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就要黑天了,官生還沒有回屋,翠娥心裡頭便着急上了。這些日子官生在外頭跑得更勤哩,翠娥心裡頭急着,可又啥子辦法哩,官生越來越不聽話了,翠娥要是多說上幾句話,官生還會生氣哩。
可是公公婆婆那頭,翠娥總覺得不好交代,難道她要說是官生不願意近她的身麼?這話翠娥幾次都要說出口,還是給嚥了回去。她心裡頭有着顧慮呢,這要是說了,婆婆指定是不會相信的,她一定又要說出“聽牀”的主意。
其實說到聽牀這事,翠娥心裡頭是一百個不樂意。聽牀這事早些時候也是聽她娘說過的,可是這都好些年了早就不時興了,翠娥原本就是個臉皮薄的人,這行房的事情還讓公公婆婆瞅着,這是件多麼臊人的事情哩。但是當時這事情好像並不能由得翠娥這麼想着,婆婆那臉拉得跟搓衣板似的,能不依着她麼?翠娥想清楚了,如今這個事情咋也不能說給公公婆婆聽着了,她得自己想個法子,讓官生“回心轉意”。
忙完了竈房的事情,翠娥瞅了瞅公公婆婆的屋,燈還亮着哩。
她不聲不響地掩好竈房的門,便不聲不響地掩着毛竹林的小路走了下去……
翠娥這出門,其實心裡頭也沒有想到該往哪裡去。
官生每天悶聲不響地吃完飯,就撒開退往外跑。翠娥想着去找官生,可是又不知道這男人又上哪去了?
上次從清香屋裡回來的時候,翠娥心裡就覺得臊得很。她覺得自己竟然上清香屋裡找官生,這要是讓人知道了,自己的臉還往哪擱哩?清香再怎麼浪,也不至於連官生也不放過。倒是從那次後,翠娥對清香的看法倒是有些改觀了,她覺得清香也着實不容易,一個女人家在家裡帶着個孩子,成日裡也沒有男人幫幫手。
但是想是這麼想,翠娥的腳還是不自覺的往清香屋的那條路上邁了。
清香屋裡燈亮着,窗戶窗簾上光線一閃一閃的,裡面像是在放着電視。翠娥站在清香屋前面的毛竹林裡立住了腳步。
毛竹林子裡的開始有些蚊子了,咬在翠娥嫩嫩的皮膚上一個又一個包。翠娥想,趕緊回屋裡算了,這要是在這裡等着,被清香見着了也不好。
翠娥想着,便準備往屋裡走。
哪知這個時候,清香屋門竟然開了。翠娥心裡咯噔了一下,難不成清香發現自己了。她忙閃身躲在了幾顆密匝匝的毛竹子後面。
清香把門開了一手掌寬的縫兒,探出了個腦袋,左右瞅着。
她在瞅啥呢?翠娥暗暗想,她把自己隱藏得更深了,她怕這要是被清香發現了,這可咋個解釋哩。
清香似乎並沒有看到什麼,她便又把門給合上了。屋外頭又是一片黑暗,翠娥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身邊竟然傳來一陣癩蛤蟆的叫聲,翠娥心裡納悶着,這蛤蟆的聲音咋這麼大哩,似乎就在自己個兒身邊呢。她想着得趕緊走,這要是踩着了這東西,那可不好哩。可她右腳剛伸了出去,又立刻收了回來
清香屋裡的門又開了一條縫兒,這回清香朝外頭看了看,朝毛竹林子招了招手。
毛子林裡的樹葉兒一陣陣沙沙的響動,一個黑影離弦的箭一般地往清香的屋跑了過去……清香敏捷地像一隻猴子般地立刻把門給合上了。
這剛剛發生的一切,讓翠娥都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這之前只是聽說清香不檢點,不過還是她頭一次見着男人跑進她的屋裡。翠娥心裡覺得厭惡極了,這纔剛剛覺得清香不容易,沒個男人在身邊,這回她竟然還真偷起男人來了哩。
這會是誰哩?翠娥心裡頭開始覺得不踏實了。她腦子立刻想到了官生,可是看着那個男人咋看也不可能是官生,翠娥心裡便鬆了一口氣,官生咋說也是自己的男人。那身形壯壯實實的,是個能幹莊稼活的人,可他又會是誰呢?
清香屋裡的燈熄了,裡面傳出一陣急促的喘氣聲。
翠娥悄悄地朝清香屋的窗戶貼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