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浩迎出去,果然,那位道長手撫長鬚,笑容滿臉。
“道長。”楊浩趕上幾步,拱手笑道:“道長真乃神人哪。”
道長卻是還了個禮,道:“聽說王爺受了風寒,發起高燒,如今看了卻是沒事了。”
“哈哈,若是能聽道長的金玉良言,我也不會受那些苦了。”楊浩在前帶路,“道長請。”
“王爺請!”兩人步入客廳,那道長卻是驚奇的圍着安置在大廳內的椅子敲哥不停,“王爺,請恕貧道愚昧,這,是何物?”
“這是椅子。”楊浩應聲,說着示範了一下,那道長也跟着坐下,片刻,這才笑着道:“倒是比跪在那榻上好了許多,不知這等奇物是何人所制?”
“道長若是需要,他日我便送到道觀。”楊浩笑着示意小廝奉上酒水,這才笑道:“不知道長如何稱呼?”
“貧道俗家姓魏。”那道長端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說出了這些話。
“魏,魏徵魏玄成?”楊浩忽地跳起,對了,傳說中這魏徵不是做過道士麼?
“王,王爺如何知道貧道姓名?”這下輪到魏徵目瞪口呆了。
“哈哈。”楊浩大笑着走上去,仔細看着這個道士打扮的唐初名臣。
魏徵,字玄成,襄國郡鉅鹿人,其人以直諫敢言著稱,是中國史上最負盛名的諫臣。曾在劉黑闥再度復出,席捲河北大地之際,力主李建成帶兵應戰,並採取相應的政策,釋放俘虜以招誘,以至於劉黑闥兵無戰心,紛紛投降,遂平定了河北。是一個政治能力極強的人物。
“願先生助我。”楊浩躬身,一雙眸子裡,滿是誠意。
“王爺,不可,這豈不是折殺了貧道。”魏徵大急,伸出手來扶住楊浩。
“先生可是不願助我?”楊浩心中大急,微微疑惑的問道。
“哈哈。”朗笑聲中,魏徵正色道:“王爺,若是玄成不願來助王爺,恐怕也就不會來了。”
“那麼,依眼下局勢,不知先生有何良策了?”楊浩問道。
“那。”魏徵一臉的深意,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要看王爺要做什麼樣的王爺了。”
“竇公。”英雄廳內,高士達依舊高坐在首位,看着竇建德,一臉的誠懇:“不知這次收穫如何?”
“那清河郡守似乎是個好官。”竇建德悠悠的說。
“好官?”高士達冷哼一聲,道:“天下烏鴉一般黑,這世道,哪有好官。”
“竇建德,不知那清河郡守府衙防備如何?”高士奎卻是問道,他與竇建德素來不對味,因此常是直呼其名。
“依稀平常。”竇建德冷冷的問答,對於這個沒有腦子的廢物,他不假顏色的冷冷回答。
“那依竇公來看,我等又將如何?”高士達再度開口詢問。
“東海公,依我看,官軍如今士氣正旺,且兵甲齊備,還是不宜輕舉妄動。官軍若來,只憑高雞泊這百里蘆葦,就能叫官軍有來無回。”竇建德道,他的目光堅定有力。高雞泊連綿百里的蘆葦,官軍數次圍剿,均是無功而返,甚至折損許多兵馬。
“唔。”高士達若有所思,那高士奎卻是忽地暴怒起來,喝道:“又是不可輕舉妄動,我等困在這高雞泊中,如何能爭霸天下,我大哥如何能做的皇帝!”
