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文洪夫婦回了趟東北。儘管文洪在給父母親的信裡已經對郭靜萍介紹了很多,可李雅卻仍然暗暗地在心裡把她與鍾曉惠進行了比較。兒媳婦人長得沒有鍾曉惠漂亮,樣子極其普通,性格沉靜,不太愛說話,屬於那種悶頭做事的人。要是真把鍾曉惠、郭靜萍兩個人同時擺出來,外人肯定會對鍾曉惠更加認同。
只是郭靜萍有一點倒是讓李雅感到非常的安慰,那就是這孩子的心特別地細,似乎非常明白老人家的想法一樣。她不知道,郭靜萍自小就同性格古怪的母親一起生活,又要照顧妹妹,無形之中已經是郭家的頂樑柱了。
自從文洋考上了大學,文家可就只剩下文錚老兩口了。文錚倒是沒什麼感覺,孩子都已經自立了,哪裡還要他費心?每天上班下班,空閒時間再做一些自己感興趣的事,文錚的日子倒過得是悠哉遊哉。可李雅卻不同,儘管兩個兒子都“出息”了,可卻全部離了自己的身邊。自古就有“兒行千里母擔憂”的說法,李雅對兩個兒子的牽掛是與日俱增。特別是文洪,職業特殊、路途遙遠,成年見不上面,這當母親的怎麼能不萬分地惦念?爲此,李雅暗地裡也不知掉了多少次眼淚。
文洪帶着郭靜萍回到東北後,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也想和之前的同學、朋友見見面,聚上一聚。文洪第一次隻身出去時,李雅就感覺心裡很不舒服,可文洪卻沒有留意到。倒是郭靜萍見婆婆情緒不佳,心下已然明白了其中的原因。當文洪再次準備出去時,郭靜萍當即就把他勸住了。她當着李雅的面對文洪說:“我們好不容易回家一次,時間又不是很長,你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多陪陪母親呢?”一句話點醒了文洪,也就不再單獨外出了。在家沒事時,小倆口要麼與李雅聊天,要麼就帶着她出去
散心。李雅嘴上沒說什麼,但對這兒媳婦卻已另眼相看了。
分局的單警宿舍是不允許外人入住的。文洪既然結了婚,也自然就從單身漢的行列裡擠了出來。儘管單位裡一時間並沒有趕他走的意思,但文洪也想到賴在這裡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總得有個自己的“窩”才行。從東北迴到南方,文洪拉着郭靜萍就在分局附近選了套房子。這裡離單位和郭母家都不遠,兩頭走都算方便。
等付了銀行的按揭、取了鑰匙,文洪夫婦當真是一窮二白了。郭靜萍倒是無所謂,屋裡的東西,以後慢慢填就是了。兩人利用休息時間簡單地刷了刷牆,搬來了一個雙人牀墊,直接往地上一放,就算是“新屋入夥”了。望着幾乎是空徒四壁的家,文洪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妻子就這樣跟了自己,不講任何條件,可真是苦了她。郭靜萍倒是個“樂天派”,不斷地開導文洪:“我們現在有個家了,這比什麼都強。國家還講個五年計劃呢,我們也可以來個三年計劃,保證不出十年,什麼都變樣了。”
文洪結婚的消息,許冬梅是從哥哥許雪松那裡知道的。
自從文洪毅然決然地拒絕她後,許冬梅再也沒有與文洪聯繫了。不管她對文洪是怎麼樣的傷心和失望,卻已經沒有辦法徹底地放下了文洪了,無奈之中,只好把他深藏於自己的內心深處。
許雪松之前也曾猜測過,妹妹是不是和文洪好上了。等到文洪把自己結婚的消息告訴他時,許雪松這才明白,原來自己想的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這天晚上,冬梅來看望他時,雪松還把文洪結婚的事當成個好消息告訴了妹妹,他卻沒有留意到冬梅那一瞬間涌現出的萬念俱灰的神情。
從哥哥的酒館裡出來,憋了一肚子心事的許
冬梅茫然地走到了江邊。她手扶着那冰涼的石砌護欄,望着那緩緩流動的河水,腦子中各種想法紛至沓來。
世上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的。她和文洪自小一起長大,文洪的母親李雅,對待自己真如親生女兒一般。如果說文洪能留在家鄉,在那個再簡單不過的小縣城裡,兩人的結合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可時至如今,文洪已經和另外一個姑娘組成了自己的家庭。這麼多年來,自己對文洪傾注了多少的感情啊,只是造化弄人,雖然經歷了一路的磕磕絆絆,最後仍是這麼個結局。兩個青梅竹馬的人,一個有意,一個無情,生活怎麼會如此殘酷地對待自己呢?
文洪沒有選擇許冬梅,他的理由是“自己不可能愛上一個自小就認爲是妹妹的人”。對於他這個說法,許冬梅一直沒有辦法理解。現在文洪結婚了,許冬梅卻產生了各種各樣的猜測:自上次文洪拒絕自己到他結婚,這纔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由此看來,我來南方之前,文洪就已經和那姑娘好上了,只是文洪爲什麼不和我講?或者是我第一次來南方時,因爲有一段不乾淨的經歷而被抓去了拘留所,文洪知道以後嫌棄我了?還是自己本來缺點就太多,文洪根本看不上我?可不管怎麼說,結果就是文洪沒有接受自己而選擇了那個自己並不認識的姑娘。在得知文洪結婚之前,自己把他藏在心裡,總覺得尚有一絲希望,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從今以後,“大洪哥”究竟會在自己的心裡放在一個什麼位置,實難決斷;自己的感情究竟要等到一個什麼樣的歸宿,不得而知。
許冬梅在江邊也不知站了有多久。她眼見着自己的淚水點點滴滴地投向那黑漆漆的江面,瞬時間便無影無蹤了,也不知道它們隨波逐流地漂向什麼地方纔算是個盡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