑。特別是陸副局長,雖然對高振邦心裡非常滿意,但見了面往往專挑高振邦的不是。對此高振邦心裡明白,陸副局長那是一片好意,所以每次都是畢恭畢敬、心悅誠服。
眼下,舉報自己“得意門生”高振邦的信就在自己手裡,該當何去何從呢?從私人感情的角度來講,陸副局長完全可以把信扣了,與高振邦私下溝通後,上報黨委“舉報內容無法查實”,大事化小、小事
化了,也避免給整個分局來一次“大地震”。可陸副局長根本不是這種人。幾十年了,他對警察職業的崇敬已經超越了個人感情,對於這個正義的化身,他容不得有絲毫的污點。任何與警察的操守和價值追求相悖的人,都應當從警隊裡剔除,不管他曾經有過多麼大的成績、做過多麼大的奉獻。在陸副局長看來,在警隊裡不要說是自己的徒弟,就是親孃老子出了問題,也要一查到底,絕不姑息!
在海豐區公安分局的歷史上,收到這種舉報信還是頭一次。分局黨委很快就召開了專門會議,討論對此事的具體處理方法。會上,劉主任認爲高振邦多年以來一直身處打擊刑事犯罪的第一線,肯定因爲工作的關係得罪過不少的人,這封信有捏造事實、誣告陷害的嫌疑。陸副局長一方面對自己負責的部門出現這樣的問題進行了檢討,另一方面則鄭重表態,一定公私分明,徹查到底,給黨委一個明確的答覆。楊局長聽了陸副局長的話,倒笑了:“老陸啊,這有什麼檢討的?先不要說信裡舉報的事實還沒有真正查清楚,就算果然有這事,也是民警的個人問題,和你搭不上邊。這件事情就由你負責去調查一下,最好能把這事情搞清楚、弄明白。”
對於這兩起經濟案件,陸副局長曾經在九八年執法大檢查過後,專門派人進行調查過。當時由於兩家公司都已經關閉,相關當事人也不知去向。這兩起案件既然公安機關已經做出了撤案決定,那麼就不可能對涉事人員採取什麼措施了,所以調查情況就此擱了淺。現在這封舉報信,並沒有寫出什麼確鑿的證據,很多事實仍是沒有辦法覈實,估計也幫不上什麼忙。儘管如此,當天會後陸副局長還是找到了高振邦,簡單地詢問了一下
近幾年來刑偵大隊的工作情況,並看似無意般地又提到了那兩起經濟案件。
面對陸副局長的詢問,高振邦倒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陸副局長也清楚,自上次派人去調查,這兩起案件也確實沒有什麼頭緒,高振邦也真是說不出什麼新鮮的東西來,也就沒有過多地談及此事。
對於那兩起舊案的進展情況,高振邦是一清二楚,本想着會不了了之了,誰知時隔六年,陸副局長重又提起,高振邦感覺到一定是事出有因,並馬上想到了是有人要揭他的底。離了陸副局長的辦公室,高振邦反覆地思量起來:這是誰有意和自己過不去呢?他把整個分局的民警都過濾了一遍,想來想去,這疑點就都落到了文洪的身上。
高振邦懷疑文洪企圖整他,還真有他的道理。
當年執法大檢查時,正是文洪執意把這兩起案件的問題上報給了陸副局長,姚強還因此受了處分。現在文洪剛剛提拔爲副隊長,就將隊裡的舊案全部搬了出來,這自然又少不了那兩起經濟案件。再看看文洪之前對高振邦的態度,章兆偉那起案件無疑把高振邦搞了個灰頭土臉。也就在前不久,文洪又藉着姜婉莎的口氣,講他高振邦“識時務”、“身藏不露”,高振邦是怎麼聽怎麼刺耳。
這樣一琢磨,高振邦確信暗地裡搗鬼的就是文洪,心裡不禁恨恨連聲:“好你個文洪,平日裡惺惺作態,當真是口蜜腹劍!你自以爲是刑偵大學名校畢業的,業務方面分局裡無人能及,再加上認爲已經抓住了我的一些把柄,看來你是想把我給整下去,好空出這刑警隊長的位置!不過你這手似乎伸得長了點,美夢似乎做得早了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