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219:統帥鬥法
晉國的司徒大人也順勢附和道:“海納法師確實道行高超,在我晉國更是家喻戶曉,我覺得由他來做正道營的統帥再合適不過了!”
海納站在人羣中,謙虛地朝二人拱了拱手,“今日在此的能人異士不少,害怕不敢居高!”
四王爺一臉嚴肅的說:“法師太過自謙了!”
這時候,樂國的喬大人清了清嗓子說:“海納法師必然有過人的本事,不然也不可能隨四王爺前來雲州參拜菩提法會,不過海納法師說得卻也是實話,今日在此的能人異士不少,能到此的,都是有些本事了,海納法師再厲害,卻只是在晉國被人熟知,而今是在雲州,面對的並非僅僅晉國的百姓,而是整個天下四國的玄門高人!”
閎國的佐將軍接過話來說:“晉國有家喻戶曉的佐將軍,我們閎國也有能通天入地的公子寐,若之由我們這帳中幾人就決定此事,未免也太過兒戲了!”
四王爺不悅,沉着臉質問:“如何是兒戲了?本王就覺得,海納法師是正道營統帥的不二人選!”
佐將軍是一武夫,性子剛直,此時也不願落下風,甩袖說:“四王爺恐怕是當這兒是自家王府了!”
可惜這兒不是他王府,而是雲州的大營,就算要一言九鼎,也輪不着他!
周仰一直耐心的聽他們的意見,此刻都吵起來了,便出聲勸道:“二位皆是因生死門之禍來此爲天下黎民百姓免災的,不必因此事而傷了和氣。四王爺覺得海納法師本事可擔任統帥,旁人也有別的人選,就這樣定下由誰來做此帥位想必另一方都不服,所以依本王看,若要大家都心服口服,不妨就用玄門的辦法來解決此事!”
大家都很信服他,樂國的喬大人則問:“玄門的方法?要怎樣解決?”
周仰面容謙和回答:“鬥法!讓有意向爭奪帥位之人來一場鬥法,最後獲勝者,必然是這裡道行與智慧最高的,不管是誰,憑本事贏的,旁人又能有什麼說法呢?”
剛纔話最多的晉四王爺卻不說話了,多少因爲沒有滿足他讓海納做統帥的要求而生氣。
倒是話最少的世子殷珏牌手稱讚道:“這樣甚妙,可行!”
周仰便看向晉四王:“王爺覺得如何?”
對方手背在背上,明明心裡很生氣,卻要佯裝大度的樣子,着實有幾分勉強,他回答:“既然大家都覺這樣可行,那就鬥吧,反正結局還是一樣!”
佐將軍在旁臉上掛着夾帶嘲諷的笑意,好在沒有多說什麼,兩人才沒有繼續爭執下去。
此事就已決定,周仰立即命人將鬥法選正道營統帥之事傳下去,今日雖已半下午了,不過生死觀的災禍由不得他們浪費時間,鬥法很快就會舉行。
他們接下來仔細探討有關鬥法的規則。
雲州軍兵馬大將軍曹良建議道:“鬥法就安排在我軍將士練兵場吧,那地方寬。”
大家沒有異議,他便着手去準備。
期間,南昭從營帳中出來。
天色將近黃昏,晚秋的落日被罩上了一層黯淡的灰,風裡也夾雜着從生死門那邊飄過來的怨氣。
她望着天邊,身影被軍營萬千的軍帳覆蓋,渺小卻從容。
周仰從身後的大帳中走出,身旁未跟隨旁人。
“南昭。”
她回身,沒待對方開口,便已知他所爲何事了!
“九哥,我盡力而爲!”
周仰聽到她這句話,欣慰的同時,卻覺虧欠。
他明知南昭無心去爭奪統帥之位,現在答應下來,也不過全是因他這九哥期望。
“你大概有幾層把握?”
南昭目光遠眺,向遠處那些術士羣中看去,剛纔她已見過大多數人了,高手自然不少,不過能勝過她的卻不多。
但話不可說得太滿,她十分謹慎的回答:“六成吧!”
對方沒想到她預計竟然這樣低,出聲鼓勵道:“無論結果如何,在九哥心裡,你都是統帥的唯一人選!”
