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泉林屋裡,倆口子的都悶着聲。
“泉林,你讓我不帶朋友來屋裡談畫畫的事情,我都依你了。現今我只是畫一張畫,你也跟你叔一樣大驚小怪,拿這種事情來數落我!”林巧如紅着眼圈說道。
徐泉林看了她一眼,煩躁地說道:“你說你畫的是啥畫,畫什麼不好,偏偏要畫自己?”
“畫自己怎麼了?畫別人和畫自己有什麼不一樣啊?你當初還口口聲聲說支持我呢!”林巧如理直氣壯地說道。
“巧如,我支持你畫畫是沒錯,可是也沒讓你給自己畫這種畫啊,你說這畫要是被別人瞅見了,咱們這臉還往哪擱啊?”徐泉林急切地說道。
“我也沒有打算給誰看啊?誰曉得你叔自己還翻我的抽屜的!”林巧如惱怒地說道。
“巧如,你莫這樣說叔!”徐泉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說道,“你自己的抽屜開着,他纔不小心瞅見的!”
“好,就算不是他自己打開的,可我這畫也沒有讓別人曉得啊?”林巧如說道。
“巧如,你爲啥要畫這畫?”徐泉林問。
“泉林,其實畫人體畫,那也再正常不過了,之前你在學校的時候,不也看我畫過模特嗎?”林巧如問道。
“那是在學校,咱們現在是回了縣裡了,咱們這不時興這的,巧如,就算我求求你了,以後不要再畫些這樣的畫了,好嗎?”徐泉林握着她的手,近乎哀求地說道。
林巧如眼淚奪眶而出:“你現在畫都不讓我畫了嗎?”
徐泉林嘆了口氣說道:“我……我是怕你畫這樣的畫對你的影響不好!”
“泉林,你從前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林巧如傷心欲絕的樣子。
“巧如,可是你現在都給……給自己畫那樣的話,這要是讓別人瞧見了,你說大家會咋說啊?你是我媳婦,我不想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你可以有你的理想,我還是一如既往地支持你,但是我不想你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把你帶回了這種小地方,讓你不能做自己歡喜的事情,我對……對不起你!”徐泉林說着,眼睛裡閃着淚花。他深深地埋着頭,陷入了自責中。
林巧如捧起他的臉來,望着他柔聲說道:“泉林哥,我知道你都是爲我好,往後我都聽你的!”
徐泉林心裡一陣柔軟,一把抱過了林巧如,溫存地撫摸着她的頭。
“林巧如畫像”風波也就這麼過去了,林巧如也真想她跟徐泉林說的那樣,再也沒有畫過西洋畫,在屋裡本本分分地做起了媳婦。
倆口子的生活也平靜怡然。儘管老良叔對林巧如還是有些看法,但見她安安分分地過日子,有“改邪歸正”的樣子,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可是好景不長的是,他們的好日子並沒有秩序太久。
林巧如在上課的時候突然暈倒在了講臺上。醫生檢查之後,卻告訴徐泉林一個驚天的噩耗:林巧如得了惡性腦瘤,活得的日子不會太久。
林巧如自從那次在課堂上暈倒之後,便沒有再醒過來,耗了一個來月的時間,終於一口氣沒上來而歸了西。
林巧如死了,徐泉林便像是天都塌下來了似的,變得鬱鬱寡歡的,終日以淚洗面。學校也考慮到徐泉林屋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實屬不幸,也特別延長了他的喪假。
過了好些日子,他才強打起精神重新去學校上課,不過每回回屋裡,他還是會把自己鎖在屋裡頭,看着林巧如的相片掉淚。
老良叔也沒有想到林巧如竟然是個短命鬼,這麼年輕就丟下了女兒而撒手人寰了,這段日子裡,他也瘦了一大圈。
靈水嶺裡頭有人曉得消息的就會順道來看看泉林和老良叔,翠娥也揹着徐毛子一家人來看過徐泉林。
那天一大早翠娥急匆匆地出門,爲了就是這個事情。那次翠娥見着徐泉林的時候,儘管覺得他有些憔悴,但是也沒像他現今這樣鬍子邋遢,枯枝敗葉的模樣。翠娥過來的時候,給泉林買了些東西,在屋裡頭跟老良叔寒暄了幾句,就匆匆地走了。
老良叔說:這就是泉林的命,怨不得天!
翠娥只是笑笑,不好說什麼。
徐泉林後來找了新的女人,這個事情翠娥卻一點都不清楚。
不過徐泉林跟她說,是因爲生了男娃子,他才丟了飯碗的。這讓翠娥心裡也開始明白了七八分。
上回去看泉林哥的時候,他屋裡就只有一個女娃子,這女娃子就是今天跟她說話的那個。泉林哥竟然因爲生男娃子丟了飯碗,那他應該還有一個娃子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