炳哥在醫院裡所講的關於文洪的那一席話,汪健本不想把它放在心上,而且現實的情況似乎已經註定汪健沒有必要再爲文洪操那份閒心了。
汪健與文洪所走的路不同,或者說是兩個截然相反的方向。文洪的職責就是要查證犯罪行爲,從而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而汪健的“工作”則要千方百計地避開警察的注意,躲過恢恢法網以保證販毒行爲的絕對安全。這兩兄弟沒準哪一天會在特殊的情況下碰到了一起,如果真是如此,到了那時文洪都有可能親自把手銬銬在他汪健的手上。就在前不久,汪健還想出了一個惡毒的主意,希望文洪與那高振邦來個窩裡鬥,進而給文洪發了一條短信。
但是汪健在與方雨筱接觸過程中,方雨筱的很多觀點已經對汪健的思想產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特別是情感方面。可以說,自從汪健步入了社會後,和文洪兩人的關係已經達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這世界上恐怕已經沒有第二個這樣的人了。現在汪健所擔心的就是那個高振邦已經對文洪起了殺心,但文洪可能對這事仍是一無所知,否則的話那簡氏兄弟早該落網了。文洪在明處,高振邦在暗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高振邦要想再次算計文洪那是再容易不過了。
汪健可以告訴自己不要把文洪的安危放在心上,可他的潛意識之中,卻根本沒有辦法擺脫這件事,乃至於時不時在他的腦海裡泛起,每一次都不免令汪健皺着眉頭思慮好一番,不知不覺之中倒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汪健這種情緒上微小的變化,竟沒有逃過方雨筱的眼睛,她便直截了當地問起了汪健。汪健也正感覺自己處於兩難之際,想了想便對方雨筱說道:
“雨筱,我有一個曾經非常要好的朋友,現在面臨着一些他根本沒有意識到的大麻煩。我很想提醒他一下,卻感覺我們已經形同陌路,這麼做是多此一舉;可如果放任不管,卻又擔心他以後的處境和安全。就是這麼件事讓我左右爲難。”
方雨筱聽罷笑了:
“都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我倒覺得這事沒有什麼可愁的。汪大哥,朋友可是有遠有近、
有親有疏啊。只從你現在的情緒來看,我就能猜到你那位曾經的朋友在你心裡面的份量的確不輕,你現在其實還是非常希望自己去提醒他一下的,只是你自己感覺這麼做不是很恰當而已。你講你們已經形同陌路了,我還真不知道你們兩個之間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
汪健回想了一下,與文洪除了那次在江邊的不歡而散,他們之間卻也沒什麼特別的矛盾和衝突。只不過兩人“志不同、道不合”,所作的事情完全對立而已。
“雨筱,要說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卻也說不上。只不過我們兩人的想法不同,走的根本就不是一條路。”
“汪大哥,這可是兩碼子事啊。有誰規定了只要是朋友就必須走一條路?每個人所處的環境都不一樣,而且時刻都在變化着,可對個人內心裡的東西卻沒什麼影響。人生能夠有一知己好友是一種福分,你們之間又沒有發生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你現在這麼糾結,可能還是你自己想的太多了。友情很珍貴,朋友有了危險,你應當去告訴一聲,這又不違反大義。你因爲這個事情現在就已經這麼不舒服了,如果你那朋友因爲沒有什麼準備發生了我們不想看到的結果,恐怕這輩子你都不會安心了。汪大哥,這事情說不說在你,聽不聽在他,你覺得呢?”
聽了方雨筱的勸解,汪健果然寬心了不少。但是真正讓汪健去找文洪,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汪健卻又下不了這個決心,似乎有什麼東西讓他害怕見到文洪。
也就在這個時候,黎成雄又找汪健商量生意上的事。原來,姜婉莎與高振邦見了面後,才知道高振邦現在已經離了刑偵大隊,調去了看守所當所長,原來計劃的一些事情也就不得不有所改變了。只不過上一次讓汪健兩夫婦一起過來商量大事,卻出現了那麼一幕讓自己這個長者都覺尷尬的情況,黎成雄哪裡還敢讓汪健、姜婉莎再碰到一起?
汪健一聽這消息,倒第一時間想起了自己前不久給文洪發短信的事情來。
高振邦既已離了刑偵大隊,那麼文洪極有可能接任他當了隊長。看看文洪的現狀,再想想自
己的境況,汪健心裡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前幾天爲了解自己的心頭之恨,汪健曾給文洪發過信息,只是那時依舊稱高振邦爲隊長,連人的職務都沒有搞清楚,這樣的信息發過去顯然會被人看作是無中生有、搬弄是非。汪健心想:這樣也好,在獲悉文洪有危險時,自己心下對他竟是如此的擔心,正如方雨筱所說的那樣,其實文洪在自己心裡還是有一定份量的。自己想挑起他和高振邦的矛盾,這種想法確實有些邪門,就算自己和文洪以後的路不同,也不至於就此恨他呀。現在那高振邦已經離了刑偵大隊,這是不是就意味着文洪絕對安全了?如果真是這樣,倒了卻了自己的一番心事。
汪健在私底下琢磨着自己的心事,黎成雄卻沒有察覺,還當他在想什麼好辦法。可等了一會兒,卻不見汪健出聲,黎成雄便問道:
“汪健,現在海豐區那邊的形勢也不是很好,之前婉莎出的那個主意看來有些行不通。就在昨天,杜總裁又打來了電話,面上是問生意的情況,實際卻是在指責我們辦事不力。你可有什麼好的建議?”
汪健這纔回過神來。只是汪健對於生意上的事情也確實是沒什麼頭緒,可即便在這種情況下,要讓他汪健對着黎成雄搖頭他仍是做不出來。情急之下,汪健又想起了之前在警隊辦案時的情況,也不知是信口開河還是真的考慮了這個問題,竟對黎成雄侃侃而談起來:
“舅舅,這個事情我看倒也不用太過焦急。那何繁茂只不過是個小角色,他還沒有觸及到我們的大客戶。現在這種情況無非是兩方面的原因造成的,一是不少小毒販被抓了,最下面的網線已經被扯斷,吸毒的人斷了貨這纔不得己跑到外面去想辦法;二是大客戶們見風頭很緊,暫時觀望罷了。舅舅放心,何繁茂既然已經死了,那些大客戶們比我們心急,過不了多久他們還會主動與我們聯繫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暗合了汪健的辦案經驗,過了一個多月,風頭已過,那些大客戶果真又主動找上門來,新的販毒網線重又延伸開來。
黎成雄高興之餘,竟對汪健更加地佩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