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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太自然,周寶璐頓時被蕭弘澄給氣的!
王錦繡多精乖一人,肯定頓時就能知道她裝樣呢,蕭弘澄此時也看見王錦繡了,笑道:“原來三弟妹也在,快坐着吧,不用起來。”
王錦繡到底還是站到地上來,彎彎膝蓋給蕭弘澄見禮。
這大伯子和小嬸子的關係總不好同處一屋的,蕭弘澄就拉着周寶璐出來笑道:“我先去書房歇歇,你這邊兒完了叫我,我有新鮮熱鬧的事兒跟你說!”
周寶璐一顆心至少有七竅,登時笑道:“是不是晉王家出了新兒子的事兒?”
蕭弘澄道:“怎麼你在家裡坐着消息還能這樣靈通?竟比我還強了!”
周寶璐墊着腳在他耳邊笑道:“三弟妹跟我說的,剛說了個開頭兒,你就回來了,那你先去書房,我叫人給你送點心過去,今兒三弟妹進來,帶了兩盒新鮮味道的點心,我都是第一回吃呢。”
兩人嘮嘮叨叨,就這麼站在門外都能說上半盞茶時候,蕭弘澄纔去了書房。
周寶璐進去,居然不是意料之中王錦繡的嘲笑,反是羨慕的說:“你與太子爺倒是情篤。”
周寶璐立刻敏感的打量她一眼,見她面色紅潤光澤,並沒有什麼受委屈的樣子,才問:“你與三爺不一樣嗎?”
王錦繡扁嘴:“三爺是個好的,雖說粗枝大葉的,只是男人嘛,可不就要這樣子麼,要是溫柔小意,那得多噁心是不?我那三叔父家那大兄弟就是那樣的,我還真受不了!可就是這樣,也不能不說話吧?哎你不知道,我說十句,他一個‘嗯’字就把我打發了,我再說十句,他嗯都不嗯,點點頭,往書房去了,遲早憋死我!”
周寶璐聽的哈哈大笑:“怪道你今兒來找我說話呢!”
“嗯嗯那是。”王錦繡點頭道:“天下再找不着比你話更多的了!”
兩人互相嘲弄一番,王錦繡才接着說:“晉王世子爺不是沒了麼,這會子挑過繼的挑的正眼花呢,突然就有人找上門去,說是晉王的婢生子。”
“真的還假的啊?”周寶璐立刻表示了懷疑。
“那誰知道呢!”王錦繡道:“說是他母親原是晉王家的侍女,也伺候過晉王,後來府裡放出去嫁了個米店的掌櫃,嫁過去了才發現有了三個月身孕,只是因想着自己原是礙了晉王妃的眼才被放出來嫁人的,這時候回去說是晉王的骨血,只怕沒有活路,也就沒敢回去,後來生了兒子,只說是早產,因着她有嫁妝,又是晉王府的大丫頭出來的,有體面,那掌櫃的就算心裡疑惑,也沒敢說,就這麼混到了如今,那兒子都十八了!”
王錦繡笑道:“那人也不是那等混不吝的人,舊年裡就考出了秀才,聽說也是書生文氣,談吐有禮的,這會子拿着當初出生紙,產婆記的接生記錄,找上了晉王府認親呢,聽說這會子晉王已經在打發人找當初的產婆,當時掌櫃家周圍的鄰居打聽這事兒了,那秀才口口聲聲願意滴血認親,八成是真的!”
周寶璐道:“我覺得倒是挺蹊蹺的,別的不說,產婆有幾個識字的?還有接生記錄?這麼周到看起來就像假的!這種事真要說,其實不難做,花點兒功夫,找個伺候過晉王后出來立刻生了兒子的。只要這個找到了,後頭的就不難了!”
王錦繡笑道:“那也說不定人家真是呢?”
“就算真是,這裡頭可叫人利用的也多了,所以真是假是都不要緊,關鍵是,誰在這裡頭呢?”周寶璐望着王錦繡笑。
王錦繡笑道:“看來你已經猜到了!”
周寶璐鄙視的看她,好意思哭訴三爺不說話,不說話都有這些事叫她知道,要是說話,那還有她不知道的事嗎?
蕭弘清接管了部分黑騎衛事務,消息確實來的快。
顯然蕭弘澄還後一步知道,不過蕭弘澄知道的更多些,他跟周寶璐說:“產婆已經找到了,也找了當時的鄰居問過了,時間上確實對的上。晉王的意思,還是要等過完正月,再叫御醫來瞧瞧骨頭面相,再瞧要不要滴血認親。”
“晉王妃的意思是什麼?”周寶璐覺得,如今晉王府與貴妃如此交好,若是晉王妃贊同認回這個婢生子,那說不準這事兒背後就有貴妃一派的運作在那裡了。
不過蕭弘澄道:“我知道你怎麼想的,若是沒有這件事,只是晉王府過繼,那倒還能看得出貴妃娘娘想在這裡頭做點什麼,可這件事上,晉王妃十分需要避嫌,若是真是晉王妃私底下有些什麼,她在明面兒上與貴妃這樣親熱,反倒叫人疑惑。”
這話說的太刁鑽了,周寶璐想了一會兒,說:“算了,跟咱們沒關係,咱們只管瞧瞧就是了,哪怕就算真是貴妃呢,不過一個晉王府,也不見得就是貴妃娘娘的鐵桿了。那晉王妃也做不了晉王的主吧!”
