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龍天一而言,這太爲輔的一切,她無時無刻都不在掛念。可這太尉府中的有些人,卻是讓他甚爲心寒。
而昔日的李清泉,因爲龍天一,也因爲自己無處容身,而從小就遠離京城。
因此,李清泉便不由心道:“這二人稱呼並未改變,可如今這場景,早已物是人非。如今我也已經習慣平淡生活,這權利財勢,與我如同浮雲一般,是孩兒不孝,不能與你們膝下承歡。”
龍天一也同時心道:“妹妹!看來你比姐姐要幸運,遇上了雙王府這麼好的人,又有三位小王爺那樣好的兄長姐妹。從長安府第一次遇見你時起,姐姐就知道,你這輩子是比姐姐有福了。姐姐我現在已經嫁做人婦,而且跟溪哥哥一樣,不對,現在應該叫他清清哥哥了。已經過慣了平民百姓的生活,並且一同執掌着皇商分行的產業,姐姐這輩子也就知足了。姐姐只希望你與兄長,還有父親母親以後都能好好的。永遠都能夠平安喜樂,松鶴長青,福壽百年。”
不出片刻,傅青便來到了祥和宮正殿,並向衆人屈身行禮。
王婷拉過傅青道:“星雲,你怎麼來了此處?”
傅青回道:“我和月影,正在府中吟詩作畫,父親就回府告訴我說,陛下對我有旨要宣,讓我進宮謝恩。我進宮之後便去找了陛下,陛下卻說聖旨在你們手中,我便過來了。”
此時,宮女小蘭帶着傳膳宮人先後入了祥和宮大殿。
丁月容隨即吩咐,宮女小蘭道:“小蘭!令人給郡主也擺個坐席,所以我們一道用膳。還有,將李公子和龍姑娘的膳桌安排在本工作下?”
宮女小蘭屈身行禮回道:“是!奴婢這就令人去辦!”
隨即,一衆太監都擺好了,一個又一個方形小膳桌與坐席。並且將提前分好的膳食,分別都置放於每張小方桌之上。
龍天一和李清泉聽聞此言,皆是誠惶誠恐道:“太上皇!太后娘娘!我等只是商賈之人,一介草民,怎有資格坐在太上皇與太后娘娘身側?”
王天笑着道:“你們就聽舅父舅母的吧!你們要是不聽他們的,可就是抗旨不遵呀?”
丁月容笑道:“龍兒,沒你說的那麼嚴重。鳳兒之前說得對,你們爲了他笄禮之事,連日操勞,我們就想單獨感激一番。別想太多,就像你們平時在家裡一樣。”
東方霸也言道:“就是啊,這就是平常家宴,沒有任何身份地位之別,你們也不必有任何拘束,就當是在自己家裡一樣。”
龍天一與李清泉二人同時回道:“草民(民女)不敢!”
丁月容笑道:“這是在內宮,你有無外人在場,有何敢與不敢?你二人就坐在我們旁邊,至於其餘的人,大家都是老規矩,隨意就坐,不必拘禮。”
衆人聞言紛紛尋坐。
雖然大家都是分膳而食,可在這殿上的夫妻與準夫妻,卻都是同坐一桌,合而食之。
這東方霸與丁月容夫妻,王府和蕭成竹夫妻,都坐在了上首兩桌。這龍天一與李清泉二人坐在了東方霸風丁月容的下手位置,這王天和王婉自然也就坐在了王虎與蕭成竹夫妻二人的下首位置,王天和王婉的下首便是父傅青。
傳膳宮人紛紛應聲而退,在這大殿之中,只留下了幾名宮女太監,皇雙王府來的那幾位丫鬟小廝在旁伺候。
丁月容隨即對小蘭吩咐道:“小蘭!你去祥雲宮找雲嬤嬤,你就說是本宮說的,讓她做一道紅燒肉,親自端上來,給李公子品嚐。”
小蘭聽聞此言,立即下跪伏拜道:“太后娘娘!奴婢有何不周之處,還請明示!”
丁月容笑而怒道:“小蘭,不就是讓你去跟雲嬤嬤傳個話嗎?你這是作何?”
