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春,郭靜萍在醫院順利誕下一女,文洪給她取名叫“婷婷”,希望這孩子能美麗、健康地成長。
文洪把這消息告訴了好友汪健,也想請他出來喝一杯,可汪健那邊卻說忙着幾起大案,一時間脫不開身,文洪只得作罷。
文洪在南方無親無故,郭靜萍分娩後,也只能由郭母一手照顧。
對於文婷婷,郭母就別提多喜歡了,一天到晚地摟着、抱着。就連文婷婷吃奶時,她也要坐在郭靜萍的旁邊,看着那小傢伙,滿臉都是慈愛的微笑。郭靜萍自小到大,還真沒見過母親表露過這麼溫柔的一面。每次文洪下班回家和郭母打過招呼後,第一時間就會抱起婷婷,又親又逗。可往往不過幾分鐘,郭母就會提出各種理由,要麼是該換尿布了,要麼是該喝水了,要麼就是文洪抱的姿勢讓孩子不舒服了,反正一定要把婷婷給搶了去。
聽說文洪填了個女兒,許雪松與許冬梅也一起到文洪家來看望。進門的時候,偏巧郭母剛抱着婷婷出去曬太陽了。
文洪與許冬梅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過面了。兩人因爲感情上的糾葛,彷彿已經生份了不少,也是許雪松一進門就和文洪聊了起來,許冬梅也就沒和文洪說什麼話,而是直接走到了郭靜萍的牀前。
郭靜萍之前就聽文洪講起過老家的鄰居許冬梅,知道自己的婆婆非常喜歡她,今天是第一次見面,郭靜萍對她很是親熱,許冬梅也就和她聊起了家常。文洪在客廳裡偷偷地瞄了一眼許冬梅,只感覺到她臉上的笑容,竟是十分的勉強,特別是她那遊離不定的眼神,更是讓文洪心裡不是滋味。
沒過多久,郭母抱着婷婷從外面回來了,許冬梅很自然地就把婷婷給接到了自己的手裡。小傢伙已經睡熟了,那臉蛋紅撲撲的,真像是熟透了的蘋果。
冬梅輕輕把臉貼過去,滿腦子想的,卻盡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這孩子真不知道是不是鍾姑娘捨不得文洪,又託生到他家裡來了。如果真是這樣,鍾姑娘也真是有福氣,可比我這苦命的人強多了。”
文洪與許雪松同樣年紀,雖然雪松一早就成了家,可時至如今他的愛人也不見有什麼懷孕的動向。文洪問到他時,雪松卻顯得有些尷尬。文洪雖然感覺有些奇怪,卻也不便再談論這個話題了。
婷婷滿月後,郭母提出讓靜萍母女到自家住幾天,畢竟家裡還有個郭靜瑩讓她有些不放心。文洪夫婦聽從了,好在兩家離的也不遠,就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由郭母抱着婷婷,幾個人一路向名苑小區慢慢地走了過去。
今年的春天有些特別,非但沒有陰雨綿綿,反而總是豔陽高照。滿城的花草樹木,在和煦的陽光下,都開始抽枝出芽,顯現出一片鮮活的嫩綠。更有一些知春的花兒,早早地就綻放開來,只引得蜂飛蝶忙。
一路上,文洪見郭母抱着孩子似乎有些吃力,幾次要自己抱婷婷,郭母卻執意不從。郭靜萍偷偷地拉了文洪一把,文洪明白,岳母年齡也不大,婷婷又小,累不着她。況且她這麼疼愛婷婷,自己再勸,反而會讓她心裡不舒服了。於是就扶着郭靜萍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眼見着到了小區門口,郭母便低下頭,一邊放慢了腳步一邊對着婷婷輕聲說:“婷婷寶貝兒,我們到家了。”
正低頭說話間,郭母卻沒有留意到一個婦女正騎着自行車從大門口出來。那女人也想不到會在大門轉角處進來一個抱孩子的人,想要躲閃已然來不及了,便下意識地收緊了剎車,可單車的前輪還是碰到了郭母。
文洪和郭靜萍在後面見了,都大吃了一驚:難道說到了家門口
,還要和人吵上一架不成?便急忙跟了上來。騎車的婦女就住在小區內,她一見自行車碰到的人竟是小區裡出了名的吵架王,臉都白了。別的暫且不說,自己的單車碰了她這個抱着孩子的老太太,這就絕對是個十足的吵架理由,還不知道郭母要給她什麼顏色呢。那婦女忙不疊地把單車丟在一邊,聲音顫抖,一張口就是不住地道歉。
此時郭母反倒笑了。只見她騰出手來拍了拍自己的褲子,親了一口懷裡已經熟睡的婷婷,對那婦女說道:“大妹子,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用不着這麼道歉,我沒事,你忙你的吧。”說罷竟哼着兒歌,抱着婷婷直接向自家的樓梯口走了過去。
那婦女用萬分疑惑的目光看着郭母的背影,根本沒有回過神來,就連放倒在一邊的自行車都忘了扶。她卻沒有發覺跟上來的文洪夫婦,滿臉盡是吃驚的表情。
這麼多年了,不要說文洪,就連郭靜萍也是第一次見到母親這樣。夫妻二人對望了一眼,幾乎想到了一個問題:媽媽這是怎麼了?突然之間就轉了性了?
他們哪裡知道,自從文洪成了郭家的女婿,郭母已經在悄悄地轉變了。文洪夫婦與她溝通的一些話語,郭母在自己的心裡反覆地琢磨。回想起自己之前的一些言行舉止,郭母漸漸覺得有些無地自容了。文婷婷出生後,郭母似乎找回了那久已不知所蹤的濃濃愛意,對着這個可愛的小傢伙,她感覺到生活逐漸褪去了灰色,變得五彩斑斕起來。那些生活中的瑣事,本就沒什麼大不了的,有什麼可計較的?住在文洪家裡的時候,周圍的鄰居都感覺到她是個有說有笑、和藹可親的老太太,跟蠻不講理、心性苛刻根本沾不上邊兒,只是文洪夫婦不曾見到而已。
愛,能徹底地改變一個人,不管這個人的心靈是向好的方向還是壞的方向發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