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豪宅大院,圍牆高立,花草豐茂,一條大路直通院門。
這裡正是釋教掌門人武威強的住所,此時剛好早上七點鐘,朝陽升起,晨霧初散,輕柔的風兒越過牆頭撫過園內花草,露珠迎着日光熠熠奪目,偶見一兩粒露兒離開葉尖掉下,浸入土裡。
院子裡有一大片空地,地面上鋪着厚厚的石板,灰白的石板上一塵不染。
空地邊上站着三個中年男人,正對院門而立的一人臉形略方,面色黑中帶黃,個頭不算高,一身白色西裝,站在那裡頗有威勢,他已執掌釋教十年之久,這個人就是武威強,也就是武彰新的父親。
武威強左邊不遠處一人名叫武威烈,這人一身黑色西裝,頭圓耳大,身形比其兄武威強高大。武威剛排行老三,身形與老大武威強相仿,臉形上寬下窄,眼細鼻高。
院子中央兩個少女正在過招,均是扎個馬尾穿一身純白冰絲練功服,其中在眼細眉瓜子臉的那一個叫武秀琰,是武威剛的女兒。武秀琰的對手叫武秀琳,兩人此時掌來腳去,縱躍閃讓,激鬥正酣。
只見武秀琰避開武秀琳擊向她肩頭的一掌,使一招“清風指檻”,左掌拍武秀琳腰間,右手微擡,輕輕向上去撫武秀枉下巴,武秀琳雙掌一錯,右臂下打,左手成爪直取武秀琳手腕,腳尖一擡,腿如棒子般帶動動氣流一閃便踢到武秀琳小腹。武秀琰不待招式用老,雙掌變雙拳,右手倏地直擊琥秀琳胸口,左手手臂內旋半圈,拳外偶似錘子一般砸向武秀琳腳背。
武秀琳情急之下向後一仰,縮回方纔踢出那一腳,另一條腿一彈,雙腳離地橫空轉身,一腳橫踢直取武秀琰腋下。武秀琰雙手打空,並不驚慌,立時下蹲雙手撐地竟然雙腿一拍一伸,如炮彈般蹬向武秀琳。
武秀琳身在空中無處借力,眼見武秀琰雙腳蹬到,身子一撇一擺,居然讓出一尺,她單手在地上一撐,倒飛而出,站在數米開外。恰在此時,武秀琰就地空翻,穩穩定在地上。
武威剛見狀,道:“侄女兒好功夫,一年不見,你的‘飄中掌’進步真不小,二哥,可喜可賀呀!”釋教每二十年換一次掌門,同輩弟子中德才兼備者方居之,這一代人只有武秀琳、武秀琰、武彰新三人,而武彰新生性好鬥,品德上已遜於人,只要武秀琳或武秀琰在武藝上再勝過他,武彰新必落選無疑。
武威烈聽出武威剛話中隱喻,道:“依我看,秀琳侄女出手迅猛,有如鷹虎撲,能將我派功夫練到如此境界者寥寥無幾,三弟,釋教發揚光大指日可待。”
兩女被叔伯當面如此誇讚,面上微紅,輕抿朱脣,低頭去忍住笑容,一憋之下臉紅更甚,皆成了小女兒家嬌羞之態,她們本身已芳豔過人,此番做狀更顯得風韻十足。
武威強聽出兩人話語之中明贊暗諷,對兩女道:“方纔的比試,你們平分秋色各有所長,幾年之後定能青出於藍而勝藍,都去休息吧。”他對武威烈、武威剛說道:“二弟三弟,一會兒我們共進早餐,如何?”
“好哇!”武威剛立刻答應道。
“好!”武威烈也沒有意見。
“我去準備一下,你們自便。”武威強自顧自地走開了。
回到
房裡,武威強點燃一支菸,放到嘴裡長吸一口,停頓幾秒之後把煙夾到指間,“呼……”吐出一片煙霧。每當他心中煩悶時他就會這樣抽菸,似乎所有的不順都隨着煙霧被他吐掉一般。
“新兒,你現在還好麼?爸爸把你關起來是爲了你好,這爲什麼這麼喜歡打架?現在釋教內鬥越來越亂,我不知道還能壓制多久,你一個人在外要處處小心,你留在外面至少還可以找到地方藏身,留下來才更危險啊!”想起昨晚他故意放鬆人手,給武彰新逃出的機會,現在倒還是有些擔心。
這一天是週末,武威強特地單獨與武威烈、武威剛通了電話,請他們帶上女兒一起前來小聚,因爲他收到了一封信,信封上沒有寫任何字,信封裡也只有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短髮牛仔衣的青,這個人正是他的兒子武彰新。
早晨,武威強吩咐管家取了兩套練功服,讓武秀琳和武秀琰兩比武,他並不是要看兩女能否超越武彰新,而是最近生意上很不順,怕有人會對她們不利,他感到釋教這些年的苦心經營可能會被人吞掉。
念及武威烈,武威強心頭一陣悔恨,他彷彿又看到了兩年多以前武威烈氣急敗懷的樣子,那個晚上,武威烈火失去了他唯一的兒子武彰粹。
那一夜,武彰粹在KTV包廂裡和幾個狐朋狗友K歌,突然間門被人撞開,數十個小混混混手持鋼管堵在門口,武彰粹見勢不妙,忙給武威強打電話,他父親武威烈在國外和人談生意,不巧武威強那時正在開會,他察覺手機震動,直接取下電池放在桌上以作表率。只是這可苦了武彰粹,他急忙給父親找電話,卻打不通,他那幾個酒肉朋友沒練過什麼功夫,幾下子就被打死,一時間他被幾十人堵在屋內,後來據人說等警察趕到時武彰粹被打折了雙手雙腿,肋骨全斷,死時仍時滿臉怒容。
