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眉心一跳,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當初那似有似無的不好的預感,此時候卻是強烈的浮現在腦海中,長平閉了閉眼睛,嘆了口氣,道:“我想要見見她。”
“呵。”臨珏修長的手指將那紙條揉做一團,將酒杯遞給她說道:“喝了它,走吧。”
長平嘴脣動了一下,心中有些悲涼,咬了咬牙,道:“那麼,我手下的產業,我要全部交給蘇昱。”
“哦?”臨珏挑了挑眉,眼中閃過懷疑,“朕以爲,你恨他。”
“皇上誤會了。”長平垂下頭,略有憂傷的說道:“我同蘇昱一起長大,情分自是比人比不了的。”望着天空,嘆了口氣,道:“更何況,我不想讓我的鋪子以後面臨倒閉的下場,而,蘇昱,他很有才華。”
臨珏皺了皺眉,冷笑道:“如今這種時候,你卻還在挑撥朕與他的關係?!”
長平淡笑不語,似乎只是他在說什麼笑話一般,又道:“我要皇上昭告天下,將我手中的所有錢財全部交予蘇昱負責。”
“……”臨珏挑了挑眉,說道:“好。”
“一言爲定。”長平勾了勾嘴角,看着臨珏,伸手拿過那杯酒一口飲下,只聽臨珏又道:“你有一天的時間去見她。”轉身走了幾步,停了下來,又道:“我不希望你在臨行之極,又鬧出什麼風波。”
長平眯了眯眼睛,看着臨珏離開的背影冷笑一聲,“你想利用我除掉她,卻又不想皇家的名譽受損,可真是好算計呢。”
鳳清宮。
長平看着高高坐在主位上的女子,又轉眼瞧着陪坐在跟前低垂着頭的女子,輕聲問道:“爲什麼?”
“什麼?”清妃臉上的笑意未變,手指攏了攏髮絲,眼神都沒有飄一下,淡淡的說道:“我不清楚姑娘什麼意思。”隨即皺了皺眉,又道:“你是太后娘娘的貴客,到底也不過只是一個商賈罷了,卻是那裡容的你來這鳳清宮來放肆?!”
長平眯了眯眼睛,怒氣一閃而過,卻是側過頭看着一直坐在邊上的長樂道:“姐姐,難道還要妹妹把話明說的麼?”
“妹妹?姐姐可是有哪裡做錯了什麼?”長平以爲,她的眼中至少應該有些慌亂的,可是她卻是失望的發現,什麼也沒有,原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們早已經不是自己熟識的那個人了,長平苦笑了一聲,說道:“姐姐何必做出這般的姿態?今日我能站在這個地方,姐姐就該是明白的。”說着又看向一直坐在高位上的那個女子,道:“晴珠姐姐,難道不識的妹妹了麼?”
“呵呵。”未晴珠大笑起來,看着長平直接說道:“我且是知道,瞞不了你的,不過……”未晴珠伸手纖纖細指,動了動手指上套着的長長護甲,輕笑了一聲道:“不過,那有如何,皇上說我是清妃,就是清妃。”
長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那麼姐姐如今貴妃一宮主位,只是……平兒不知道,姐姐可否想起那如今還在極北嚴寒之地的姑丈呢?”
“放肆!”清妃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直接拍着桌子怒道:“若不是本宮,你以爲,你們雲家只能是簡簡單單的抄家的麼?如今卻是這般同本宮說話。”
長平抿了抿脣,未晴珠能夠將未家全族人的生命保住,已然不易,可是,話又說回來,若不是她,他們未家卻也不能深陷三王爺的黨派之中,無法掙脫。
長平捏了捏袖子,直接笑着說道:“是呢,這麼說起來,妹妹還應該謝謝姐姐呢。”臉色卻是一變,又道:“可是姐姐如今這般的作爲,卻又是將妹妹置於何地?”
未晴珠揚了揚眉,看了長平一眼,而後又看了長樂笑着說道:“我不過只是順手而爲,何樂而不爲呢?”未晴珠聳了聳肩,道:“皇上日日去你院中聽琴,那蕭妃心中自然難受。”說着未晴珠笑了笑道:“我以爲她只不過是想要警告你一番,卻是沒有想到,她居然真的下了狠手的。”未晴珠看着長平又道:“妹妹卻是在埋怨與本宮的麼?”
長平搖了搖頭,手心放在身側,微微的握拳,道:“那蕭妃乃是蕭氏嫡女,與妹妹卻也是無怨無仇的,她年紀尚小,受了姐姐挑唆幾句,做出些什麼事情來,卻也不難猜想的。”長平神色一凜,走到長樂身邊,抿了抿下脣,“樂姐姐,只是妹妹卻是實在想不明白。”
長樂平靜的擡起頭來,看着長平,嘴脣動了動,理了理髮絲,勾了勾嘴角笑道:“妹妹有話,但說無妨。”
“呵,姐姐卻是還要騙妹妹到什麼時候?”長平冷笑了一聲,直接說道:“姐姐何必這般害我?”甩了甩袖子,直接說道:“那桃黃蘇蕭氏不過只是加了少量的瀉藥,卻是因着姐姐,纔有了那致命的毒藥的!”
