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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沒人着急,正明宮卻着急,昨日還一副運籌帷幄,昨日裡還一臉淡定自若的衛貴妃,此時已經淡定不了了,聽了王善濤的回話,此時美麗的臉龐微微有點兒猙獰相。
一時沒有說話。
衛貴妃心裡頭有點兒舉棋不定,只想着,到底東宮是發現了自己預備的法子,還是單純只是防備自己呢?她想了半日,覺得自己這個做法非常的順理成章,經過昨日請太子妃到正明宮的鋪墊,並沒有絲毫引人懷疑處,太子妃應該不會猜到自己想要做什麼。
大約還是防備自己吧,到底是自己派去的,東宮不防備是不可能的。
嗯,對!
肯定是這樣!
衛貴妃就想明白了,對王善濤說:“既然是去東宮辦差,我也沒那個臉面要東宮怎麼樣,自然是太子妃娘娘怎麼吩咐就怎麼做,你只管做你的差使去,只要把差使做好了,別的事又有什麼要緊呢?”
她是明白了,王善濤卻不明白,便跪在地上不敢起來,只是道:“請貴妃娘娘明示。”
衛貴妃道:“這有什麼不明白的呢,你只管帶着人做去,東宮地方大,忌諱也多,自然不是一兩日能完工的,做的日子長了,難免有人懈怠不是?”
這會子房裡的人都屏退了,又有心腹守在門口,衛貴妃輕聲說:“東宮的侍衛,也是有家有室有父母妻兒的,就一點兒破綻都沒有?你只管找着藉口把這事兒拖個一兩個月,到了後頭,或者尋到破綻也好,或者懈怠了也罷,那東西不過一個轉身的功夫就能放下去,一兩個月,總能瞅到一點兒空子,急什麼?”
王善濤就明白了:“是是是,奴婢愚鈍。”
拍馬屁當然是隨口就來:“還是娘娘有智謀,這樣一點撥,奴婢就明白該怎麼做了。”
衛貴妃微笑道:“別的也罷了,你只好生辦差纔是,別叫人瞧出個什麼來,到時候可就不好辦了。”
王善濤連忙磕頭應了,又往東宮去,把一臉表情調整的有點兒垂頭喪氣的,到了東宮,請了吳側妃出來,回道:“奴婢回了貴妃娘娘,貴妃娘娘說,在東宮自然由東宮的主子做主,只要咱們能辦差,也就是了。”
吳側妃得了周寶璐的面授機宜,越發胸有成竹,見王善濤軟了,倒也不像先前那麼強硬,便笑道:“這也不是我的規矩,原是太子爺定的,不止是內務局來辦差是這樣,就是內務府來辦差,也是一樣的,可不是我爲難你,要不是太子爺的死命令,我做什麼費那個神呢?你說是不是。”
王善濤見這東宮寵妃得了便宜還賣乖,心裡頭真是半點兒也看不上,可面兒上哪裡敢有一絲兒不滿,只得笑道:“娘娘聖明,既如此,奴婢這就打發人開始動工了。”
吳月華點點頭:“太子妃娘娘身子嬌弱,你叫他們噤聲,動作輕些兒纔好。”
“是是是。”王善濤沒口子的應是,心裡卻是不以爲然,照着貴妃娘娘的吩咐,當然是越吵越好,這樣叫太子妃娘娘以爲貴妃娘娘此舉就是爲着來吵她的,才能掩蓋真正的意思呢!
吳月華就照着人頭調了侍衛來一對一照管,吩咐道:“誰看的人出了事兒,就着落在誰身上,到時候太子爺自然與他說話!”
又打發人拿幔子把主屋圍起來,免得被看到的意思,這也是周寶璐吩咐的,陣仗做的越大越好,最好是任是誰見了,都能給嚇一跳的意思。
橫豎是衛貴妃要折騰,周寶璐說:“都折騰一回了,不折騰的好看些,豈不是叫貴妃娘娘失望呢?”
吳月華見吩咐完了,沒她的事了,她便進去跟周寶璐回話,周寶璐在裡頭已經聽的清楚,笑道:“就是這樣,回頭你再把人都叫來吩咐一次,這些日子有外人,叫大傢伙都警醒着些,事兒完了,太子爺自然賞他們。”
吳月華應了是,她是行動力最強的人,說着就要出去召集人進來,正在這個時候,小櫻進來笑道:“娘娘,謝齊打發了個小子進來回話,說是太子爺的話,申時三刻。”
周寶璐就嘿嘿的笑了起來,簡直笑的在場的人都發毛了,笑完了纔跟吳月華說:“別急,申時二刻再叫她們來吩咐,熱鬧點兒。你把人都叫了來,吩咐完了,你就叫她們散開來,整理一下各處,人多點纔好,務必要場面熱鬧,知道了吧?”
