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徐毛子媳婦便把福生叫進了自個屋裡,說是有事情要說。
進屋良久,徐毛子一聲不吭地抽着悶眼,這可急壞了他媳婦。
“他爹,你咋不跟娃說哩!”他媳婦用端着手臂蹭了蹭他說道。
“你說吧,你說一個樣!”徐毛子眼皮都沒有擡地說道。
“你這老頭子,之前不是都說你說的嘛,咋這會又不作數了哩!”他媳婦狠狠地挖了她一眼,繼而臉上那一絲不悅便風捲殘雲般地不知了去向,轉而換了一副笑臉對着福生說道:“福生,今早上我和你爹去了春妮屋裡說你的事兒了,他爹倒是個爽快人,說只要春妮願意,他就沒意見!”(作數:算數)
他娘說這事的時候,也瞅了一眼在一旁抽着煙,面無表情的徐毛子。
“啥?娘,你們真去說了?”福生差點沒從凳子上跳起來。
“嗯呢,說了,他爹答應了哩!說明天早上就讓你去他屋裡,和春妮正兒八經地見個面。”他娘眉飛色舞地說着,好不歡喜的樣子。
“我不去!”福生不假思索地說道。
“咋就不去哩?你這娃子,這門親事可是我和你爹好不容易給你撮合的!”他娘頗覺意外,她焦急地瞅了一眼徐毛子說道,“他爹,你倒是說句話啊!”
一旁悶了半天的徐毛子這回也開了腔:“福生,春妮是個好娃子,我和你娘也是前前後後考慮了很久,也是覺得你和她正合適,纔給你說這門親事的,再說了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成個家,屋裡頭有個女人,也好有個照應!”
“爹,我曉得你們是爲我好,可是我現在還不想成家。春妮那邊,你去跟財叔說,我不想耽誤春妮,這門親事不作算!”福生說道。(作算:算數)
“哎,你這娃子咋這麼不懂事哩?春妮哪點不好啊?人長得俏,還能幹,人家哪一點配不上你啊?”他娘是氣不打一處來,連連發難,“我說福生啊,你咋變了個人似的哩,前段時間你說要先作事業,我和你爹也就沒有爲難你,可這回你水塘子也已經有模有樣了,這正不是成家的時候麼?”
“娘,春妮比我小得太多,我跟她不合適!”福生急切地說道。
“咋就不合適哩?人家都沒有嫌你大哩,我看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和你爹可是丟不起這張老臉哩。你說人家爹都已經答應了咱們,你說讓我們去推掉,這不是自個打自個的臉麼?再說,我和你爹把禮金都給人家送過去了,你這要是不願意,你說往後還叫人家閨女咋露臉哩?”他娘不容置疑地說道。
“福生,這事情你還是好好考慮下吧!啊!”徐毛子勸慰道。
“福生,我和你爹都是過來人,曉得好歹,你討了春妮,你不吃虧!”他娘還不忘一番苦口婆心地說教。
“爹……娘……,你們咋能這樣?現在都啥年代了,你們還包辦婚姻!愛結,你們去結吧!反正我不結!”福生說完轉身就出了門。
“哎,福生……這娃子……”屋裡一串沉重的嘆氣聲……
翠娥的屋裡倒是要歡快許多,春妮坐在翠娥的身邊一臉喜色。
“春妮,有啥好事哩?瞧把你樂的!”翠娥縫着釦子,瞅了她一眼問道。
“嘿嘿,你猜!”春妮紅着臉說道。
“姐笨,猜不着哩。啥事兒還讓咱春妮扭捏起來了哩?”翠娥笑着說道,“該不是要嫁人哩?”
“嗯!”春妮羞澀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喲,這麼大的事兒咋才告訴我哩!”翠娥不由得詫異不已。
“我這不是來告訴你麼!”春妮笑着說道。
“趕緊給姐說說,是哪家的後生那麼有福氣哩?”翠娥趕忙問道。
“嗯,是福生!”春妮喜滋滋地說道。
翠娥手中的針竟然跟長了腳似的,直溜溜地插進了她的手指肚子,頓時鮮血直流。
“啊,姐,你沒事吧?”春妮驚叫了起來。
“啊,沒事!剛看走了眼。”翠娥含着手指肚子吮吸了幾口,便朝地上淬了一口唾沫,唾沫裡面殷紅一片。
“哎,沒事就好。”春妮臉上又舒展開了來。
“春妮,恭喜你哩!”翠娥笑着說道。
“謝了,姐!”春妮說道。
“啥時候的事情哩?”翠娥問道。
“嗯,今早上,毛叔和毛嬸去我屋裡提親了。”春妮說道。
“你爹同意了?”翠娥問。
“嗯呢,我爹說了,隨我的意!”春妮說道。
“那可好哩!”翠娥笑着說道。
兩個人正說話的時候,一個人影在門口晃了一下,接着便是一陣遠去的腳步聲。
“那人是誰啊?咋不進屋哩?”春妮訝異地問道。
“許是官生吧,他晚上就愛到外面晃盪!”翠娥說道。
其實翠娥看得真切哩,剛纔那個人不是別人,而是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