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回嶺裡頭,頭一個去看他的是九英和義才,可是去之前,九英就交代義才說了,現今福生這個樣子,八成就不可能再管水塘子的事了,徐毛子也沒有那個力氣伺弄水塘子,等過一段時間,她讓義才就直接跟徐毛子把話挑明瞭說,福生既然管不了水塘子了,那就得他義才一戶人家給承包了,到時候事情一定,直接去大隊裡把協議給改了就成。
義才說,福生現今都這個樣子,喘口氣還嫌累的,咋還有心思說水塘子這事兒?
翠娥就說義纔是個死腦筋,福生動不了,可是徐毛子還能動,再說現今正是他們缺錢的時候,要是你上杆子讓他們不賣力氣就能拿分紅的,他們還能不幹?
義才說,徐毛子不是那樣的人!
九英哼着氣兒說,你那時三角眼能看得準啥人?
我這不是看準你了麼?義纔跟九英嬉皮笑臉地說着,手就一個勁兒往九英胸口上模。
死沒個正經的!給你說個事兒,就像跟豬說似的!沒個說頭!九英沒好氣地說,還把以才的手往一旁扯。
聽九英說這話,義才心裡頭就有點不舒坦,他嚷嚷地說道,這能有多大的事兒?人家包不包水塘子,那也不是咱們說了算的!你說你在這裡瞎想個啥勁!
九英說,我就怕你不長腦子,到時候去了他屋裡頭,你嘴上不長眼睛,亂說話。
義才說,你這娘們就是歡喜糟踐人!我又不是三歲的娃子,能瞎說個啥?
我就擔心你這張嘴!九英說道。
義才無奈地搖了搖頭,感覺九英說這話壓根就是不把他這爺們的話當回事兒,他好歹是一爺們,至於那麼沒腦子麼?
義才告誡自個,到福生屋裡頭說話注意些就是,免得事後回來,九英就對自己說過的話挑刺,要死要活的,到時候跟她兜都兜清。可是義才終歸是個要面子的人,他不像劉秋生那樣痞,看着瘦了好幾圈的徐毛子和福生爺倆,就開始說了些不應該說的話,按照九英的話就是,他壓根就是腦子給豬給踢了,管不住自己的嘴。
九英說這話,義才心裡頭就有氣。徐毛子和福生爺倆都那個樣子了,說點好聽的話,又能咋樣?至於要死要活地嗎?
九英氣不打一處來地說道:你說句好話,人家那可就當真的!說你豬腦子,你還不開竅!我咋就搭上你這麼個天殺的!
義才白了她一眼,憤憤地說:哎,哎,哎!說了差不多就成了啊?我又沒和他說啥,至於動這麼大的氣嗎?
哼!我就瞧着!毛叔肯定會答應你的!到時候你自個吃不了兜着走!九英抱着臉,做出無所謂的樣子。
我看毛叔,壓根就不會答應的!我也就是跟他客套客套!義才搖了搖頭說道。
客套?你這豬腦子還真是不開竅!跟你娘一個樣的!九英氣憤憤地說道,頗有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
成,你有腦子!義才也是氣不打一出來,抓起漁網就直接去了水塘子。九英歡喜對着義才嚷嚷,可是義才已經習慣了,從來也只是嬉皮笑臉的,打着哈哈哄九英,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他從來就不願意跟九英動氣。可是義纔是個孝子,不歡喜九英說自個的娘,娘都作鬼多少年了,還刨出說他,他自然不高興了,一甩頭就出了門,留着九英愣在那裡。
當徐毛子出現在水塘子的時候,義才心裡暗暗一喊:壞了!九英說得對!
義才究竟跟徐毛子和福生說了啥,以至於他們倆個這麼緊張的?這話還得說回到頭天下午義才和九英去看福生的時候。
九英問徐毛子,往後對於水塘子的事兒,他有啥打算?
徐毛子說,能有啥打算的?福生生了病,義纔要是想一個人承包水塘子,他也沒有意見。
九英聽這話心裡頭歡喜,哪曉得義才卻說:兩戶人家一起承包,沒啥關係的。
義才說這話的時候,九英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以至於他笑着跟徐毛子說話的時候,都不曉得他是真笑還是假笑。
徐毛子沒有吭聲,只是嘆了嘆氣。
義才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沒有錯的,徐毛子壓根就沒有心思繼續承包水塘子的,九英不用操那份沒有的心。爲啥要這麼說?原本守塘子就是一戶守一夜的,可是自從福生病了之後,義才幾乎上就是天天守着。現今福生回來了,福生守不了水塘子,徐毛子自個不能守的話,他屋裡沒有管事的人,那按照理兒,就得退出水塘子。
義才很自信,徐毛子連水塘子都不來一趟的,咋可能有繼續承包水塘子的這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