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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緊了牙關,讓御醫敷上了藥,王世充的臉色這才逐漸緩和了下來。傷勢並不嚴重,主要是太子王玄應,還有其他王爺、公主,見到王世充全身溼透,傷口處一片泛白,淡紅色的血不停地流出,讓他們一陣緊張,急忙找來了御醫。
秦叔寶雖然拆除了浮橋,可是畢竟人少,壕溝、烈火併不能阻止鄭軍歸心似箭。在瞧出靠近洛水一端的新泥只是故弄玄虛,並沒有壕溝之後,鄭軍排山蹈海的涌向了洛水。雖然浮橋已經拆除,但是大多數,尤其是後方的士兵並不知道這個情況,因此急急的向前擠着。
王世充在身邊親兵的護衛下,先是向右側逃去,那裡,遠離火海,或許沒有隋軍的埋伏,逃走的可能性較大一些。直到王世充溼淋淋的渡過了洛水,依然沒有看見伏兵。
這個時候,王世充不由慶幸了。他曾經在江都生活數年。江都地處江南,是水鄉,因此,王世充雖然是西北人士,卻也學會了游泳,想不到今日派上了用場,居然還逃得一命。渡過了洛水,王世充不敢停留,帶着殘兵敗將,匆匆進了城。
皇宮就在洛陽北邊,離北城極近,因此只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王世充就逃進了皇宮。全身溼透了,微風吹來,有一絲涼涼的感覺。
那些守城的士卒,看見陛下這個樣子,頓時就明白了,這一戰,皇帝陛下一定是失敗了!這一戰的重要性,他們也是隱隱的知道,因此臉色一白,均是明白了,恐怕大鄭朝廷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當傷口包紮完畢,王世充冷冷的吸了一口氣,說着:“玄應,讓各門將士嚴加看守,不準再放士卒進城!”
王玄應卻是一愣,說着:“爹,這是爲何?”
王世充心中嘆了一口氣,暗想此子太不成器,居然連這個問題都想不明白。如今大鄭已經兵敗,士兵亂哄哄的,若是被楊浩瞧出破綻,讓士兵假扮敗軍,混進城中,那麼這洛陽恐怕不消一日,就要被攻陷了。
不過,此時,並不是解釋的時候,王世充陰沉着臉,吩咐着:“速去處理即可!”
王玄應瞧見父親臉色蒼白,當即不敢多問,腳步聲匆匆的響起,往外走了。
不過,片刻之後,就有腳步聲再度急促的響起,有人到了王世充的跟前,跪下,稟告道:“啓稟陛下,隋軍徐世勣、田瓚部領兵向洛陽城逼近!”
這個消息,讓王世充頓時大驚,雖然早在出擊之前,他就知道,這兩路兵馬的危險性,可是當這兩人帶兵攻來的時候,王世充還是忍不住的嘆息了。這樣看來,隋軍是早有準備,因此,才能在他剛剛逃進洛陽城,就立刻率兵攻打!
其實,王世充應該還是值得慶幸的,本來按楊浩的計劃,是想要在王世充回到洛陽之前,就要發動攻擊的,這樣,洛陽無主,無論是王玄應、王玄恕又是毫無才能之人,沒有了王世充這個主心骨,洛陽就不難了。只是,王世充的奔跑速度太過於迅速,而且爲了能夠逃入洛陽,他斬殺了擋在他面前的任何人,然後一路狂奔,這才趕在了徐世勣、田瓚兩人之前進入洛陽,不過,也就是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的事情。
聽到那人的消息,王世充沒有言語,只是揮揮手,示意那人下去。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從他的臉色,就能看出,他的心情是多麼的糟糕!青陽宮一戰,大敗不說,主要是城門關閉之後,鄭軍就不能入城了。他從洛陽帶出去的士卒,除卻戰死的,活着的,至少還有三萬以上。那可是三萬人啊!比起當初他擊敗李密之時,還整整多了一萬!
可是,他不能開城門,開了城門,誰知道會有多少隋軍的奸細進入洛陽城?
