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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張健。"他又在鬼吼鬼叫,撕心裂肺,過來拉我。

我感到可笑,事實上我也笑出來了,"叭"我用盡我最後全身的力氣抽了他一耳光,冷喝:"滾。"

他摸着臉,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跟隨來的五個人看都看着我,像盯着平地上來的外星人,驚訝得眼珠子都快崩了出來。

我冷冷地笑,從地上爬起來,把血擦掉,一步一踉蹌地回到房間。

在洗手間裡吐了個天翻地覆,外邊拍門的聲音驚天動地,我當沒聽見。

吐完鎮定了點,拍門的聲音不見了,門被打開了。

陳東的聲音在跟老闆說了什麼,然後那個大漢不悅地說了句:"注意點。"

然後腳步聲輕聲地在我背後出現,我趴在牀上,懶得回頭,身心俱疲,連掀眼皮都覺得無力。

"對不起。"又是那弱智的三個字。

"張健……"他蹲在牀前,牙牙學語般叫着我的名字,伸出手要摸我的臉。

"別碰我。"我疲憊地說,太累了,從未覺得這麼累過,真累,累得我想一切都沒發生過,這些愚蠢的,悲哀的破事全都沒發生過。

"我……"他狠狠的抽了下自己的臉,"我混蛋。"

這人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用這麼次的招?肥皂劇男主角的招竟然也用上了,真真可笑極了……我爬起來,面對他,我總是要透支我意志,堅難地往外走。

"你去哪?"他真的慌了,伸出手擋在了我的面前,英俊的臉上慌亂一片。

我冷冷地看着他,冷冷地笑,"你不滾,我滾。"

揮開他的手往外走。

"我滾……我滾還不成嗎?"他在背後說,極低的聲音,"張健,我滾,真的,我滾。"他踏出了門,關上門時回頭說:"你好好休息。"

我只是看着他,用最後的溫度目送他,真的,陳東,我們間,不管可悲不可悲,我們這次是最後的交集了。

從此後,你是你,我是我,各不相關。

他像是知道什麼,關上門又打開,他的眼睛黑亮黑亮的好漂亮,但是現在看在我眼裡卻是好悲哀,他不是我的,原來我討厭他,我也喜愛他,可是,對他的喜愛就要抹殺了,只剩厭惡,人生第一次愛情,就這樣荒唐得沒有一點美感,一絲回憶的殘念都不留。

"你病了,"他在門邊顫抖地說,"你在發高燒……"

我譏誚地看着他,那又怎樣?話沒說出口,我只是冷笑。

"我是個混蛋是不是?"他深吸了口氣,"我什麼都不清楚,只懂傷害你,從開始到現在都這樣是不是?所以你不喜歡我。"

我伸出手,指着門,我懶得再對他說一個字。

他轉過身,發白的指尖在門上劃過,輕微地一響,門被關上。

再也睡不着,我從沾了血的外套裡拿出止痛藥,用水送下,我的手在發抖,收拾東西的時候衣服好幾次從手裡掉了下去,彎下腰撿,後背的神經抽痛得一直到達頭部,這就是我的代價,張健,任何事都是需要代價,現在的下場,你活該。

放在一起不到一天的牙刷收進去了,放在藍色毛巾旁邊的黑色毛巾收進去,還有,那放在一起的一次拖鞋扔進垃圾筒,整個房間裡,屬於我的東西全部消失乾淨,沒有留下一點屬於過我的痕跡。

這一天間,就這麼過去了,在把一切毀了之後。

拎起包,我打開門,越過在門邊抱膝坐着的他,往大門走去。

"張健,你去哪?"他在背後喊。

我只是往前走,往前走,走出這段自找的錯誤。

"張健,你他ma的去哪?"那聲音帶着哭音。

可是我卻不想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