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九英姐!”翠娥忙止住了腳,摟了摟娃子說道:“娃子鬧瞌睡哩,正要抱着他上屋裡頭睡去。”
“哦,娃子睡着熟着哩。我還尋思着你咋沒看完戲就急着回屋裡了哩?”九英笑着說道。
“嗯呢,天氣涼了,怕娃子受了風寒。”翠娥應道。
“說的也是,那你抱娃子趕緊回屋,我不耽誤你了。”九英說道。
“哎!”翠娥應了聲,擡腳就往屋裡走。
劉秋生站在一旁,瞅着這兩女人一言一語的,倒還沒搭腔。他嘴裡叼着根狗尾巴草兒,看那神情倒還是挺樂。
“秋生,你今兒個也着急着回屋麼?屋裡頭有人等你?”九英笑着說道。
翠娥聽見這話,心裡頭倒有些不是滋味。她頭側了側,便加快了腳步往屋裡去了。
“嘿嘿,這回臺上都是些老媽子在唱着,沒啥好看的!一會我等清香出來,我再看去!”劉秋生咧嘴笑着說道。
“喲,就想着看清香的戲哩,清香給你啥甜頭了?”九英打趣地問道。
“我倒是想她給我些甜頭,嘿嘿!要不你去跟她說說去,晚上讓我上她屋裡頭去!”劉秋生嬉笑着說道。
“喲,喲,你還來真的哩。你這話要是讓清香給聽見了,還不要撕爛你的嘴哩!”九英笑着說道。
“能讓她把我的嘴給撕咯,我倒也樂意哩!”劉秋生說道。
“美不死你哩!”九英笑着說道。
“妹,你這麼笑着,這媚勁兒可不比清香差哩!”劉秋生說道。
“你就是長着這麼張抹油的嘴!”九英指着他的鼻子笑罵道。
“妹,哥說的可是實話哩。你這身段兒這麼嬌人,義纔沒讓你閒着不?”劉秋生說道。
“劉秋生,你胡說啥哩,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哩!”九英佯怒地說道。
“喲,喲,你瞧你這張嘴,還是那麼地不饒人哩!”劉秋生說道。
“你這短命的還跟我開混玩笑哩,我可不依你的。”九英說道,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壓低聲音問道,“哎,秋生,你剛纔跟着翠娥幹啥?”
“我跟她幹啥?我跟她剛好順道!”劉秋生說道。
“喲,真是順道的事?”九英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可不是,妹,你是不是吃醋了?要不我跟你也順順道?”劉秋生說道。
“去!去!去!你這短命的,就不能說點人話哩?”九英說道。
“哥說的可都是人話呢,要不你摸摸,你摸摸,我這心窩窩裡可是燙得很哩!”劉秋生說着就拉開了上衣釦子,露出了結實的胸脯來。
九英瞧着他了一眼說道:“秋生,我看你別給我瞧了,還是給人家翠娥瞧瞧,人家才曉得你那到底熱乎不熱乎哩?”
“妹,翠娥哪能和你比哩?哥,可是真的想你哩!”劉秋生說道。
“懶得和你說了,我看戲去了!”九英說着就扭着豐滿的臀部往戲臺子走了。
“妹,咱一塊看戲,成麼?哥陪你看!”劉秋生說着,便跟條狗似的,攆着她去了。
徐毛子媳婦聽花嫂這麼一吹一捧的,倒還真覺得自己是個唱戲的料呢,坐了半響的功夫就去戲臺後頭物色角色去了。
這事兒說來也巧,則後臺還真就缺“老夫人”這麼一個角兒,這正愁着沒人唱的時候,徐毛子媳婦正好就補了這麼個缺。
戲臺子上唱得熱鬧,吹拉彈唱的,連在壩子上都能聽到。往年唱戲翠娥也是場場都不願意落下,可這回翠娥倒是沒有心思繼續看那戲了,她把娃子放睡下後,便直接上了牀。
屋裡頭就剩下翠娥娘倆,官生許是要到戲散了纔會回屋。官生就是個娃子的德性,這縫到唱戲的時候,咋瘋也要瘋到戲臺翹起了“閉戲鑼”了,才歸屋的。
今兒個正好是八月十五,唱戲的頭一天,天上的月亮正圓着,屋裡頭亮堂得跟敞着燈似的。(敞燈:點燈)
翠娥的心裡也跟月亮一樣敞亮着,一閉上眼睛,就想起剛纔九英說的那話。
九英說翠娥急着回屋那話的時候,劉秋生就在旁邊,她說的這話還能有別的意思麼?
這短命的劉秋生,上回在槽檻裡不是和他說好的麼?
剛纔回來的那陣子,他還在和九英說着話哩,他不會是和她說了啥了吧?
翠娥一想到上回在槽檻裡的那些事兒,臉上還一陣陣地泛着紅。這個短命的還想咋樣哩?那個事兒要是讓九英給曉得了,那可咋辦呢?九英可是一張破鑼嘴,她要是曉得了,那就等於全嶺裡頭的人都曉得了,那這不是要把她往死裡頭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