如今,洛陽城中,只有一萬餘人,而且多是新兵,用來守城尚有些勉強,就不要說出擊了。
逃?那是不可能的了,洛陽已經被死死地圍住,又能逃到哪裡去呢?降?這個辦法可行嗎?王世充只覺得很是焦慮,忍不住大喝一聲,擡起纏着繃帶的手臂,猛地一揮,手掌變拳,狠狠的一拳打在了柱子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一動不動。
片刻之後,忽然想起一陣滴答滴答的聲音,卻是因爲他的這一擊,手掌的傷口再度崩裂,鮮血流了出來。
“啊!”這時,突然響起一個聲音,那個女子,帶着一聲驚呼,急忙走上兩步,取出了一塊錦帕,想要爲王世充包紮傷口。
“婉柔,你怎麼來了?”王世充一時覺得心煩意亂,只是下意識的問着。
“叔叔,你不必傷心。”王婉柔說着,聲音柔柔,“侄女聽說當初隋軍攻下南陳,那陳後主也不曾受到虐待,反而是養在了大興。”隨後,細長白嫩的手指快速的動着,將傷口包紮完畢。
王世充一愣,隨即明白了她此話的含義,當即苦笑着,道:“婉柔,你不明白的。”他鬱郁的踱了幾步之後,忽然發出一聲冷笑,說着:“楊浩小兒,就算你能攻取洛陽,老夫也要讓你得到一片灰燼!”
“楊浩?”王婉柔輕聲的念着,她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記憶的深處,似乎也有某個名字,和這個極爲相似。她說着,腦海中卻是傳來一陣刺痛,當即踉蹌了幾步,盤起的髮絲上,傳來清脆的聲音。
王世充沉浸在他的幻想之中,東漢末年,董卓亂政,後來四方諸侯征討,董卓聽從了女婿李儒的建議,火燒洛陽,經由弘農西歸關中。如今,他王世充也想來一個火燒洛陽!自己就算是死,也要這洛陽的百姓陪葬!他留給楊浩的,將會是一座空城!
想到此,王世充大笑起來,聲音嘶啞難聽。
這時,王婉柔卻在宮女的扶持下,返回了自己的宮殿。自然並不知道,隨後王世充招來了心腹韋節、楊續等人,商議火燒洛陽的事情。
就在此時。
楊浩望着天邊漂浮的朵朵白雲,臉上帶着一絲喜色。
青陽宮一戰,鄭軍的精銳盡失,原先的王世充還有數萬大軍,尚可一戰,可是此刻,洛陽城中人馬並不多,以徐世勣的才能,攻取洛陽,並不是難事。至於鄭軍,因爲洛水所阻,大多數的士卒並沒有渡過河,在這種情形下,只能投降,至於剩下的鄭軍,除了少部分逃回南岸,又有大部分被淹死,屍體伏在洛水之上,緩緩的向東移動。
“陛下!末將請罪!”楊浩正在想着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
秦叔寶渾身浴血,半跪在地上,低着頭。在青陽宮戰役之前,他曾經說一定完成任務,將王世充阻截在洛水北岸,可是還是功虧一簣了。
“原來是秦將軍!”楊浩一笑,隨即走上兩步,扶起了秦叔寶,說着:“秦將軍,鄭軍已經擊潰,你的任務已經完成,勿要自責!”
秦叔寶一搖頭,說道:“可是,那王世充已經逃回了洛陽,末將無能,不能將此國賊斬殺。”
楊浩卻是一搖頭,問道:“凌愛卿,秦將軍沒有截殺王世充,依你之見,該如何懲罰?”
凌敬瞧見楊浩眼中的笑意,也是笑着道:“啓稟陛下,微臣認爲秦將軍沒有完成任務,該罰,不過如今攻取洛陽在即,可令其爲先鋒攻打洛陽,將功補過!”這哪裡是懲罰,分明是獎賞。如今洛陽已經旦夕可下,任職先鋒,攻下洛陽,就是大功!
楊浩微微一笑,說着:“凌愛卿,這深合朕意!”說着,瞧着秦叔寶,說道:“秦將軍,如今鄭軍兵敗,正是攻取洛陽的好機會,速速領兵攻取洛陽。切記,不可騷擾百姓!”