“妹妹說笑了。”長樂臉上的笑意未變,站起身來,直接說道:“妹妹是我的親妹妹,姐姐又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
“是麼。”長平苦笑了一聲,說道:“已經到了現在,姐姐何必還要否認。”擡起頭眼睛直直的看着長樂,說道:“若不是有這確鑿的證據,妹妹哪裡能想到是姐姐下的手呢。”
長樂站起身來,攏了攏髮絲,她那頭柔順的烏髮被滿頭的珠翠攏了起來,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和順溫柔的女子了,只聽她揚了揚眉,笑道:“妹妹難道真的不知道原因麼?”
“爲什麼呢?”長樂卻更像是自說自話一般,歪着頭看着長平的臉面,滿臉的疑惑,“因爲我恨你呢。”她的聲音更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一般,“我那麼喜歡錶哥,可是他卻成了你的丈夫了……既然是表哥的意願……我祝福你們。”長樂的神情有些恍惚,“我入宮多年,受過了多少的苦,你又知道什麼?只有表哥一個人對我好呢。”
“……”長平垂頭,靜默不語。
“可是,你卻差點將表哥毀了!”長樂眼中閃過淚意,看着長平直接說道:“從九公主的婚事,還是表哥的入獄,都是你在背後搞的鬼!”長樂深吸了一口氣,“當我知道晴珠是在幫着四王爺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只有我能救他。你……”長樂看着長平的眼中有些詭異的冷漠,“你只能拖累他。”搖了搖頭,長樂聲音尖銳起來,“所以我就去接近六王爺,你知道麼?我們兩人……這張臉很相似呢。”說着哈哈大笑起來,“六王爺喜歡美人,尤其喜歡那種有個性的美人。”長樂走到長平身邊,伸手摸了摸長平那張臉,笑着說道:“當初你們成親時候,六王爺的那一面之緣,可是幫了我很大的忙呢。”
“倒也是因果循環呢。”未晴珠揚了揚眉,直接說道。
“當年你走了,我以爲,這樣也就結束了。”長樂低着頭,喃喃的說道:“可是卻不想,你卻又回來了,卻將賀家攪得雞犬不寧,表哥也毀了……”說着又瞪向長平,道:“可是你居然又處心積慮的接觸六王爺!”長樂眼中閃過恨意,“我每日裡看着自己的丈夫處心積慮的去想要算計表哥……你知道我的心理是怎麼想的麼?!”
長平皺了皺眉,直接說道:“這就是你的理由?”
長樂笑了一聲,卻是扭頭並不看她,長平抿了抿脣,說道:“我只知道,六王爺想要表哥死,卻並非是我的原因。”直接揚了揚眉,說道:“沒有哪個男人願意自己的妻子每日裡想着別的男人。”說着長平轉身就走,她想要知道的已經知道了,如今,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從皇宮中出來的時候,長平望着天上高高掛起的陽光,眯了眯眼睛,縱使被陽光刺痛也固執的不肯低下頭來。
“太傷眼睛了。”溫和的帶着笑意的聲音在身邊響起,長平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絲弧度,看着連修,輕叫道:“修……我回來了……”
連修點了點頭,伸出手遞給長平輕笑了一聲道:“我們回家。”
“是呢,回家。”長平笑着將手遞了過去,回家,一個充滿溫馨的字眼,在長平的心中慢慢的泛着甜蜜的氣泡。
“平兒……”突然出現的聲音,讓長平身子一頓,卻是看到蘇昱站在邊上。
長平走了過去,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會爲你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蘇昱側過頭,眼中的神色讓長平下意識的側過頭,只聽他苦笑道:“是,你卻是將一個燙手的山芋扔到了我的手中。”蘇昱神色看起來有些不好,“你就這般的恨我?”
“不。”長平搖了搖頭,直接說道:“恨你,只會是對我的懲罰。”是的,她讓臨珏昭告天下,雲長平手下所有的財產全都交予他蘇昱,呵,只可惜,他的身份,卻是註定了他吞不了那麼一大筆的錢財。
陽光下,連修臉上的表情雖然看不清楚,可是,長平卻知道,他總是那麼溫柔的看着自己,總是那樣不厭其煩的等着自己,不管自己在什麼地方,總有一個人會在原地那樣安靜的等着她,牽起她的手,告訴她,一起回家。
她生於鮮花繁錦之地,嫡女之尊,少年時也是金尊玉貴的養大,歷經了生死,體驗了背叛,品嚐了人世間的酸甜苦辣,這俱多滋味,誰人能知?
卻也不過一句世事無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