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南昭已習慣了透明人一般,突然聽到泰安王提到自己,她彷彿受驚的小鳥,有點不知所措。
柳葉葉並不知,今日與沈如故一道來的殘腿小哥正是他的結髮夫人,只在聽完這番話時,心中抱着期待的看向沈如故。
一時之間,這房間內,所有目光,都在等待沈如故給個答覆。
不過沈如故卻久無迴應,那麼一刻,彷彿變了個人般,他微微側身,眸光對上泰安王,眸光染着陣陣冷意。
南昭看到這個眼神,心頭不由得發緊,上次見沈如故露出這般神情時,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那隻山精的靈氣佔爲己有,之後山精灰飛煙滅於這世間。
泰安王確實位高權重,身份尊貴,可終究是一凡胎,沈如故表面是沈家大少爺,無權無勢,可他能做的事,根本不需權勢所助,她實在擔心會對泰安王不利。
這片刻間,空氣凝固成霜,有一道無形的殺意在他們之間傳遞着。
久未等到沈如故的回答,泰安王耐心有限,再問:“沈公子,如何?”
“開什麼玩笑啊!哈哈哈!”一直無聲的角落裡,突然傳來一道尬笑,將這奇怪的氛圍打破。
幾人視線移過去,發現竟是那個斷腿的南昭,她杵着柺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用一副很輕鬆的語氣說:“人家柳葉葉姑娘都不在乎,泰安王又何必多此一舉呢?我看就這樣吧,天色也不早了,太晚外面不太安全,咱們不如散了!”
泰安王沒想到,她會在這時候出來,替沈如故解圍,他少有會將情緒表露的臉上,也因此灑下一層薄霾。
可他自有自己的目的,都到了這一步,怎能因爲她一句話就改變?
“這位小哥,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南昭聽到這聲‘小哥’心裡對泰安王的好感又多了一分,因爲明知她的身份,如果直接指出來,沒準能讓柳葉葉改變心意,他卻未說,還幫她留了些顏面。
可是,她無法在此刻將感激表現出來,反問:“那王爺又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沈公子與葉葉姑娘一見鍾情,兩情相悅,此乃天作之合,本王願爲他們賜婚,也爲那位沈少夫人所處位置感到爲難,既她與沈公子並無感情,佔着那個位置,豈不多餘?”泰安王再次重複時,一字一句都再提醒着她什麼。
那日在青雲山上,八大觀的人往她身上插了十二根風骨針,她意志模糊,命懸一線,沈如故突然出現對她所講的那些話。
難受得吞了,折磨得受着,縱然千瘡百孔,也得活着,直到有一天,強大到可以一手遮天,那時,她才能成爲自己的天。
原來,他對她說的那些話,不止是對外面這些人,連他也不例外。
所以,這也讓她明白過來,若她與沈如故只是夫妻關係,泰安王這般做,是在幫她擺脫一個不愛的人,是好意。
可她比誰都清楚,比起活下去,夫妻的名分算什麼?
親人、師父、師門……她已什麼都沒有了,這世間,唯有留在沈如故身邊,她這天煞的命纔有機會改變。
她對泰安王說:“王爺,多餘不多餘,那位沈少夫人自己知道,王爺何以替她打算?”
對方聽到此話,便知她態度堅決,也覺自己似乎越過了什麼,像是多管閒事。
卻是尋龍看不下去了,他幾步上來,爲他家主子不平道:“我家王爺一片好意,你怎麼不識好歹呢?”
南昭也知道對方一片好意,可這好歹,她沒命識。
她不看對方的眼睛,頗有幾分冷意道:“我替那位沈少夫人謝過王爺了,家家有本經,王爺雖是王爺,可寫不了這本經!”
“你說什麼?”尋龍更是氣得跳腳,想當初,他家主子救她性命,一路護送,如今瞧她婚姻不幸,受丈夫這般無視,她竟愚蠢到替她丈夫解圍,將恩人的好意全作驢肝肺了!
