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張金稱大帳內再次傳出一聲哭泣聲,這次是男人的哭泣聲。
剛纔張金稱這廝意外的發現他已經不行了。作爲男人,怎麼能不行,怎麼能不行!他苦惱了半響,猛灌了幾口酒之後,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不行,適才那個是誰?嗯,好像是二狗子,老子一定要抓他出來,閹割掉,讓他嚐嚐做太監的滋味。他忽地暴怒起來,對女子一陣拳打腳踢。終於,女子昏迷過去,他意猶未盡,穿上衣服,向外行去。二狗子,老子要你生不如死。
他出了大帳,意外的感到一絲不祥。太寧靜了。他擡頭,月亮初升,伴着烏雲朵朵,整個大營陰暗不明。他喊了一聲,不一刻,來了一名匪兵。
“你怎麼了。”張金稱驚訝的道。
那名匪兵捂着腹部,哭喪着臉,道:“大當家,這不到一個時辰,小的們已經拉了七八次了。”
他一把抓住匪兵的胸口,喝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哎喲!”那匪兵一聲尖叫道:“將軍,小的不行了!”他奮力掙開張金稱,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不行了!你他孃的纔不行。”張金稱嘴角一陣抽搐,“二狗子,老子殺了你!”他一聲大叫,回到營帳尋了大刀,就要去尋二狗子,砍了那廝狗頭,嗯,不,還是閹割掉,才能解老子心頭之恨!
“哎喲,大哥!”一人哀叫着走進他的營帳,看見張金稱提了大刀,趕緊一個箭步,搶了上來,抱住張金稱,道:“大哥,不要這樣啊,你走了,兄弟們怎麼辦哪!大哥!”
“走?去哪裡?”一瞬間,張金稱沒有反應過來。
“大哥,你不是不行了嗎?”那人痛苦的哀號,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
“不行了!”張金稱嘴角又是一陣抽搐,他一把抓去那廝,喝道:“誰不行了,哪裡不行了!”說着,他氣沖沖的將那廝扔在地上,高舉大刀就要砍下去。
“大哥,饒命啊,饒命!”那廝哭喊着,道:“好多兄弟們都腹瀉不止,不知道是不是中了敵人的計了。”
“中計?什麼計?”張金稱有些迷糊,他停下,努力的想,“到底怎麼回事?”
那廝哭道:“近兩個時辰前,城裡有人送了美酒好菜過來,所以我叫二狗子……”
“二狗子在哪?”張金稱一聽到二狗子,頓時又是一陣咆哮。
“將軍,二狗子在這。”隨着一聲有氣無力的回答,一個身影,佝僂着,慢慢走了上來,道:“將軍,官軍真是詭計多端呀,……哎喲!疼死我了!”
“幹得好!”縣城內,楊浩一掌擊在案几之上。
一個親衛卻是哭喪着臉,道:“殿下,我已經那個七八次了。”
楊浩忍住笑意,道:“好了,這次能擊破張賊,若非你親自吃食,絕了那些匪盜的念頭,那些匪盜恐怕不會那麼輕易上當。本王當記你首功。”
那人大喜,道:“多謝殿下。”但臉上仍是一副痛苦表情。
楊浩端起一碗湯藥,道:“這是本王吩咐醫者爲你熬製的湯藥,喝了會好一些。”
這時,來整已是一身戎裝,進屋稟告道:“殿下,勇士一千已經集合完畢。”
“好!本王這就來!”楊浩慨然叫好,他轉頭對那人道:“張奇,你喝了湯藥,便休息去吧。本王這就前去破敵。”說着,他微笑着走出屋子。張奇手捧着湯藥,沉思良久,終於一口喝掉。
月光下,衆將士刀槍泛寒,兩百餘馬匹已被勒緊了馬口。
“衆位將士!”楊浩站在高臺之上,看着衆人,只見衆將士隊列整齊,神情肅然,這些士兵,幾乎都是土生土長的清河人,“如今盜匪挾衆而來,意圖要毀滅你們的家園,殺光你們的老小,凌辱你的妻子,這些,作爲一個男人,該怎麼辦?”
“殺光他們!”衆將士齊聲吶喊。
“好,說得好!”楊浩滿意的抽出寶劍,高聲道:“如今張寇前來,已中了本王的計謀,雖是人數衆多,但不足爲懼,還望諸位努力殺賊!”
“殺賊,殺賊!”底下衆人羣情激奮,人人吶喊。
“崔宗伯!”楊浩喝道。
崔宗伯走出來,道:“在!”
楊浩微笑道:“今本王帶兵前去,還望崔先生帶領崔、張兩府家丁守住城池,切莫讓賊寇侵擾了百姓。再有,若有趁亂打劫作亂者,殺無赦!”
“是,殿下!”崔宗伯領命道。
“來將軍,請率步兵殿後,本王親率兩百騎兵前去偷營。”楊浩又道。
“殿下,不可輕動,還是末將帶領騎兵前去吧。”來整急忙阻止。
“呵呵,來將軍依計行事即可!”楊浩笑道。他跨上馬匹,低喝一聲:“走!”兩百餘騎兵均是馬勒口,一路奔向張金稱大營。
“該死!”張金稱在聽完二狗子的述說,狠狠將手中大刀往地下一栽。想他橫掃平恩武安等地,無不所向披靡,那裡會想到在這小小的清河栽了跟頭。自己當初一念之仁,不想又讓兄弟們有死傷,這才前去勸降,那裡知道這廝是假降?