武彰粹之父武威烈得知兒子遇害的消息,連夜趕回來收屍,衝武威強大發脾氣,武威強自知理虧,將釋教旗下一個不小的跨國公司劃到武威烈旗下,武威烈當夜派出人手四下追查,終於查出真相,原來他兒子武彰粹曾於一個月前也是在那家KTV裡遇到了一個少女,那個少女是Q市市委書記的千金,武彰粹見她長得漂亮便盛情邀請,那少女眼高於頂,一口回絕。武彰粹一個朋友爲了討好武彰粹,用迷藥把那少女迷暈,但卻被人看到,武彰粹禁不住誘惑,竟然趁機把那少女給開了苞,然後逃之夭夭。
市委書記呼到消息後十分震怒,武彰粹在家中躲了一個多月沒敢出門,武威烈十分擔心他,但武彰粹呆在家裡總不會有危險,他就也就不再多責備他,由他去了。
武彰粹終於忍不住,終於在一天晚上溜了出去,只是他一出家門就被人盯了哨還不自知,然後就被人亂棍打死。
三兄弟之中武威剛膝下兩女,長女武秀琰習武爲主,將來繼承他衣鉢,次女張圓珍因父母離異而隨母起名定居美。武威剛爲人精代細算,心思機敏,武功路數多變,他女兒武秀琰一身武藝一半是他自己從別處學得然後教給她的。
武威強有三子,長子武彰輝生性好色,武威強妻子在生第三胎時虛脫而死,那時武彰輝還小,武威強忙於釋教事務,故武彰輝缺乏管教,十五歲時便
是夜總會的常客,待武威強發現時已然太晚,一氣之下將他逐出家門。武彰輝憑着一身武藝混進當地黑社會做打手,依舊四處尋花問柳,後來還聯繫到武彰粹,武彰粹之死在一定程度上與武彰輝脫不了關係。
武彰新是武威強次子,生性好鬥,武威強特意請了家教令他修身養性,雖然改不掉好鬥的本性,但他的善良總算長成了。
武威強小兒子名叫武彰遠,這個小兒子生性好酒,平日武威強有個宴會什麼的他一定到場和客人們喝酒,武威家裡也藏了不少名酒,武彰遠常常自斟自飲,武彰新在家無聊時也會陪武彰遠喝酒,只是在武彰新嚐起來酒都是一個味兒,日子久了武彰遠不再願與二哥喝酒了。後來,在一次生日宴會上武彰遠一個人喝了三瓶XO,回到家還抱着酒瓶不放,武威強看見只是搖了搖頭就讓他去休息了,孰料保姆第二天叫他起牀時才發現武彰遠屍體冰冷,死去多時。
感到指間熱力越來越灼手,武威強伸手把菸頭摁滅在菸灰缸裡,他拿起桌上的晨報,開始翻看新聞,發現沒什麼值得看的,只好丟下報紙閉目養神。
很快,早餐已經準備好,武威強三兄弟和武秀琳、武秀琰兩女同桌進餐,用完餐後,保姆收拾完餐具,端上了咖啡,兩女知道他們有正事要談,識趣的上一邊打鬧去了,留下武威強、武威烈、武威剛三人。
武威強看着兩女遠處,目光投向遠方,道:“二弟、三弟,我今天叫你們來並非爲了看兩位侄女比武,而是我釋教已面臨空前危機。”他拿出一個信封,那正是裝着他兒子照片的信封。武威烈從信封裡抽出照看,見是武彰新,道:“你是想傳位給你兒子?”
釋教掌門二十年一換,若掌門人不幸身死,則門中輩份最高者接任,上一代掌門人武清淵野心極大,以致釋教人才凋零,至傳位時方始醒悟,一死以謝天下。自武威強以下,下一代刻苦習武,早年武威強三兄齊心協力將釋教推到新高度,至武彰粹死時才起內亂,武威烈心懷不滿,私下牟利,釋釋已遠非表面上那麼風光。
門規有云:若掌門人任期未滿,欲傳位與其子嗣,則此接任者必武勝其叔伯或派中半數以上信服方可。故此武威烈發問也在情理之中。
武威強搖了搖頭,道:“我並無此意,這封信來歷不明,意在恐嚇或示警。”
武威烈冷笑一聲,道:“以大哥之見呢?”
武威強道:“彰新生性好鬥,我本來把他關在家裡,可昨晚他還是逃了出去,下落不明,我怕有人會對他不利。”
武威烈道:“你是擔心他會被人綁架來威脅你?”
武威強點頭道:“很有可能。”
武威剛則搖頭道:“我看不像,信上既然什麼都沒寫,那麼不會是綁架勒索;若是示警,寫張字條豈不是更方便?我看是有人故意和大哥過不去。”說着還示意性地看了一眼武威烈。
武威烈瞪一眼武威剛,並不言語。
武威強看在眼裡,裝作沒看見,道:“今天叫你們來是給你們提個醒,釋教近來生意不順,很可能是有人故意針對我們,適才見到兩位侄女武藝精進,我十分高興,只是希望你們眼下要提高警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