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郭逸到處奔走,他知道的越多,瞭解的反而越少。
本來以爲只是短暫的出差二、三天的事情,現在他向領導彙報說要多呆些日子,從電話中的語氣裡,郭逸知道領導認爲自己有點多事,或者覺得他是想借機遊山玩水,但是事情的發展已經變得讓他越來越有興趣。
首先他發現幾乎每天都有人到來,來得人不多,但是南腔北調,多數很年輕,基本爲男性。而且不是這一帶常見的勞動密集型企業的打工者,個個都帶有大量的行李。
其次,在走訪該公司聯繫過的本地企業的過程中,他又發現了一個不同尋常的地方。
本市周邊一帶的各類專業批發市場,在近三個月的時間裡部分商品的銷售量暴漲,初步彙總起來看增幅明顯的東西有:各種食品、醫具藥品、工具、水泵、電動機、小型動力機具、各種規格的優質碳鋼、合金鋼材料和電解銅等金屬原料、測量儀器儀表、成衣鞋襪等等。
聯想到穿越公司的全國性採購,郭逸毫不猶豫的認定,這些採購應該也是穿越公司的。顯然他們把採購分爲二個部分,普通的,簡單的物品從當地採購;技術含量比較高,或者地區差價明顯的,則從外地直接採購。
郭逸已經懶得假設他們打算做什麼,他決定,直接去那公司看看。
打了個摩的去了基地,訓練基地看起來相當的老舊,多半還是六七十年代的建築,中間一棟辦公樓稍微新一點,也有十多年的歷史了。沒看出該公司搞過什麼建設,雖然他查到穿越公司買了了不少工程機械。基地的大門敞開着,門房裡有兩個老頭在聊天抽菸,看起來真是要多正常就有多正常。郭逸擔心亮出證件直接進去會打草驚蛇。便爬上了周邊的一座小山,用望遠鏡觀察了一會。
操場上,可以看到穿着草綠色作訓服的隊伍,分成幾批。在做隊列訓練。他的鏡頭忽然頓住了,清清楚楚的看到,有幾排隊列手裡都拿着短竹竿,還有人挎着軍鼓,雖然距離遠並不能聽見聲音,這些人顯然是在按鼓點的節奏在行進,一會隊列展開成橫隊,一會成縱隊,忽然又變成方隊。接着,前排的人又半蹲着竹竿斜刺向上,後面的人則站着竹竿平舉,擺出一幅奇怪的姿勢來。
這是在幹什麼?郭逸自己高中、大學還有入職的時候都軍訓過,記憶裡隊列訓練的內容從來也不曾有這些。
郭逸拼命的調節焦距,看到這些人接着做出一整套動作來:擺弄竹竿,從胸口摸出什麼來,放到嘴邊做咬狀,然後在竹竿頂端擺弄一番……他越看越迷糊――這些人除了竹竿之外,手裡什麼都沒有啊?
“怪事。”他嘟噥了一句,看不透這些鬼畫符式的動作到底是什麼用意。便把望遠鏡移到其他地方,沙坑旁,有一羣人正在練習徒手搏擊,當中的那個教員模樣的人,顯然是野戰部隊出身――郭逸的單位裡有不少轉業軍人。職業軍人的那種千錘百煉的身板氣概,距離很遠也能感受得到。
焦距調整到最大,看到碼頭上堆了許多鐵桶和角鋼之類的東西,有些人正在焊接什麼,火花四射。碼頭上還有二艘擱在艇架上的小划艇。
“這公司,到底在搞什麼妖蛾子……”
郭逸在轉悠了大半天,終於失望的回到了市裡,除了越來越大的疑團,什麼也沒得到。
這天晚上,郭逸從酒店出來,在街上轉了轉,找了個小館子喝了二瓶啤酒。心裡鬱悶透了。他從來不懷疑自己的智商,工作這些年來也經歷過不少事情,一般的事,到他手裡用不了多久就能估摸個七七八八。但是眼前這件事情,卻讓他至今尤在迷霧中。
“還是先回去吧。”郭逸想,在這裡窩着也不是事情。前前後後已經四天了,調查不能無休止的進行下去。從掌握的材料來看,這個公司是有點可疑,但沒幹什麼有礙社會安定團結的事情,它採購那麼多的東西是它的自由,至於是洗錢還是其他什麼問題,就讓相關部門來過問好了。
郭逸的調查,通過鍾利時和幾位當地人士的社交活動,多多少少傳到執委會的耳中。不過,消息能透出來本身就說明誰也沒拿這事當回事。蕭子山多少有些擔心,事情進行到這一步已經是臨門一腳了,誰也不希望和男足一樣的結果。早晨他去食堂吃過飯,急急忙忙的找文德嗣。
“我覺得沒什麼。”文德嗣考慮了一下說,“讓他儘管去查就是,我們沒幹什麼犯禁的事情。他查不出問題。”
“還是抓緊吧,夜長夢多。”
“預計報到的人都確認好了嗎?”
“都確認過了,還有19個在下週四之前全部到齊。不參加的我也都確認了。”
“那我們下週五就開全體大會。”
“相關的提案都準備好了嗎?”