秦叔寶聞言,也是大喜。如果能夠攻下洛陽,這功勞,比起青陽宮一戰杜才幹的功勞,只多不少。
望着秦叔寶遠去的背影,楊浩說道:“凌愛卿,走!”
“是,陛下!”凌敬說着,翻身上馬,跟在楊浩身後,想着洛水行去。
楊浩早有準備,雖然拆毀了鄭軍的浮橋,可是隋軍早就準備了浮橋,不過片刻時間,就架在洛水之上,大軍沿着浮橋,緩緩南行。瞧着洛水中的屍體,楊浩就讓杜才幹領着士卒,將屍體打撈起來。這些人,大多是洛陽人氏,攻破洛陽就在這兩日之間,可以讓洛陽的百姓前來認親。這是收買民心之舉。
楊浩剛剛渡過了洛水,就有斥候前來,說着:“陛下,洛陽城城門緊閉,城下有數百人鄭軍,在城下叫門,可是守城的士兵不開門,反而射箭。”
楊浩聞言,與凌敬相識了一眼,頓時明白了王世充的想法,這個手段,夠狠。可是換成是楊浩,也會如此做。
“鬆手!”隨着一聲巨喝,隋軍投石手放手一鬆,頓時,放在投石車上的巨石被遠遠的拋了出去,砸在城牆之上,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徐世勣部到了洛陽城下,並沒有着急進攻,反而是在城下架起了投石車。徐世勣知道,這種投石機的威力很大,雖然知道,可是並未見過。不過此時,他就發現這種投石機的射程更遠,殺傷力更大,拋到城牆之上,石塊與城牆的巨大響聲,遠遠的就聽的很清楚。
他的臉上,不由露出了微笑,有這種利器在手,何愁洛陽不破?
王世充聽到隋軍殺來,還是做出了必要的部署,他的心中雖然有着與洛陽同歸於盡的想法,可是洛陽城大,哪能說燒就燒,還是要準備一番,因此,抵抗隋軍,還是有必要的。火燒洛陽,只能是最後關頭的時候,而且,是以皇宮爲中心。
此時,鎮守在城牆上的是楊續,他冷冷的瞧着遠方。雖然他是文官,可是在這個時候,王世充只有他們可以信賴了。
隋軍的投石機威力巨大,比起以前李密所用的不同,射程更遠了一些,不過饒是如此,楊續對付隋軍的投石機,還是有辦法的。洛陽城久被李密圍攻,就是仗着防禦極爲強悍,這纔將瓦崗軍一度的擊退。他們仰仗的,是一件東西,此刻,就放置在在城牆上,這是一種巨型連弩,需要四個壯漢才能搬動的巨型連弩,如果拉滿弓弦,則弦滿大如車輪。能夠配備這樣的巨大連弩的,也是特製的巨大弩箭,其箭鏃形同大斧,每次可以連續發射八箭,射程可達五百步,威力無窮。
一般來說,投石機是兩百步左右,而河北的投石機較爲優良,可達兩百五十步,這也是當初河北軍能夠攻佔恆山郡、井陘關的重要原因之一。雖然射程已經大爲的改良,可是面對這種連弩,還是落了下風。
當初東都大戰的時候,楊續也曾經看見過,因此,看見隋軍使用投石車,不由冷冷的一笑,當即讓人發射連弩,準備擊毀隋軍的投石機。
就在徐世勣心頭一喜的時候,忽然從洛陽城頭之上,數支巨大的弩箭激射而至,頓時將兩輛投石機極的粉碎。這還是鄭軍城牆上的士兵是新兵的緣故,因此準頭差了一些,若是射準了,恐怕只需要兩輪射擊,隋軍的投石機就要盡數的被擊毀了。
“撤,快撤!”徐世勣大吃一驚。當初,李密攻打洛陽,他雖然也是瓦崗的人,可是卻沒有參與東都大戰,就算有所耳聞,可是畢竟沒有真正見過,聞名不如見面嘛。此時,見到投石機被擊毀,才知道傳說非虛,不由大吃一驚,趕緊令人後退。
就在徐世勣後撤的時候,城牆上的楊續卻是哈哈一笑,只是這笑容之中,卻是有些絲微的苦澀。
這洛陽,還能守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