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鬧出動靜的人便是徐光華。徐光華去縣裡學習了一個月回來之後,便直接進了玲珍的屋。他對玲珍一番噓寒問暖的勁兒,讓嶺裡頭的女人們竟然都有些吃醋了。也許女人就是這樣,天生就是好吃醋的動物,瞅着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或者自己不如人的地方,就會往死裡頭吃人家的醋。
徐光華這陣子對玲珍的關心備至,這讓玲珍沒少招村裡女人的白眼。這本來就是個不會生男娃子的破爛貨兒,這回竟然還被村長這麼照應着,這多事兒的女人們心裡頭自然就很不是滋味。說到徐光華,好歹也算是嶺裡頭年輕有爲的人物,三十歲剛剛出點頭,就是嶺裡頭的村長,自然是不簡單的人。嶺裡頭就有人預言了,按照徐先華這樣的資質,不消幾年功夫,他就能跟成爲徐毛子一樣的能人了,到時候說不定比徐毛子還有水平都說不定?而且不是還有一句話這麼說的:長江後浪拍前浪,前浪排在沙灘上!徐光華就是這前浪,呼啦啦地往往前趕着,聲音兒大,氣勢足!嶺裡頭也有也有人說,徐光華以後會去縣裡的頭,靈水嶺這麼個窮窩窩哪能圈得住他這麼只金鳳凰呢?
不管嶺裡頭的人怎麼議論,徐光華倒是低調,在嶺水裡頭替人辦事兒,也頗得人心,很有當年徐毛子辦事的那派頭。
不過這會玲珍這檔子事兒,嶺裡頭就沒個人願意攬的,而且個個似乎都想捏着鼻子跑得遠遠的,壓根就沒有人願意搭理她屋裡這檔事兒,可是他徐光華卻是一反常態,成天往玲珍屋裡頭送溫暖表慰問的,這讓大夥兒就覺得不淡定了!
大夥兒都在想,徐光華這番舉動到底是麼個意思?猜來猜去,大夥兒誰都沒有想個究竟來。於是就有人把他這個做派和當年徐毛子的“毛哥飛刀”進行比較。“毛哥飛刀”講究的是深藏不漏,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可是徐光華這招顯然不是,相反倒是有種背道而馳的味道,他天天大搖大擺地往玲珍屋裡頭,難道是想“引蛇出洞”?讓徐茂才這孬種瞅着別的男人天天往自個屋裡跑,和自個女人熱乎着,就會不召自來?這個說話看似有道理,可是卻經不起推敲。徐光華好歹也是嶺裡頭的人,儘管讀過長書,但是還是曉得嶺裡頭的規矩的。嶺裡頭的人都曉得這麼個說法,這未生崽的男人忌諱去沒有生崽的女人屋裡,說是怕佔了晦氣。(崽:兒子;男娃子。)
再說徐光華是誰?他可是徐先科的崽。徐先科在嶺裡頭講究出了名的。早先的時候,嶺裡頭就時興個規矩,這女人是不允許上桌子和男人一同吃飯的,都是在竈前竈後地忙着做飯,做完後就躲着竈臺後頭匆匆地扒上一口飯,若是要上桌吃飯,那也得男人們都散了席,女人們才能坐上桌去。不過這規矩也只是在五六十年代那陣子,到了七十年代的時候,嶺裡頭也跟着開放了些,女人才不用躲在竈臺後面吃飯了,可以和男人一起坐在桌前吃飯了。可是徐先科倒是把那規矩保持得“很好”。
徐先科有三個媳婦,大老婆在五十年代鬧饑荒那陣子餓死了,留下來的兩個媳婦就一直跟他活到了九十年代。可是在七十年代那陣子,靈水嶺裡頭,桌子上能看到女人和男人一同吃飯的情景了,可是在徐先科屋裡的飯桌上卻見不着女人的蹤影!
那陣子徐光華還沒出世(出世:出生),徐先科兩個老婆就競着賽似的給徐先科生娃子,可是不曉得是徐先科命裡頭再不住娃子還是咋回事,兩個媳婦前後替她生了三兒兩女,可是卻一個都沒有保住,不是得了小兒麻痹,就是得天花的,只攪得徐先科哀號不已。好在徐先科命裡頭註定不會絕子,到了四十出頭那個年紀的時候,便有了徐光華這麼個獨苗。
不過徐光華長得也不順暢,那個時候經常是大病小病不斷。兩歲那年的時候,他肚子莫名其妙地臌脹了起來,成天晚上就哭鬧不已,徐先科鬧心不已,看着自己這麼個獨苗得了個這麼奇怪的病兒,便覺得悲痛不已,感覺這是天要讓他屋裡頭絕種。好歹後來的時候,他求到了個偏方兒,就把徐光華死馬當成活馬醫,哪曉得徐光華的肚子竟然滿滿地消了下去,四歲之後便開始長得“順風順水”,就沒再落啥大病。
徐光華是徐先科的*,自然對他管教甚嚴。老子的那一套規矩自然都會教給小子,所以說徐光華自然就應該曉得徐先科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