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派出所,文洪念念不忘的卻仍是他的刑偵工作。爲了避免自己再回刑警隊後,這方面業務不至於太過生疏,文洪在班上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學習刑偵業務。至於派出所的一些實際工作,文洪根本就沒有任何興趣。
這天上午,文洪正拿着一本《刑法學》看得起勁,卻聽得一樓的接警大廳傳來了一陣陣的吵鬧聲。他連忙放下書本,從辦公室下到了一樓,只見一個老太太和一名中年婦女正喋喋不休地說個沒完。專區民警李永浩見文洪下來了,忙打斷了兩名女人的話頭:“先別吵,我們領導來了,有什麼事你們慢慢說。”隨後走到文洪面前簡單地講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原來這兩個女人是婆媳關係,住在一起卻一直不和,近期矛盾似乎有所升級。居委會出面調解了幾次,收效甚微,後來乾脆讓她們有事直接去派出所。今天一大早,兩人又因爲早餐的問題頂了起來,各不相讓。也不知是誰先提出來去派出所的,另一個自然是不甘示弱。現在她們見派出所領導來了,便爭先恐後地訴起苦來。
文洪聽來聽去,全部都是婆婆指責兒媳懶惰、兒媳訴說婆婆苛刻。甚至於帶出的一些陳穀子、爛芝麻的舊事,像唸經一樣翻來覆去不停地講,卻沒一件是大事。文洪自從警以來,哪遇到過這種事情?聽着聽着,他漸感腦袋發漲,兩耳嗡嗡作響,彷彿思維已經凝固了一般,也不知能說些什麼,更不知該做些什麼。偏偏今天所長趙喜貴又帶隊去了社區,不然就趙所長那副耐性,任由她們說上幾個小時也不會煩,可他文洪哪裡做得到!
“這日子是不是過不下去了!”文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就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兩個女人正爭論着
,聽了這話,可都停了嘴,一齊把目光盯到了文洪的臉上。也許這麼多次的調解,她們還頭一次聽到別人講這樣的話。那兒媳先是不高興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讓你們來調解,又不是讓你們來分家,怎麼就過不下去了?你希望我和丈夫離婚回孃家,你們就清靜了是不?”接着那老太太也開了腔:“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怎麼你這人心腸這麼歹毒,倒唆使我們分家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竟把矛頭全部對準了文洪,文洪哪裡還有解釋的餘地?自己不經意的一句話,竟招來了這麼一番急風暴雨,十幾年前初次遇到岳母時的情景又浮現在腦海中,文洪感覺到自己的汗又下來了。
李永浩儘管年齡與文洪相當,卻是個“老專區”了。轄區裡稀奇古怪的事、刁鑽刻薄的人他見得多了,可不管遇到什麼情況,他的那張嘴卻從不輸於別人。此時他正站在文洪旁邊,見這婆媳兩人竟數落起了自己的領導來,哪裡還能忍耐下去?便連忙走上一步,擋在了文洪的身前:“行了、行了!你們這是幹什麼?還沒等我們領導把話說完,就夾雜不清地講了一大堆。如果你們信不過我們派出所,乾脆還是找居委會算了!”
兩個女人一聽李永浩的話,又都把目光轉到了他的身上。那老太太嘴上仍是不依不饒:“我們不是不相信你們。可是這位領導講的那叫什麼話啊?”
“我的意思是說,你們目前還沒有到那個地步。哪家都有心煩的事,只是大家不能什麼事都斤斤計較、針鋒相對。真要是搞成這樣子,還怎麼過日子?”藉着李永浩的話題,文洪也算是把原來的話給圓了回來,暗自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那婆媳二人這才又回到了“據理力爭”的態勢中來,
夾雜不清地說着各自的“道理”。文洪見狀心想:就這家的情況,純粹是婆媳因爲一些生活瑣事鬧意見,這中間不涉及到什麼治安問題。看來居委會實在是拿她們沒辦法了,這才讓她們到派出所來。可派出所又能有什麼辦法?也只能勸解一下,打發她們回去算了。
兩個女人似乎來派出所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不會有什麼結果,被民警勸了幾句後,也就忿忿地離開了派出所。在回家的路上,兩人就如同陌生人一般,誰也不理會誰。
文洪看着她們的背影,不由得在心裡長嘆了一聲:唉,自己一個刑偵大學的畢業生,當了那麼多年的刑警,大大小小的案件辦了多少、驚險緊張的情況經歷過多少!現在可好,居然被分局丟到了派出所。如果以後成天面對的,都是這些芝麻綠豆般的小事,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再說那家婆媳的事還沒徹底解決,卻又來了個雪上加霜。
原來這家十二歲的男孩見母親與奶奶整天吵個不停,父親又經常不在家,對這個家是說不出的厭煩,竟在一個週末不聲不響地離家出走了。剛開始時,那婆婆以爲孩子去了姥姥家;兒媳以爲孩子去了叔叔家,都沒放在心上。等到週一中午孩子學校的老師告訴她們孩子曠課時,兩人忙四下打聽尋找,可哪有孩子的蹤影?她們這才感覺到不妙,三天都過去了,這孩子究竟去了哪裡?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兩個女人不約而同又哭天喊地去了派出所,這次倒是意見一致:請派出所民警幫忙找孩子。
文洪和趙喜貴一商量,兩人馬上進行了分工:趙喜貴負責勸慰這兩婆媳,同時通知孩子父親帶了小孩的近期照片來派出所,文洪則調派警力負責尋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