鬥法很快就正式開始了,有意向去做主帥的人皆要去曹良處落名,這裡人是不少,不過卻並非人人都要爭第一,他們早早就抱團成羣,在其中選出最適合的人選參與統帥鬥法,最後總共的二百三十五人之中,鬥法勝統帥位的術士只有十八人!
“曹將軍,名單出來了嗎?”鬥法還未開始,南昭特意到曹良所在處詢問。
“靈善公主啊!”曹良對她,雖是後輩,不過卻有應有的敬重,畢竟她在太子叛亂之中所做的,幾乎挽救了整個雲州軍。
曹良將寫着十八人的名冊遞到她手上,她一一過目後,順便記住了每個人所修的門派秘術,裡面很多人她都聽過大名,更是她曾爲小道姑時望塵莫及的前輩。
她的名字寫在最後一頁紙上倒數第二行,而最後一行則寫着,閎國,公子寐。
果然還是會參加統帥鬥法啊,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心頭升起十分複雜的思緒。
鬥法正式開始,十八人分成三組,每組又分三隊,每隊兩人互鬥,勝出三人再由一人出來,接受其他二人的鬥法挑戰,勝者留,敗者出局;最後,每組會有一名勝出者,一共就是三人,三人再鬥,最後獲勝者,則是正道營的統帥。
南昭在六人組中第一輪鬥法的對手是一個來自晉國的道士,北道門中人,善咒術,南昭未跟北道門打過交道,不敢輕敵,玄門斗法,都會自報姓名出處已尊敬對手,她也恭敬與對方鞠了一躬,介紹自己也就簡單的兩個字。
“南昭!”
這北道門的道士早對她的名字耳熟能詳,實在沒想到第一輪就撞上了她,心頭有些慌,但面色卻很鎮定,拱手道:“風雅觀雙貞!”
此時,其他兩組八隊也在比試,但南昭與風雅觀雙貞的鬥法卻吸引了更多的注意,二人所站處,圍滿了其餘術士。
南昭站定,並無動作,雙貞深吸一口氣,伸出道指於身前,嘴裡念起靈咒,咒法幻化影,朝她這邊襲來,南昭並未摘下右手的紫珠,僅擡起手袖一扇,一股靈鳳便從她袖間飛襲過去,將雙貞的幻影擊散無影。
雙貞本可以第二輪咒法,卻已知自己與她相差甚遠,拱手道:“不愧是靈女,還未引靈花之力就散了我風雅觀這套齊天法咒,雙貞甘拜下風!”
推選雙貞來鬥法的衆道士見狀,真是恨其不爭,小聲在下面非議道:“知道的是你雙貞實力不濟,不知道的,還以爲你與她是舊相識呢!”
雙貞敗下陣來心頭本就憋屈,此刻聽見旁人說風涼話,臉色不太好看的說:“貧道比過了,深知自己的本事,不願多做掙扎,你們若不甘,大可以完畢之後自己來比一場!哼!”
雙貞退下,南昭也未因贏了第一場鬥法而驕傲自滿,另外兩組的鬥法正激烈,她正好過去看看。
也沒等多久,兩組也決出了勝者,一位是閎國法門寺的普陀大師,一位是樂國的術士。
鬥法繼續,他們三人中,先由兩人開始鬥法,勝者再與最後一人鬥法。
別人都想在最後一場定勝負,所以最先出來的人,將承擔多鬥一場的耗損,不過南昭倒沒有這樣的顧慮,率先站出來問:“不知第一輪二位前輩誰先來?”
普陀大師向前一步,“貧僧來吧!”
南昭再鞠一躬,頭剛擡起來,普陀大師已敏捷的閃到了她身前,一掌就朝她額頭上打過來,她怔了一下,竟無力動彈。
周邊觀戰的人都爲之一驚。
“普陀大師這一記佛大頭果然名不虛傳!”
