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泉林怔住了,他的臉色顯得越發地蒼白。
翠娥眨了眨眼睛,尷尬地說道:“泉林哥,莫要太見外,翠娥不習慣!”
徐泉林艱難地笑了笑說道:“翠娥妹,我……”
“莫說了,你好生養病吧,我去給你買些藥。”翠娥低聲說道,起身便要走。
“翠娥妹,莫走!”徐泉林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急地說道。
翠娥的心怦然抖動,她緊緊地盯着抓在自己手臂上的那隻男人的手,臉上蒙上了一層如煙如霧的物質。
僅僅隔了幾秒的時間,徐泉林的手就像是摸到了滾燙的鐵棒似的,猛得縮回了手。
良久,屋裡的氣氛變得微妙了起來。
“翠娥妹,我這點小病不礙事的,歇歇就好,不用吃藥的!”徐泉林輕聲說道。
“你都病成這樣了,咋還能不吃藥的,有病就得治,哪能生扛的?枉你自己還懂醫師這門這門學問的!”翠娥柔聲說道,語氣裡竟然有了絲嗔怪。
徐泉林難爲情地笑了笑說道:“妹,我真的沒事,你莫忙活了!”
“你臉上都沒啥血色了,還說沒事!”翠娥瞪了他一眼問道。
徐泉林咧了咧嘴,他的笑顯得是那樣的有氣無力。他蒼白而消瘦的臉幾乎完全褪去了他昔日的英姿。
眼前這個目光滯弱的男人似乎和曾經那個在壩子裡握着翠娥的手深情對視的男人相去甚遠;和那個曾經在村口豪言壯語的唸書郎又判若兩人……可是在翠娥眼裡,這個男人再怎麼變,那也是她的泉林哥。
“我沒事的。”徐泉林說道,他的眼皮似乎也有些重了,幾次說話,似乎都要閉上了。
翠娥斂了斂眼皮,她抿着嘴脣,硬着心腸般地朝徐泉林探出了一隻手……
翠娥淌着暖流纖手貼在徐泉林滾燙的額頭上,就在那霎那間,徐泉林身上的熱量似乎通過翠娥的手一下子就傳遍了她全身,直抵她內心深處。
她的血也跟着沸騰了起來,血液的高溫度也把她嬌美的臉蛋蒸騰地通紅。她內心的慌亂已經被她紅透的臉表達得淋漓盡致,她還是裝作鎮靜地說道:“你還說你沒事,你額頭上熱得都能燙雞蛋了!”
再說徐泉林,他身體的溫度倒有種不降反升的勢頭。他的眼眸裡變得清亮了些,凝固了許久的喉結也開始無節奏地滾動。
他瞅了瞅翠娥,一隻手便顫抖着覆蓋在了翠娥的小手……
翠娥作勢要抽出手來,可是她卻只是稍稍用了一點力,手便安安分分地窩在了徐泉林的手下面。
徐泉林見翠娥沒有拒絕,手上便也有了力,他輕輕地抓了抓翠娥的手,顫聲說道:“娥妹,真想一直能這樣,就算是天天生病,我也覺得值……”
翠娥心裡咯噔了一下,心裡一陣酸楚氾濫,她抽回了手,酸着鼻子說:“泉林哥,莫要說這樣的傻話,你要早點好起來纔是!”
“嗯呢。”徐泉林點頭應着。
“泉林哥,那我給你化碗鹽水喝了吧。”翠娥說道。
“嗯呢。”徐泉林依然只是點頭。
“泉林哥,你咋……了?”翠娥噓聲問。
徐泉林眼角溼潤,他搖了搖頭頹廢地說道:“娥妹,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啊!”
“泉林哥,你咋的了啊?”翠娥見他這副模樣,心裡也是一陣難受,慌忙問道。
“我要不是輕易相信清香說的話,我們也不會……”徐泉林沮喪地說道。
翠娥連忙止住他的話說道:“泉林哥莫說了,都是過去的事了。”
泉林看着她,一臉的哀傷。
“泉林哥,等你病好了,你還是找個事情做吧,天天在屋裡呆着也不是個事,你還有娃子要你養着,老良叔的身子骨又不好。”翠娥繼續說道。
徐泉林搖頭苦笑着說道:“我除了會教書,我還能幹些啥呢?”
翠娥原本提起徐泉林工作的這事兒也只是想緩解下尷尬,可是真提起這事了,翠娥還真是替徐泉林犯愁。其實翠娥也想過,徐泉林除了教書在行,要是在靈水嶺裡伺候點田地還真不是塊料!
翠娥黯淡的臉色和緊鎖着眉頭,讓徐泉林越發地心灰意冷。
“哎,泉林哥,我覺得你還能幹點別的。”翠娥的臉上突然亮堂了起來,眼神也變得歡快了些。
“我能幹啥?”徐泉林問道。
“你不是懂些醫術嗎?我看你還不如在嶺子口上開個診所,這樣嶺裡頭的人找你看病,外村的人也能找過來啊。”翠娥欣喜地說道。
“娥妹,我只是懂些皮毛,咋能開診所的?”徐泉林搖了搖頭說道。
“你上鎮裡學段時間不就會了。”翠娥說道。
徐泉林沉吟了一會說道:“嗯,娥妹,我聽你的。”
翠娥欣喜地點了點頭。
“娥妹,謝謝你!”徐泉林顫巍巍地握住了翠娥的手。
翠娥羞澀地看了他一眼,低頭說道:“謝啥啊!”
“咳咳咳”門口傳來一陣細微的咳嗽聲,一雙眼睛正幽幽地盯着屋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