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子越發得長得壯實了,嶺裡頭的人過來瞅着這娃子,都直翹着大拇指誇翠娥的*養人,聽着這話,翠娥雖說覺得有些臊人,但是看着娃子,心裡還是甜滋滋的。
這夏日裡,大晌午的時候大夥兒也都不愛出去幹活,沒事的時候找個陰涼的地方一起談談白(談談白:聊聊天),倒也挺不錯。說到這談白的好去處,那大夥兒也還是中意徐毛子場上的那片毛竹林子,這嶺裡頭可的毛竹子可就屬他屋裡的長得最旺了,這陣子又碰上他屋裡添了孫子,這大夥兒更是願意往他家跑的。
“翠娥,還在屋裡哩?咋不把娃子抱出來讓大夥兒瞅瞅的?”九英邊磕着瓜子,邊問。
“娃子在屋裡睡着哩。”徐毛子媳婦笑着說道。
“哎喲,這屋裡頭哪有外頭涼快的。我家金寶啊,我都是逮着陰涼的地方,就讓他在外頭睡着。再說你屋裡,這竹林子可不是一般的涼快哩。”清香說道。
“可不是,毛嫂,你趕緊去叫翠娥把娃子抱出來,這裡涼快些哩。”九英說道。
“嗯呢,我叫去!”徐毛子媳婦喜笑顏開地就往屋裡走。
翠娥把睡籮擱在了毛竹林子的一個穩當的地方,便從她婆婆手裡接過了娃子,放在裡頭睡下了。(睡籮:搖籃)
“這娃子長得可喜人哩!”九英湊到了睡籮面前低聲說道。
“嗯呢,長得像他爹。”清香說道。
“像爹好哩,這崽隨爹啊,再吃!”九英說道。
“呵呵,九英你說的這話,嫂子可愛聽哩。”徐毛子媳婦眉飛色舞地說道。
“毛嫂啊,我這說的可是大實話哩,以後這娃子啊,那是吃不盡的山珍海味,穿不盡的綾羅綢緞哩。”九英這嘴巴就像是上了彈簧似的,透着一股子靈巧勁兒。
“對哩,我這孫子可是個福孫子哩。”徐毛子媳婦笑得都合不攏嘴哩。
翠娥坐在一旁,沒吱聲,心裡頭不過也挺熱乎的,她一直淡淡地笑着。
“翠娥,你可是立了大功哩,添了個大胖崽。”清香看着翠娥說道。
徐毛子媳婦接過話說道:“清香,你這嘴皮子也不賴哩。”
清香從九英手中抓過了一把瓜子,嗑了一粒說道:“毛嫂啊,你可是享福的命哩。”徐毛子媳婦被她們這麼一吹,心窩窩裡舒服極了,樂得不行。
毛竹林子裡,大夥兒這麼一吹一樂,越發顯得清涼了。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徐毛子場上,除了翠娥,翠娥婆婆,九英,清香,還有華紅,這坐在一塊的可是好幾個女人哩,總之這個下午,徐毛子場上那是很熱鬧。
本來翠娥不願意湊這個熱鬧的,原本她就不是個愛說話的人,這回又攤上清香這麼個咋咋呼呼地在場上,總感覺不知道說啥好。可是今兒個翠娥倒是話也變得多了起來,這當然還是大夥兒一個勁兒地誇着娃子,這自個兒心裡也舒坦。
靈水嶺裡頭,那個女人不是“母以子貴”的,這能生出個帶把子的,那就是說這女人就能耐,會生。如今翠娥這倒是當真生了個帶把子的,而且還是個靈巧的主兒,這原本就是件得意的事兒,再加上大夥兒這麼一吹一捧的,翠娥情緒也變得高漲了起來,話也變得多了許多。
只是清香這張嘴就是沒有遮攔的,說到女人的那檔子事兒,也不覺得腥啊臊的,不過爲這事兒,翠娥臉倒是紅了好幾回。
幾個女人這麼說着,時間倒也過得飛快。清香這個不曉得腥臊的主兒,說到女人那來紅的事兒,聲音可是大了去了,惹得聽見的男人都笑着一個勁兒地搖頭。
“清香,我說你這張嘴喲,你這話從你嘴裡出來,都帶着腥臊味!”九英哈哈地笑着,還一個勁兒地撫着肚子,跟要笑抽過去似的。
“九英,你說你還假正經哩,你跟你家男人幹那事兒的時候,你叫得可比我歡多哩。”清香笑着說道。
“哎,清香,你真不臊人哩!”九英指着她的鼻子浪笑着說道,“華紅,你跟我評評理兒,你說清香這嘴兒是不是忒賤哩?”
“你們兩個人都不是啥好東西哩!說這話都不嫌害臊哩。”華紅也笑着不行。
“哈哈,都是女人哩,又不是啥黃花大閨女,有啥害臊不害臊的,毛嫂,你說是麼?”清香笑着說道。
“我這老婆子,還是走人,不跟你們這些閨女一起瞎吆喝哩。”徐毛子媳婦笑着說道。
女人們就這麼樂呵着,腥話騷話,還有那些平日裡見不着的枕邊話,就在這毛竹林子裡盪漾着,盈溢着……翠紅的臉跟鐵匠鋪裡鍛打的鐵塊似的,紅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