蕭弘澄道:“我也是這個意思,這會子塵埃未定,咱們犯不着趟這渾水,要真是婢生子進了王府,能不能請封世子還兩說呢!咱們用不着像貴妃娘娘那般急吼吼的。”
周寶璐應道:“嗯,不管他們了,倒是你坐着,把這年下要的東西說給我,我這邊已經把各家親眷須得走禮的,賞東西的,都列好單子了,你也瞧瞧妥當不妥當,你那邊詹事府和書房那邊要賞人的,哪一日安排宴席,要些什麼,早些說,我好預備。”
說起來,她也眉開眼笑了,自從處置了韓氏,震懾了羣小之後,連着兩三個月,周寶璐過的舒心順意,越發養的胖乎乎的,此時小圓臉笑開了花,腮幫子都肉乎乎的叫蕭弘澄手指發癢,她笑着說:“這兩天收了好多銀子喔!”
親自去摸了盒子來,又叫芍藥去拿檔子,打開盒子給蕭弘澄看:“瞧瞧,前兒你寫條子去小姨母那邊提了十萬兩,昨兒我娘把我嫁妝裡頭莊子鋪子的紅利也送了來,還有你外頭不知道是哪些渠道來的銀子,湊湊都有二十萬了!還沒算江南那邊解來的銀子呢!安哥兒與舅舅回了安徽還沒回來,舅母前兒寫信給我說舅舅決定今年在老家過年呢,正月裡才啓程回來,真是想死我了!”
周寶璐就有這種從一件事跳躍到另外一件事的本事,可是蕭弘澄聽的津津有味。
外頭飄雪的夜裡,坐在暖烘烘的屋裡,跟前放着熱茶,看着自己家的眉目瑩潤的小鹿,坐在燈下,抱着個螺鈿盒子喜滋滋的數着銀票,算着收入,蕭弘澄便覺得,真的有平常過日子的感覺!
那一種在外頭再辛苦也值得的丈夫感覺油然而生。
在深宮中長大的蕭弘澄,家的感覺其實是很薄弱的,深宮中的所有人,尊卑觀都十分的重,就算友善,也有隔閡。各自住着各自的屋子,雖是親父子,親兄弟,親姐妹,見面也是禮尚往來,從來沒有人數着他掙的銀子眉開眼笑。
從來就沒有家的蕭弘澄,在這個喜滋滋的數着銀票,盤算着咱們家有多少收入,明年一年怎麼過日子的小妻子跟前,心底突然就柔軟的如同一團雲。
蕭弘澄忍不住就伸手握住了周寶璐的小胖爪子,周寶璐數的正開心呢,擡起頭看他:“吶,我覺得明年應該夠用了!還有東西收了不少,賞人還有餘呢!你看看檔子,我都存起來了呢!”
蕭弘澄拉着她的手在嘴邊親了一下,笑道:“明年我再多掙些銀子回來給你!”
周寶璐哈哈的笑,滾進他懷裡,扳着他的脖子:“好!咱們家開支大,你都長大成親了,也沒有總拿父皇的內庫賞人東西的道理,父皇也沒想着給你攢點兒家底。還好你能幹,會掙銀子。”
蕭弘澄聞着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柑橘香的熱氣,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的,大眼睛笑的彎起來,雖然是在抱怨父皇,可又一點兒抱怨的語氣都沒有。
蕭弘澄便有點兒心猿意馬的說:“那當然,要是誰不給咱們送厚禮,送銀子,咱們就給他穿小鞋!”
周寶璐又哈哈哈的笑,她翻過了以前的檔子,其實今年這年節,各地送的禮確實加厚了,表面上是說除了太子爺的,還有今年第一年有太子妃,這第一回的年禮不能不送,但若不是太子爺在一步一步坐穩太子之位,這禮也不會這樣送了。
周寶璐靠在他懷裡,拿着檔子只給他看,嘴裡唸唸有詞:“這江南雲絲坊託了門路送進來的雙面繡百鳥朝鳳大屏風是雋品,咱們留着自己使,一起送來的十二盒雙面繡手絹子,咱們留着送人,七個妹妹每人一盒,還有這蟬翼絹,聽說做帳子最好了,我把紅的給小姨母,咱們用杏黃的好不好?”
蕭弘澄當然只有點頭的份,各地送什麼東西,蕭弘澄只取他們的意思,至於東西,他壓根就沒在意,可是周寶璐盤算起來的樣子太可愛,他居然都聽下去了!
蕭弘澄自己都覺得好笑,要是放在以前,他會這麼認真專心的和人商量這件東西咱們自己使,這件東西賞誰,他自己都不會信!
可這會子,他居然一點也沒覺得無聊,特別的津津有味。
周寶璐又拿起一張禮單:“這是燕王府從嶺南送來的年禮,土特產好多,今兒我單看他們搬箱子就搬了好一陣子……哎,你聽我說話嘛,別亂摸,癢癢!”
周寶璐瞪他,蕭弘澄心猿意馬的伸手摸來摸去,周寶璐怕癢,頓時跟個蟲子似的扭,伸手去抓他手,牢牢的握住了瞪他。
蕭弘澄笑道:“明兒再算賬,今天咱們也該歇着了!”
周寶璐想了想,把單子一丟,笑道:“也成!”
她站在炕上,笑嘻嘻的說:“吶,揹我下去。”
蕭弘澄果然轉身背起她,一邊走一邊說:“揹着我的胖媳婦……”然後就被周寶璐敲了一記,他改口道:“又胖又漂亮!”
一起摔進牀裡。
兩人嘻嘻哈哈,就像這太平盛世無數的年輕夫婦一樣,前路還有無數的希望,所以煩惱總不過心,紅綃帳底,自是歡愉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