吳月華一頭霧水,不過鑑於這些年來對周寶璐的強烈信心,還是應了。
周寶璐見她這樣,便笑道:“沒要緊事,也就折騰這一天,就完事了,你忙你的去吧,申時二刻在過來。”
吳月華便告退了。
周寶璐又嘿嘿的笑了一聲,聽着外頭雖不算大呼小叫,但明顯沒有剋制的聲音,並不以爲然,貴妃此舉,以干擾吵鬧東宮爲障眼法,周寶璐差點兒就上了當。
大約是因爲先入爲主的緣故,周寶璐想起了當年太夫人的這一招,很自然的就套在了這上頭,以爲衛貴妃只是先請周寶璐冒着大太陽去見她,若是周寶璐肯了,自然稱心,若是不肯,就扣一個眼裡沒人的帽子,且準備了後手。
衛貴妃藉口周寶璐怕熱,給她搭棚頂,便能派了人進入東宮,自然沒有好事,破壞、吵鬧,不一而足,不僅是想讓周寶璐心煩氣躁,坐胎不穩,更有甚者,進入東宮的貴妃親信還可以製造意外,比如讓太子妃踩到油,踩到坑,摔上一跤。
再往深想,貴妃的人進了東宮,還可以有機會往東宮的水源、食材裡下毒下藥,總之,只要安排進了人,總有可能鑽到空子。
這是周寶璐先前的想法,可後來聽到王善濤的回話,說要在東宮動土,周寶璐才悚然而驚,着實嚇了一跳。
看來衛貴妃在後宅的修煉確實高人一等,周寶璐這纔想到這一點,以前種種事情,都覺得衛貴妃實在不大聰明,周寶璐有點兒輕視她。
但這一回才發現,衛貴妃這一次發難的時機選的實在很妙,挑周寶璐懷孕的時候,是一種障眼法。
甚至是先前的兩件事衛貴妃都是料到了的,她知道周寶璐既然有孕,必然會拒絕大日頭底下的去正明宮,所以一開始她的目的其實就是找個藉口安排人進東宮,修葺動土,吵鬧驚擾,叫周寶璐十分不耐煩,而且首先想到的,定然是防備着貴妃派人下藥,害他摔倒之類。
也就是說,衛貴妃選擇這個時機,就是要周寶璐在防備她的時候,認爲衛貴妃是想要對她腹中的孩子下手,而忽略了其他。
而貴妃真正的目的,或許是在動土的時候,從土裡挖出什麼違禁之物,若是得手,那時候,東宮真是渾身有嘴也說不清了。
當然,周寶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高看了衛貴妃,腦補了太多,可既然她已經想到了此處,就不能掉以輕心,對衛貴妃想要她動胎氣的手段要防,對可能的違禁之物,更要防着才行。
而且不僅要防,更要當即抽回去,抽的一時間她不敢輕舉妄動才行。
周寶璐瞧了瞧時辰,還早着呢。
到的申時初刻了,也就是大約下午三點半,王善濤的勘測也大約完了,周寶璐隔着窗子聽得吳月華在問王善濤:“王少監,我瞧着您也勘測完了,大約有數兒了吧?這棚頂到底怎麼架,要打發多少人來做,大概做多久,可有約數了?王少監說一聲,晚間太子爺回來,妾身也好回話。”
那王善濤先是支支吾吾沒個準話,吳月華又問了一回,他纔到:“奴婢丈量東宮行走的甬路、小路,約有六百餘丈,兩邊都有青石地磚,是以須得先撬起地磚,插了支架,再搭棚頂,並重新把地磚扣回去,看着是這樣的小事,但地磚重新要扣回去,還得打孔,讓出支架的位置來,是以十分繁雜,貴妃娘娘的意思又是內務府因有幾位王府世子爺並郡主的喜事,忙的了不得,只叫我們內務局的人手來辦,是以人也不多,奴婢已經籌算過了,大概也就三十來個奴才,說不得工期要拉長,大約要三五十天吧。”
吳月華嘴頭子是個犀利不饒人的,聞言噗嗤一聲就笑出來:“倒也有趣兒,貴妃娘娘不是要給咱們娘娘遮太陽麼,照你這麼個做法,只怕得遮雪了。”
饒是打了主意的王善濤都不由的老臉一紅,知道確實牽強。
卻聽見隔着窗子,裡頭一個女子聲氣慢悠悠的柔聲道:“吳側妃你也溫柔些兒,這是貴妃娘娘的好意,又要體諒王少監辦差不容易,橫豎咱們也不是自己想着遮太陽不是?王少監,既如此,你先打發人在這院子裡做幾塊磚出來,晚間給太子爺回話的時候,正好也瞧瞧。”
聽出是太子妃的聲氣,王善濤忙躬身應了,就打發人從正院通後頭院子的垂花門口子上開始做,一時間就越發吵吵鬧鬧起來。
吳月華瞅了瞅時辰,打發人去把東宮平日裡能在院子裡外走動的人都叫了來站在院子裡,單這樣,也有二三百人,丫鬟太監烏壓壓站了一地,吳月華照着周寶璐的意思,把今兒宮裡來了外人的事說了,吩咐各人平日裡沒事不許多走動,更不許與內務局的人閒話,遞送東西:“我知道都是一個宮裡的人,平日裡有些有交情的,也有遠親近戚,難免私下裡說點兒話,倒杯水,只是太子爺的意思,一概是不許的,咱們東宮的人,打擾了內務局的大人們做事兒,誰也當不起,但凡你們要說話的,下了差事在外頭怎麼說也罷了,當差的時辰,就只管當差纔是,可明白了。”
衆人轟然應喏,吳月華瞧瞧時辰,又囉囉嗦嗦說了半日,偏還話裡話外都是要防火防盜防內務局的意思,聽得監工的王善濤在一邊低着頭直撇嘴,卻只想着,說的再厲害,你們也拿貴妃沒辦法吧!
直說到近申時三刻,四點半左右,吳月華才叫衆人散了。
人正往各處走,聽得院子門口有太監拉長了聲音大聲報道:“皇上駕到~~~~~~”
作者有話要說:如無意外,今天雙更,把這件事寫完,大家可以下午來刷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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