南昭對尋龍的性格已很瞭解,他生氣是對的,可惜她無法對其解釋什麼,只埋頭回聲:“王爺身份尊貴,大可不必爲了這種人,自降身份!”
她口中的這種,說的就是她自己。
泰安王不做強人所難之事,聽完這句,他將尋龍叫回身邊,面不由心的說:“既如此,那就恭喜沈公子了!”
這過程裡,一句話都未說話的沈如故淡淡一笑,轉身便攜柳葉葉出去,胖老鴇還等着他過去買贖身契呢。
他們前腳剛一走,南昭也緊緊跟上去。
“等等!”背後再次傳來泰安王的聲音。
南昭無奈停下,不過她低垂着頭,不與對方目光直視。
這一刻,她內心是複雜的,很怕看到來自別人同情的目光。
泰安王特意留意沈如故他們已走遠,他纔出聲直問道:“南昭,你在顧及什麼?”
當初八大觀的人那樣對她,她決絕如風,爲何到了沈如故這裡,竟變得這般寡斷不識好壞?
南昭慚愧回答:“王爺對南昭有救命之恩,南昭真的感激不盡,但南昭自有選擇,請王爺諒解!”
泰安王聽到這個答案,恨其不爭的問:“你的選擇,就是任意被人這般踐踏自尊?”
踐踏自尊?
南昭擡起頭,清澈的眸子對上對方的視線,清亮的回答了一個字:“是!”
說完,她就快步跟上去,唯恐這夜中的其他東西找上她。
當她的身影全部消失在泰安王視線裡時,尋龍小心的說:“主子,她師父說得沒錯,她就是個白眼狼,實在不值得王爺爲她做任何事!”
泰安王的面色一看就受了影響,不過這並未影響他的理智,立即下令道:“先前去查的這位沈公子的事,一定遺漏了什麼!”
尋龍對天機府的消息是絕對信任的,聽到王爺這話,他更不解,“主子您何以肯定?”
“天機府的消息說他惡病纏身,我也看過這沈公子的八字,他是短命之人,你剛纔也看到了,他哪點兒有短命相?”
別說短命相,就那身見到王爺都不卑不亢的氣魄,說他是皇帝,都有人信!
尋龍懂了,立即迴應:“小的這就飛鴿傳書,讓天機府的人繼續查!”
說完,他又跟着問:“那柳葉葉那邊的事?”
泰安王略微思忖,答:“只是個開始!”
天色已晚,這條繁華的街巷中到處充滿了腐敗氣息。
南昭杵着柺杖從萬花樓的後門出來,看到沈家又來了幾輛馬車,是爲柳葉葉裝行李的。
她站在臺階上,看到柳葉葉的丫鬟一臉喜色,正有模有樣的指揮着沈家的下人搬運她家姑娘的東西。
“那個箱子放在最下面!那個箱子放這邊兒!”
“輕點兒!輕點兒,知道里面都是什麼嗎?弄壞了你家少爺一定責罰你們!”
“哎,讓一下啊,你擋在路中間幹嘛?”
南昭正在想,沈如故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當初,在那山間的廟中,他曾與善德和尚說的那些話,還作不作數?
“哎——說你呢,那個杵柺杖的?”丫鬟的聲音有點兒刺耳,南昭回過神來,才發現是自己將別人的路擋了去,她正要讓開,那丫鬟已領着人走過來,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撞了南昭一下,她只有一隻腳能使上力,根本來不及反應,人就摔了下去。
疼!
可她除了皺着眉頭,連一絲疼的叫聲都沒發出。
柳葉葉與沈如故走出來,看到自己丫鬟將人給撞倒了,聲帶責備的說:“青果!仔細着點兒!”
說完,柳葉葉趕緊走過來,伸手將南昭從地上扶起來,“剛纔多謝這位公子出口爲如故解圍,還未問公子叫什麼?”
南昭沒看她,拿過自己的柺杖,低頭不答。
要她告訴對方,自己就是沈如故口中提到的那個令他後悔的髮妻嗎?