“這幾天各個小組都在討論和提各種建議,大家情緒還是比較高漲的。”
正在說話,辦公室的門推開了,風塵僕僕的王洛賓走了進來。他在執委會中目前擔任的是物資準備的立項、審批和採購工作。經常在各地奔波。最近三個月,他集中力量在搞船的問題上。
穿越者們在穿越貿易中發現:蟲洞的能量是隨着打開的時間流逝而逐步衰減的,蟲洞打開的時間越長,蟲洞消耗的能量愈多。
小型的穿越貿易,涉及到的東西最多也不過是幾拖車而已。當總得穿越行動開始之後,則幾千噸物質要通過蟲洞――使用汽車隊輸送物資和人員的方案顯然是行不通的――穿越時間太過漫長,很可能沒有完全運送完畢就會耗盡最後的能量。
唯一能夠在較短的時間通過蟲洞,又能夠運輸大量物質的,只有船隻了――儘可能大的船隻。穿越衆的採購清單越來越膨脹,沒有一艘大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幾百個活人和幾千噸的設備物資一下子送到17世紀去的。
除了運輸本身,一艘現代貨船就是一個現代工業社會的縮影,各種主機副機、高低壓管道、幫浦、電纜、電子通訊和觀測設備、制淡設備、小型機修車間、衛生所……有了一艘船,在陸地基地沒有建設起來之前,就是一個完整的現代世界,穿越者可以在這個現代基地裡獲得電力和加工設備上的支持。最大的好處是它能在相當時間內維持住基本的現代生活條件,免得這些享受慣的了現代人猝然感到生活條件太艱苦而精神崩潰。
最後是可觀的軍事作用。巨大鐵船足以形成震撼人心的壓迫感,鋼鐵的身軀不懼怕任何炮彈和縱火武器。就算勇敢者想跳幫白刃,也得爬得上那高聳如城牆的幹舷。
無需裝備任何武器,就是開足馬力直撞過去也足夠讓那個時空任何戰艦都要失魂落魄――小一點的船直接浪沉,大船也經不起鋼鐵船首的一撞,他們還無路可逃,即使很老的舊船,也能輕輕鬆鬆達到11-14節的航速,除了某些快帆船在有利的風向下也許能逃出魔掌,絕大多數船隻能任其蹂躪。
華麗的多炮塔戰列貨船!有這麼一艘*,豈不是就是海洋的主人。
華麗的夢境背後往往伴隨着可怕的現實,帶來現實的是一位海事大學的畢業生。
正在這時候,蒙德出現了。
蒙德知道聊天羣已經是第二批骨幹人員報到之後的事情。在經常出沒的BBS上偶然獲時空穿梭門居然真的出現了,而且已經開始暗中召集同黨去崇禎初年改變歷史。確認了消息的真實性後,蒙德毅然決定加入其中,夢想成爲一個真正的歷史篡改者。
他是這夥穿越衆中唯一一個海事大學的畢業生,並且工作內容經常接觸船舶。
他在的學歷和工作經歷立刻引起了執委會的注意,雖然執委會覺得此人的操船技能有二把刀的嫌疑,但是除他之外也沒有什麼人懂大型貨輪了。
海事大學和蟲洞能量兩個毫不相干的因素,註定了他將是在穿越歷史上單獨留下章節的人之一。
在特意召開的一次船隻問題會議上,他被聘請當了顧問。這讓這個畢業纔不過幾年的小夥子第一次感到自己備受重視。
“文總,這事情不好辦,”蒙德聽完了執委會的計劃介紹,“船員,我們沒有船員。”
“需要多少人”
“比較舊的船5000噸以下一般是40人,上到萬噸的都在50人以上。”蒙德說,“新的使用無人機艙的船也在20人以上。”他攤開了手,“這些人都是技術性工種,穿越衆不可能勝任。”
中國的商船如果不運客,基本都分甲板部和輪機部兩大部分。僅甲板部就有船長、大二三副、主任報務員、報務員、貨運員、理貨員、水手長、副水手長、一水、二水、大廚、二廚、三廚,艙面服務員等。
關鍵的輪機部則有:輪機長、大二三管輪、電機員、機匠長、生火長、機匠、副機匠、銅匠、電匠、加油、生火等等
“如果我們要長期運用這艘船的,這些人即使不全配上,也得有一半人。特別是輪機部門。”
執委會面面相覷,一條船這麼複雜?那還搞個P啊。有這麼一個海運專業人員來參加已經是運氣很好了,還指望來一船水手?
“如果只是穿越過去呢?”
“也有很大難度。雖然可以再少一些人。”蒙德提出了他的建議:在雷州半島某港口設立一個貨代處,租用倉庫。所需要的各種物資,一併運至該港待裝貨;租用或者一條沿海散貨船,航運目的地設定爲海南的博鋪港,一部分穿越衆可以僞裝成揹包客搭船,這在沿海貨輪是常見現象,其它人則搭乘幾艘漁船先行抵達會合點。船出海航行至接近港口時,穿越衆接管輪船,將船員趕下海,自駕船舶穿越時空門,然後在海南島坐灘。
“瓊州海峽非常狹窄,我個人以爲我自己的操船能力還可以做到。輪機和基本艙麪人員,建議執委會派出一些人去學習下,但是這船以後就基本上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