“夠了。”高士達一聲怒喝,看着二弟,這才笑道:“竇公,舍弟無禮,還望竇公不要怪罪。”
“東海公,建德奔波一天,累了。先下去休息了。”竇建德微笑,卻是不提高士奎的事情,冷冷的掃了高士奎一眼,帶着幾名隨從走出大廳。
“大哥,你看,他是多麼囂張。”高士奎急的叫道,狠狠的瞪了一眼遠去的竇建德。
“住嘴,給你說過多少次了,對他尊敬些。”高士達道,他走了兩步,冷冷的道:“竇建德說的沒有錯。現在依我們的實力,很難同官軍對抗。老子還不想死,所以你給老子閉嘴,不要總說那些蠢話。”
高士奎委屈的叫了一聲,“大哥。小弟對你忠心不二。”
看着高士奎一臉悽悽的模樣,高士達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二弟,我也知道你對大哥忠心不二,可是這行軍打仗,爭奪江山,可不能只靠行軍打仗,還要靠腦子。”高士達指了指腦子。
“可是,大哥,武安那邊不是來人了?”高士奎低聲。
“嗯,這事只可你知我知,千萬不能讓竇建德知道。”高士達低聲叮囑。
“大哥,你還不放心小弟嗎?”高士奎有些不滿,又要準備發誓。
“好了。”高士達使勁敲了一下他的腦殼,怒道:“你那張爛嘴,比女人的還快,老子是怕你壞了老子的大事。”
“大哥,怎麼會?”高士奎臉上擠出笑容,拉住高士達,道:“大哥,我們屋裡細談。”
有了魏徵的加入,楊浩頓時感到輕鬆了許多,畢竟這個三旬有餘的道士,比起張文瓘更爲老練了許多。清河的政務有他處理,很是放心。楊浩騰出更多的時間,去巡視各縣,查看民情,還有收成。短短的半月,他就將清河郡的山山水水巡視一遍,就連那高士達佔據的高雞泊也遠遠了看了看,若非楊善會等人力勸,楊浩還真想去巡視一番。
經過半個月的巡視,楊浩的心裡也漸漸有了底,在接納了各地的流民之後,清河郡的人口徒然增加,無論是治安,還是糧食等出現了問題,不過好在糧食即將收穫,問題或可解決。
而令楊浩最爲不解的,是崔宗伯的態度。雖說還是一如既往的支持自己,給予錢財、糧食等方面的補助,可是,那些都不是重要的,而是他似乎不是很歡迎自己了,以前,楊浩到他府中,總是一臉的笑意,還有意無意的將自己女兒喊出來,而現在,自己去他府中,多有推脫。楊浩雖心有不滿,卻也無可奈何,畢竟自己羽翼未滿。他雖是對那個女子有着愛慕,可是有時候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愛上的,是那個前世的人,還是這個溫柔賢淑的大家閨秀。每次,他看見那個女子,總是不期然的心軟;她那美麗清澈的眼睛,好像能看清自己似地。可是呀,她的溫柔,她的善良,還有他那低低的一笑,都已經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坎裡。
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在他的心中,隱隱的有種期待,希望這個女子也該是愛着自己的。更何況,前方的路依舊艱險,他能給他幸福嗎?如果,不能,又何必將她拖入這個不幸的漩渦。
天色暗淡下來,楊浩甩掉這些心思,專心的看起卷宗起來。
忽地,一個身影出現,那人輕輕的繞過樹木,看着楊浩專注的的表情,正想再靠近些,這時,巡邏的士兵走了,那人縮成一團,待巡邏的士兵走過,這才悄聲無息的靠上前去。
屋內,人影晃動,隱隱傳來一些話語,那人豎起耳朵,聽了半響,有些疑惑,但隨即那人臉上露出笑意,等巡邏的士兵再度消失,那人輕輕的跳上院牆,消失在夜色中。
夜,終於漸漸的深去。榻上的楊浩沉沉的睡去,可是他的隔壁,一盞油燈點亮,一個美貌的女子,手託香腮,臉上微喜,她的心中想着,適才王爺的話,她的心中,有種說不清的滋味。但旋即,她搖搖頭,因爲她知道,王爺的心中有着那人的位置,或許,還深深的藏着那個兩度救他的女子。而自己算什麼?只是一個服侍人的小丫頭,僅此而已。
她胡思亂想,不知不覺的睡着,就這樣,趴在桌子上,等到次日來尋她的楊浩看見,不覺失笑。
輕輕的叫醒她,小喜慌亂的站起來,低聲道:“王爺,奴婢,奴婢……”
楊浩笑着截斷她的話語,“整理一下,出去吧。”小喜慌亂的洗漱,然後換了一身衣裳,細細的畫眉,梳妝。這纔出來,看見幾乎要睡着的楊浩。
早晨的天氣淡淡的,不是很熱。兩人胡亂的逛着,在這個淳樸的村莊,買了不知名兒的麪餅,喝着甘冽的泉水。緩緩的四處閒逛。楊浩呼吸着新鮮的空氣,自從他來到清河郡,很難有這樣的日子,悠閒愜意。兩人順着彎彎的小路,慢慢的前行。田野裡,是一望無際的麥浪,金黃的一片,快要到收穫的季節了,一些在田野邊的農戶,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不知不覺,響午流過,下午流過,那天上的太陽也漸漸的西沉,爲即將陷入黑暗的大地揮灑最後的光輝。
小喜的臉是紅紅的,儘管大多數的時間,他們只是閒逛,沒有多說什麼,可是,這樣又有什麼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