她已在泰安王面前,親自將自尊踩在地上了,此刻再來一次,還是在柳葉葉面前,她有點做不到。
所以她杵着柺杖就這麼走了!
柳葉葉一時有點尷尬,以爲南昭是因爲自己丫鬟衝撞了她才這般,回頭又小聲訓青果:“我們這就要去沈家了,什麼都不熟悉,收斂些,莫要得罪別人!”
這麼多年了,她家姑娘苦盡甘來,終於可以離開那骯髒之地,去過自由的神火,青果爲她家姑娘開心,也爲自己開心,說:“怕什麼,沈公子人那樣好,對姑娘可是極好的!”
柳葉葉甜甜一笑,蜜都化了!
南昭有自己的馬車回沈府,沈如故並不與他同乘,來時還是兩個人,那時她滿心喜悅,對沈如故懷着一些從未有過的奢望,想不到這樣快的時間,那男人就用實際行動叫醒了她!
沈府到了,念婆早在大門處等着了,見幾輛馬車先後停下,她神情淡定。
南昭以爲,念婆至少應該有些驚訝的,見此,突然意識到,對方也許早就知道了!
她未等後面的沈如故與柳葉葉下車,便先行邁步進去,回到梅院。
“少夫人,怎生了?”阿碧還不知發生了何事,下午送她走時,她可開心了,現在瞧她面色凝重的回來,一時有點兒不知所措。
“幫我準備熱水!”南昭不太想提起外面發生的事,現在只想洗去這一生的胭脂味兒。
阿碧不敢多問,忙去準備。
南昭坐在浴桶中,本不想去在意今晚發生的事,可一想到柳葉葉現在就已住進了沈家,而沈如故現在可能就在那邊,她就心煩意亂,乾脆將頭沉進水裡去。
在水底下,她吐着氣,數着數,想等到一百下再上去,可卻看到水影上,有個人,她驚得一下子衝出水面,大吸一口氣。
不是幻覺,確實有個人站在外面,只不過是她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
“你怎麼進來的?”南昭意識到自己光着身子,立刻又沉到水面下去,雙手還下意識擋在胸前。
剛纔那破水而出那一刻,該看到的也都看到了,沈如故並沒多大反應,他平靜的站在那,出聲問道:“你與那個泰安王見過?”
南昭回答:“你都能直接說出別人的身份了,何必多此一問?”
當初在青雲觀內,沈如故未現身,便能謀劃那樣多,又怎會不知道泰安王當時就在那?
沈如故面色漸沉,他本來這般問,要聽的就不是這個答案。
“所以,你在萬花樓中站出來說話,是在保護那泰安王?”
沈如故那般精明的鬼,發現這一點,南昭是不意外的,她也沒打算否認,坦然道:“他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想他出事,這不是情理之中嗎?”
“很好!”沈如故移動腳步,在她的浴桶旁邊,那冰冷的面孔,有點令她害怕。
不得不承認,自從見到那晚他如何對付山精的,南昭心裡就留下了陰影,生怕自己有天,會變成第二個山精。
沈如故自己不都說嗎,在世人眼中,他們這種人和山精沒有區別。
那隻山精能幫他靈力大增,而她勝過一百隻山精……
沈如故冷冷道:“南昭,在經歷被家人所棄,被同門所害之後,我以爲你終於長了些記性,卻沒想到,你還是那般……愚蠢!”
南昭一動不動的坐在浴桶內,背對着聽完沈如故的教誨後,她面無表情的問:“大少爺說完了嗎?”
沈如故沒再說,她以爲對方良心發現了呢,轉頭看去,人早就不在了!