小蘭誠惶誠恐道:“娘娘恕罪!老嬤嬤曾經跟奴婢交代過,這兩道菜乃是……乃是……所以宮中御廚誰也不許做這兩道菜,但凡是宮中之人,誰也都不能享用這兩道菜。”
東方霸開口言道:“小蘭你就照着太后娘娘的話去做,你原本就沒罪,爲何要如此?興許到時候,你還會因爲此番傳話而立下大功呢?”
小蘭聽聞此言,心中雖有不解,可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吩咐,她也不敢不從。所以也就只能惶恐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李清泉和龍天一二人心中也甚是疑惑,不知丁月容此舉何意,但是又不好明問,就只能默不作聲,開始用膳。
而坐在末首位置的傅青,信中更是不解,然而他同樣也只能按壓心中疑惑,靜心用膳。
就在這時,王天卻拿起一罈酒來,對着李清泉便道:“你大哥!咱倆好長時間沒這樣單獨吃酒了,來!咱倆先幹了這壇!不許有所剩餘哦,否則我就讓小李子硬灌着你喝!”
李清泉卻是一臉恭敬道:“在太上皇和太后娘娘面前,草民哪敢造次?還請小王爺見諒!”
東方霸開口言道:“我們剛纔都已經說過,此乃家宴,你們都不必有所拘束,就當這是自己家一樣。再說了,既然你們年輕人有此雅興,那我也只好遂了你們的意,陪你們一塊吃酒。可是先說好啊,我可只能用小杯小盞吃,可不能像你們年輕人那般身強體健,一大團一大團的狂飲狂吃?”
王婉也適時開口言道:“天一姐姐!清泉大哥!你倆現在既然已成夫妻,不論在任何方面,可都得給我與哥哥做個榜樣纔是,這其中也包括吃酒。”
龍天一沒好氣地笑道:“兩位東甲,你們沒開玩笑吧?跟我們學什麼不好,要學吃酒?”
“怎麼?不行啊?”王婉帶着一副調皮的神情道:“還有之前不是在長安府已經說好了嗎?咱們以後就以姐妹相稱,我叫你天一姐姐,你以後就叫我玉鳳妹妹吧?或者是叫我玉鳳也行!來!我和哥哥一起幹了!你們倆也得一起幹!要不然我就讓青梅如意她們也按着你硬灌?你們說怎麼樣?”
龍天一深感無奈道:“你們可真是兩位活祖宗,我們幹還不行嗎?”
王婷隨即也開口喊道:“還有妹妹,我呢?吃酒這麼好的事兒,又怎麼能少得了我?”
王婷隨即又轉頭對傅青喊道:“星雲怎麼樣?你也要加入嗎?”
傅青隨即搖了搖頭道:“我還是算了吧,我這酒量你又不是不清楚?”
王婷隨即嫣然笑道:“這也成,我們吃酒你吃菜。”
龍天一卻是一臉關切的望着傅青,但是沒有半句言語。因爲她怕自己言多必失,露出破綻,從而打破她平靜的生活。
龍天一和李清泉隨即一起拿起酒罈,便將一罈兩斤重的清酒一飲而盡。
整壇酒飲完,李清泉望向龍天一,王天望向王婉,都是一臉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兒吧?”
二女聞言同時笑道:“我沒事兒!放心吧!就這點酒還放不倒我!”
不多時,宮女小蘭便和雲嬤嬤一起,帶着幾名宮女一起,每人端着一盤紅燒肉,來到了正殿之上,並且放在了每張小膳桌之上。
而此時,雲嬤嬤卻站在李清泉身後不遠處,正在端詳着他的一舉一動。
李清泉仔細盯着眼前那一盤秀色可餐的紅燒肉,便一時出神,回到了自己小時候。
李清泉小時候喜愛之物甚多,而在吃食方面最愛紅燒肉,尤其是母親身邊的貼身侍女雲娘所做的紅燒肉,讓他最爲鍾愛。
見到李清泉神遊天外,丁月容竟也一時愣神,不過只是瞬間。
丁月容緩過神來之後,便拿起桌上公筷,起身來到李清泉的膳桌旁,隨即夾起一坨紅燒肉放在了李清泉碗裡。
丁月容同時開口道:“嚐嚐味道如何?”
