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毛子聽福生這麼說,心裡便有些不是滋味,便說道:“福生,那你要是需要錢,你就跟爹說,我能支持你多少,我就盡多少力!”
福生笑着說道:“爹,要你幫忙的時候,我就跟你說!”
徐毛子點了點頭,又將菸嘴子塞回了自己的嘴裡。繚繞的煙霧漸漸地迷糊了他那張飽經滄桑的臉。
吃過飯後,徐毛子就早早地進了自個屋裡,屋裡頭的亮起的燈孤零零的,像極了徐毛子的心思,又有些空蕩蕩的。
翠娥心裡也挺不是滋味。好不容易盼到福生重新振作了起來,而且還想出了這麼一個點子,卻沒有得到徐毛子的認同。她從福生的眼睛裡能看出來那種失望,那種閃着火光而突然間又突然熄滅的失落,翠娥覺得自己心裡頭就跟紮了一下般地疼痛。
翠娥覺得,福生說的那句“自個會想辦法!”那是說給徐毛子聽的氣話,他上哪去想辦法啊?誰還會不用顧着自己肚子溫飽的,就直接把地轉給他種蘑菇?翠娥越想越爲福生難過。
福生的屋裡頭也亮着燈,窗戶開着。
翠娥有意無意地從他窗前走過,眼睛就往裡頭瞅。
福生正靠在牀上看着書,他一隻手枕着頭,一隻手拿着書,專注的樣子讓翠娥心裡不由地怦怦地跳了起來。
福生就福生,他跟官生真的不一樣!翠娥想着有些入了神。
“嫂子!”屋裡頭福生不曉得啥時候下了牀,他正一臉笑意地看着她。
“哎,福生,我沒別事,就是隨便看看!我回屋了!”翠娥紅着臉說着,就要走。
“嫂子,能進來說話麼?”福生突然喊住她。
他這麼一喊,翠娥腳就像是被粘在了地上了,不再邁步。
這不能不說,翠娥不感覺意外。這麼些日子,福生都在刻意地保持着和她的距離,從來都是翠娥找着藉口去幫他做這做那的,纔會名正言順地進他的屋。但是不管怎麼個名正言順,翠娥總覺得少了一些什麼,福生那種熟悉又陌生的眼神就讓她難受,也讓她自己保持着清醒,她曉得她只是他的嫂子,僅此而已!
這次福生竟然主動叫翠娥進她的屋,翠娥的心裡自然是歡喜得不得了,但是還是有些小忐忑,他會叫她幹啥呢?
翠娥進了福生的屋裡,竟然有了些拘謹,而這種感覺竟然是如此的奇妙,從前的時候,福生冷淡的樣子倒是讓翠娥還覺得很自然,這回咋還緊張上了呢?翠娥心裡也說不明白。
“嫂子,你是個種菜的好手,在種菜這這方面我覺得你比我有經驗。”福生說道。
翠娥心裡喜滋滋的,但是她嘴上還是說:“瞧你說的,我哪會是啥會種菜的人哩。”
“嫂子,你種菜確實是好!”福生堅持着說。
翠娥聽得更是心花怒放,心裡也就沒有之前那番拘謹了,她笑着說道:“福生,你這般誇我,是不是讓我教你種菜啊?種咱嶺裡頭那幾種菜,哪還用得教你呢,你一看就會!”
“不是種嶺裡頭的菜,我是說種蘑菇!”福生眼神裡透着堅定。
翠娥驚訝地張大了嘴,她不敢相信地問道:“福生,你讓我教你種蘑菇啊?”她不由地笑了起來,俊俏的臉因爲笑容而顯得越發得生動好看。
福生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說道:“嗯呢,想種蘑菇,想讓你幫着我!”
翠娥曉得福生不是在說笑,立刻就斂住了笑臉說道:“福生,蘑菇我沒有種過,你要我咋幫你哩?”
“嫂子,你人勤快,你就幫我照看下就好。”福生望着她說道,一臉的真誠。
翠娥心裡有種按捺不住的喜悅,她沒想到福生既然會主動叫她幫忙,這可是她萬萬都沒有想到的。她心裡歡喜着,歡喜的是福生真的是徹底地走出了陰影準備重新開始新生活了,更重要的是福生竟然會讓她幫忙!她有種想要哭的感覺,但是她告訴自己,在福生面前她不能這樣,因爲她是嫂子,她只是嫂子!
翠娥喜悅着,憧憬着,但是她有了一種深深的憂慮。
她瞟了一眼桌上那本書,封面上寫着《蘑菇種植方法與技巧》。看來福生想種蘑菇的心思已經定了,可是地從哪來呢?翠娥暗想。
“福生,可是地的事兒,你心裡真有數麼?”翠娥問道。
“還沒有,我正想着辦法!”福生說到這的時候,臉色也緊跟着陰鬱了下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之前的描繪的宏偉藍圖,最後被這一片烏雲給覆蓋了。
“哦!”翠娥應了聲。
“嫂子,總會有辦法的!”福生笑着說道。
翠娥從福生屋裡出來的時候,她心裡不舒坦。
福生滿腔熱情地找她幫忙商計種蘑菇的事情,可是這田的事情卻是困擾着福生的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她能看出福生骨子裡那股勁頭和決心,她覺得福生只要願意去幹的事情,那就一定能夠幹得好!可是問題還是回到了田的問題上。
翠娥想到了福生髮愁的臉,她心裡就一陣心疼。心疼的是,福生有滿腔的熱血,卻總要被這樣或那樣的事情困擾着。
這個時候,我是不是能幫幫福生呢?翠娥緊了緊拳頭,便朝毛竹林下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