此刻大門關着,她既不知沈如故如何進來了,自然也不曉得他如何出去的。
她甚至都懷疑,他壓根就未進來過,誰讓他,活不如人,死不似鬼。
一夜過去,沈府上下都聽聞,大少爺昨夜帶回來一位女子,是萬花樓的花魁,名揚青州的柳葉葉。
今天開春日,沈家慣例要祭祖的,所以要過去一家人用餐,南昭穿上新制的春衣,淡粉色的對襟長裙,襯托得她皮膚幼嫩。
從前,她從未在意過自己的樣貌,今早卻特意照着鏡子問正在爲她梳頭的阿碧說:“阿碧,我是不是長得很醜?”
“少夫人胡說什麼呢?少夫人生得好看,特別是這雙大眼睛,透的全是靈氣,哪兒是那些一身騷氣的青樓女子比得上的?”阿碧也聽說了柳葉葉的事,府上的丫鬟都議論着呢,她是替南昭不平的。
南昭知道,這是在安慰她,深吸一口氣,決定放正心態,爲自己打算其他事纔好。
不久來到沈家東院飯廳,以爲自己來得夠早了,卻不想還有人比她更早。
柳葉葉今日打扮端莊,換上緞面制的水綠色裙袍,端莊大氣,若不是前一天才見過她一身紗衣豔麗的樣子,真以爲是哪家的閨門大小姐。
對方看到南昭進來,從衣着與後面緊隨着丫鬟便猜到,她就是沈家少夫人,發現不過是個小丫頭而已。
“你是……”但將目光移到她手裡杵的柺杖時,才覺得她分外眼熟,這才發現,她竟就是前一夜那個站出來替沈如故回絕泰安王的小哥。
“想不到吧?我夫君竟帶我出去嫖娼?”南昭一點兒不適都沒有的道:“習慣就好,畢竟以後也有你的份兒!”
本就毫無準備,柳葉葉生生被她這句話給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沈老夫人從後面進來,剛巧聽到南昭的話,沉着臉問:“什麼份兒?”
南昭立即換了臉,尊敬的頷首回答:“孃親,我在與柳姑娘問早呢。”
論年紀,柳葉葉比她長好幾歲,不過論這家的先來後到,她也不該叫她姐姐,所以還是叫了‘柳姑娘’。
說完,她準備福身給老夫人請早,被老夫人止住了!
沈老夫人說:“別請了,老身還想多活幾年!”
柳葉葉根本不知南昭來歷,一聽沈老夫人這話,還有點差異,但她初來乍到,該有的規矩還是得有,也起身與沈老夫人請安。
沈老夫人非但沒有拒絕,還慈眉善目的讓她坐到自己跟前去。
柳葉葉她前一夜還在擔心,以爲沈如故與正室的婚事是沈家二老指的,所以沈如故才說後悔,現在,沈如故要娶她進門,沈家這麼大的家業,沈老夫人一定對她沒什麼好臉色,現在沈老夫人的反應,真是受寵若驚!
這時候,沈老爺子與沈如故也進來飯廳,柳葉葉又跟老爺子請了早安。
“葉葉,既到了我們沈家,千萬別生分,以後這兒就是你家!”老夫人說。
“是,謝謝伯母!”柳葉葉開心的說。
卻沒想到,沈老夫人回答:“還叫什麼伯母,你既進了這沈家門,我便當你是兒媳婦,是要爲我們沈家開枝散葉的,叫娘!”
南昭還站在門邊,見到婆婆對柳葉葉這般熱情,心裡有點兒不是滋味,但她還是努力保持着平靜。
“好,娘!”柳葉葉發自內心的開心,慶幸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那開始用餐吧!”老夫人吩咐下人把剩下的菜端上來,這才移過視線看始終站在那邊的南昭,確實有些突兀,便說:“別站着了,來都來了,坐下一起吃吧!”
其實今早用餐,老夫人沒叫人通知她,她早就知道要祭祖所以自個兒來了,聽了這話才曉得,原來老夫人壓根不想她來。
不過,老夫人不待見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故作輕鬆的坐過去,自己小口吃着飯。
“聽聞葉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們沈家人丁稀薄,以後你來了,一定熱鬧不少!”
“娘喜歡下棋嗎?娘若喜歡,葉葉以後可每日去娘院裡,陪娘下棋!”