佛打頭是釋迦門派系主修彌勒經的僧人,他的手掌心上,已修出彌勒的法印,法印蓋頭,所以被稱之爲佛打頭。
南昭剛纔則是被普陀大師一記佛打頭打懵了,身體無法動彈。
不過,剛纔與普陀大師鬥法術士受了這一掌,直接就暈死過去了,現在都沒醒,而南昭還站在那。
也是這一剎那,她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周圍是一片無盡的平地,平地與天際相連,而在她的面前,坐着一尊巨大的彌勒佛,佛光普照,十分刺眼。
南昭遮眼上方微微擡頭向上看去,彌勒佛的笑容包羅萬象,彷彿將她此生所有過往都已洞察。
“若有聞此咒音一字者,亦不落三惡道,亦不入胞胎,而生蓮花中——”
隨着彌勒一聲,巨大的佛手朝她蓋下來,南昭下意識伸手去抵擋,但那佛手最後卻從她身上覆蓋過去,並未傷到她分毫,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時,她的神志已回到雲州大營之中。眼前是剛纔對她佛打頭的普陀大師,還有觀戰的旁人。
旁人只見她那一瞬間被打懵了,以爲這場鬥法她已拜下陣來,卻不想她此刻醒了,而普陀大師的神情卻也十分複雜。
片刻之後,普陀大師佛禮道:“阿彌陀佛,貧僧輸了!”
若說第一場南昭與雙貞的鬥法,雙貞甘拜下風,衆人都看出是二人實力懸殊太大,而這一場,周圍所有人都未開明白,怎麼就普陀大師輸了呢?
南昭也不明白,她雖也想在鬥法中爲九哥爭統帥之位,不過卻不想勝之無名,她上前問道:“普陀大師,剛纔明明是我被你一掌打入了幻境,爲何……”
普陀大師回答:“你確實被貧僧的佛打了頭,但你的出神並非是被其所震懾,而是入了定,你是彌勒佛尊上要度之人,貧僧的佛打頭對你無用!”
所以他這才承認輸了!
而一心修彌勒經之僧,如何會與佛主選擇的人爲敵,佛要度她更度蒼生,所以他相信,冥冥之中傳來的佛語。
普陀大師心向佛者,能有這般胸襟是修出大道者之行,可旁人卻並不以爲意,只道是普陀大師佛門中人,不善爭搶,還說南昭是踩了狗屎的運氣,竟讓她兩次都遇見這種佛系對手!
第三輪鬥法則是她與樂國的術士,此人命叫燕落,年紀四十歲上下,身材消瘦到幹撇,臉上無二兩肉,只有一層皮包裹着,雖然如此,卻不似其他過度消瘦者那般萎靡不振,一雙眼睛精神氣很足。
南昭見其朝自己走來時,腳下像踩了風,身輕如燕,她就感覺此人輕功了得。
接下來,燕落朝她主動發起攻擊,不似其他術士用咒念法術,燕落直接朝她這邊扔過來什麼物什,肉眼根本看不見,但南昭能感覺到,下意識的伸手接住,手指上則被割出一條又一條的血絲!
仔細一看,那竟然一根根細小的蠶絲!
蠶絲柔軟易斷,怎會這麼鋒利?
旁邊倒是有懂行的人在議說:“那是他們飛燕派獨有的天蠶所吐的絲,蠶絲雖細,卻鋒利堅韌,碰之皮開肉裂,唯有習過他們飛燕派的蠶絲決之人才能將那天蠶絲玩弄與鼓掌之間!”
此人還賣着關子說:“天蠶絲最有用的並非是當作武器呢!”
南昭已鬆開手裡的天蠶絲,但燕落怎肯罷休?他突然朝空中一躍,身體竟然定格在空中。
見過飛天的,這人若是沒長出一對翅膀,怎能這般停留在空中?
南南昭很快就發現,並非是他有祥雲能騰雲駕霧,而恰恰是剛纔傷他的天蠶絲將他穩固在空中。
他到空中之後佔據了高點,對南昭拋出許多天蠶絲,導致南昭不想被蠶絲所傷就連連後退,最後無奈,只好出手反擊,她引出靈花之力朝那些不斷飛來的蠶絲,蠶絲很快就如被火燒一樣燃成灰燼。
燕落雖有吃驚,不過卻不怕,他在上方叫囂道:“鬥法鬥法,你能打敗我,這場鬥法纔算結束,但在打敗我之前,你得先追得上我!”
南昭還在思考這番是何意時,卻見燕落向風一樣,踩着腳下的蠶絲飛向了前方,儼然是要她去追了!
她朝着那個方向追去,卻連燕落的影兒都沒追着!
這下,徹底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