他當即喝道:“快,讓兄弟們撤退。”但他話音未落,營寨門口已經一片喧譁,旋即火光四起,鐵蹄隆隆,呼嘯而來。
張金稱大驚失色,顧不得穿上鎧甲,匆忙尋了馬匹,翻身就逃。不是老子不想戰,而是沒法戰,他孃的,老子一定要血洗這個恥辱。張金稱在馬上惡狠狠的想,他狠狠一抽馬兒,馬兒吃痛向前奔去。
他身邊跟着幾名親兵,二狗子赫然哭道:“將軍快走,我等再整兵馬,誓要打破清河,報仇雪恨!”
“對,一定要打破清河,再屠城三日,方纔解我之恨!”張金稱咬牙,他回頭看,整個大營內,已經一片火海,哀叫聲此起彼伏。
“降者不殺,降者不殺!”無數清河郡兵喊着,在最初的兩百騎兵沖垮了試圖反抗匪盜之後,這兩萬餘人的匪盜已經是喪失了鬥志,紛紛跪在地上投降。兵敗如山倒哪。
楊浩手中的寶劍染滿了鮮血。他殺人了,沒有想象中的害怕,或許是心中早就有了準備,或許這就是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半分的憐憫。他的身軀挺立,在此刻顯得格外的威武不凡。
“殿下,帳內發現一名女子,已經昏死過去。”一名年輕的士兵前來報告。
“哦?”楊浩下馬,他走進大帳,只見一名少女,昏死在一旁,全身赤裸,身上不少青紫的傷痕表明她曾經受過非人的虐待。那名年輕的士兵早已經移開雙目,不忍再看。
楊浩上前,取過散落在一旁的衣裳,卻發現已被撕得破爛,不能遮體,他脫下長袍,將女子身軀一裹,伸手在她鼻邊一探,還有熱氣,呼吸尚在。他忙喝令士兵送了女子進城安置。
“張金稱,本王一定要殺了你。”他低喝。可是談何容易!如今張賊雖然被破,但卻是已經逃脫,在平恩武安鉅鹿等地,尚有五六萬之衆,他如何抵敵?這種計策只能用一次,下次他豈會上當!
將近清晨時,戰鬥已經結束。其實這是一場幾乎沒有戰鬥的戰鬥。清河兵完全是在收降已經毫無抵抗能力的匪盜。
“來將軍,我料張賊近期一定會大舉報復,還請將軍多派斥候,以便獲知最新的消息。”楊浩敲着案几,他飲了一口奶酪,話說這味道讓他仍是忍不住的皺眉,可是飲茶更是糟糕,而酒,他卻認爲飲酒多亂,只能喝喝奶了。
他臉上雖有笑意,可是卻並不輕鬆,這兩萬盜匪如何安置,面對張金稱的再度來犯又將如何應對。這些,他作爲現任的清河郡守不得不想。爲人父母官,當爲百姓。
“殿下,爲何皺眉不展?”張文瓘不知從那裡冒了出來,問道。
“呵呵,原來是文瓘,請坐。”楊浩回答。
“殿下可是爲安置這兩萬盜匪而費心?”張文瓘問道。
“啊,不知文瓘有和見解?”楊浩不恥下問。一人智短,二人智長,更何況這張家乃清河大族,楊浩想要在清河站穩,還得依靠這些士族大家。
“殿下,這兩萬盜匪,若是留在清河,不僅忠誠不佳,吃喝用度也是一個問題。”張文瓘眨着眼睛,慢慢的道。
“說下去。”楊浩鼓勵他。
“不如將他們全數釋放,同時言明,若是願爲朝廷效力,可留在清河爲兵,或可出錢爲其在清河置辦上田產,安心爲民,若是欲返鄉,發放白銀二兩,作爲返鄉費用,但切記不可再度爲匪。”張文瓘有些忐忑。如今戰亂頻仍,多處良田荒廢,爲這些亂民置辦上田產,倒不算難事。
“好!好!”楊浩微笑讚道:“想不到文瓘年紀小小,竟能有如此良策。今清河百廢待興,不知文瓘可助我一臂之力,還天下一個太平?”堵不如疏,要想天下無賊,只要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民富國強,那裡會有人起來造反。
“既蒙殿下垂青,小子安敢不從?”張文瓘站起身來,向前一拜,道:“小子參見主公。”
計策既然定下,楊浩便也放心的讓張文瓘執行下去。這張文瓘年紀雖小,但沉穩老練,不到兩日,便將事情處理的一乾二淨。這兩萬匪盜,竟有五千之衆願留在清河爲伍,餘下竟有近七千人分了田產,清河政府更是爲其置了房子,衆人歡天喜地,自不多言。
餘下的匪盜,自言返鄉,拿了錢財,一窩蜂不見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