“好啊!”
飯桌那邊,新來的兒媳婦跟婆婆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得很歡,南昭本來想多吃點兒的,現在實在沒食慾。
不過又不想放下筷子,惹人嫌,所以她食之無味的不停往嘴裡塞東西,余光中,始終有道視線落在她身上,她一眼也未看。
終於將這頓早餐吃完了,要準備祭祖的事了,南昭被沈老夫人叫去後院燒紙,她愣了一下,祭祖啊,她應該在祠堂外面擺的供臺那,跟沈家人一起,給列祖列宗磕頭啊,燒紙這種活兒,不該是下人乾的嗎?
可是轉眼一看站在老夫人身邊的柳葉葉,才恍然明白,沈老夫人寧願兒子祭祖時,身邊站的是青樓女子也不是她這煞星!
她去湊什麼熱鬧呢?很乾脆的跟着丫頭們一起到了後院,院裡擺着幾口大鐵鍋,旁邊還有無數個裝紙錢的紙簍。
首富嘛,沈家活着的在人間是首富,死了的這些沈家祖宗在陰間也必得是首富,所以他們要燒的紙錢數量那簡直……手軟!
南昭拿了紙錢,撩起袖子就開始燒,旁邊的丫頭瞧着這位少夫人灰頭灰臉的模樣,忍不住小聲議論道:“這少夫人怎麼這麼慘呢,一嫁進來腿就斷了!”
“現在估計連少夫人的位置都保不了了!”
“是呀,不過,那位柳姑娘長得可真美,但凡是個男人,誰能不愛呢?”
這些丫頭聲音說得很小,離得也很遠,南昭不該聽見的,可不知怎的,這些話,就像在她耳邊上說的似的,聽得格外清晰。
“少夫人,你別做這些,讓阿碧來吧!”阿碧從院門口進來,瞧南昭悶頭燒紙的樣子,十分心疼,要接過她手裡的活兒,被她拒絕了!
阿碧也拿她沒辦法,只好蹲在地上跟她一起燒。
祠堂那邊,響起了鑼聲,祭祖正式開始了,南昭手裡動作未停,一直待到祭祖結束,他們都還有許多紙錢未燒。
該吃午飯了,丫鬟們都下去了,院子裡只剩下阿碧和南昭。
“少夫人,咱們也去吃飯吧?”
南昭雖沒什麼食慾,不過覺得自己忙活了一大早,不能虧待了自己,她拍拍袖子,擡頭轉身,卻看到柳葉葉與丫鬟青果朝這邊走來。
走近了,柳葉葉笑對她說:“聽娘說,你叫南昭,年紀還比我小三歲,我以後便叫你昭妹妹吧?”
雖然看不出對方有任何嘲諷之意,可此刻,柳葉葉後來居上、明豔動人,南昭蓬頭灰面,滿心挫敗,兩人還這樣站一起,就有夠諷刺了!
“隨你!”南昭無心與此女攀談,只想離開。
柳葉葉卻善意說:“在這兒燒了一上午的紙錢,知道昭妹妹還未吃午飯,我讓青果拿了些來,妹妹快些吃吧!”
南昭瞄了一眼後面青果斷的吃食,雞魚點心,如此豐盛,從小就有不浪費的信念,本不打算拒絕的,突然聽到青果說了句:“這是沈老太太專門讓廚房做給我家姑娘補身子吃的,我家姑娘全拿來給你吃了!”
她原本想伸出去的手,就此放得更低。
她說:“多謝柳姐姐關心了,既然是孃親爲柳姐姐準備的,柳姐姐可不要辜負孃親一片心意!”
對方聽南昭這一口一個‘柳姐姐’她叫得如此順溜,她答應得也很快,主動伸手過來拉住南昭的手說:“昭妹妹,不必與姐姐客氣啦……”
話還沒說完,南昭一把將她的手給掀開,可這一掀用力過猛,竟把柳葉葉掀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