聽到丁月容的招呼聲,而且龍天一也在旁邊不停地推搡,用於提醒李清泉,李清泉隨即便緩過神來。
李清泉望了一眼碗中的紅燒肉,竟然一時忘神,便隨口輕言道:“謝謝母后!知道兒子就愛雲娘這口紅燒肉。”
聽到李清泉此言,丁月容欣喜萬分,激動不已,隨即興奮大喊道:“你剛纔叫我什麼?”
東方霸也難掩心中激動之情,心中雖然激動,可如今身爲君父的他,心中卻是有着另一番盤算。
東方霸隨即對着衆下人說道:“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都去殿外候着吧,沒有正與太后吩咐,誰都不得入殿?”
在殿內之後的所有宮女太監,以及雙王府那幾名貼身的丫鬟小廝,聞言之後都一同退往殿外候旨。
在另一邊,聽到丁月容這聲喊叫,李清泉這才徹底清醒過來,而且他也自知因爲方纔一時失言,竟然喊出了那兩個多年都未曾呼喊過的稱謂。可是現在,他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因爲他剛剛所說的每一個字,衆人也都聽在了耳裡記在了心裡。即便他想要辯駁,也是無從辯駁。如此,他也就只能低頭不語。
良久,丁月容才平復下來那極爲激動的心情,隨即語氣柔和道:“溪兒!我的好溪兒!你終於肯認我這個母后了!我還以爲你要繼續忙下去,又要讓我和你父皇再傷心一回呢?”
李清泉沉默良久,隨即起身,下跪伏拜道:“是兒子不孝,這麼多年來,讓父皇母后擔憂了。”
丁月容立即上前扶起李清泉,並且把他帶到膳桌前,讓他繼續用膳。
然而現在最爲震驚的當屬傅青和那位雲嬤嬤了。
雲嬤嬤上前,很是不可思議道:“三皇子殿下!真是您回來了?真沒想到,雲娘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三皇子殿下!即便雲娘馬上去死也都值了!”
李清泉開口言道:“小時候,除了父皇和母后,就屬雲娘跟我最親了。這麼多年來,我也甚是想念,可這宮廷爭鬥實在是厭煩,更加不喜官場黑暗。這才一直不願回京,這次若不是給二東家籌備禮服非來不可,其實我這一輩子都不像踏入這京城半步。今日也正準備迴歸長安府,恢復到往日平靜,可不曾想,三位東家卻在半路攔截,叫我和天一二人帶來此處,並且還見到了你們。本想着見你們一面,便能了卻我心中掛牽,此生便永居長安。可是現在這個般……你們叫我如何了卻掛牽?又要如何永居長安?”
東方霸開口言道:“皇兒,你說什麼胡話呢?什麼了卻掛牽?什麼永居長安?爲何要說的那般淒涼?你父皇母后都住在京城,你又要如何了卻?難道你就不想念我和你母后嗎?倘若你不願留在宮中,那便回到長安府居住,只要時常回來看我們一眼,讓我們都知道你很平安,別讓我們傷心難過,這比什麼都好,比什麼都強。”
李清泉開口說道:“父皇!母后!如今孩兒只想做個平民,不想進入朝堂,也不想混跡官場,只想與天一一起,平平淡淡的度過此生,這便心滿意足了。”
“平民?平民好啊!平民好啊!”東方霸駭然長嘆道:“只有平民纔不會引人注意,也才能更好的助你大皇兄一臂之力啊!”
“父皇此言何意?”李清泉極爲不解道:“大皇兄如今貴爲九五之尊,我這一介平民又怎能助他?而且大皇兄繼位,以他的脾氣秉性,一定會成爲一代明君,名垂千古的。”
“這我倒是不用擔心。”東方霸開口言道:“只是你大皇兄深信太過仁善,形勢也不夠果斷,行事作風也太過優柔寡斷。而且你九弟也在暗中作祟,如今你大皇兄登上的那個位置,你那九皇弟肯定心存覬覦,對皇位虎視眈眈。只怕你能以平民身份暗中相助你大皇兄,坐穩這個皇位。其實我最爲擔心的就是,等到我與你母后百年之後,你大皇兄將來會被人所害,倘若真是如此,就看有你和你二哥,誰來做這個皇位?你們若是不肯,就要盡心竭力扶持龍兒登上帝位。”
“既然父皇如此爲大皇兄未雨綢繆。”李清泉開口言道:“那何不把大皇兄叫來,咱們一起商議?”
“你離宮多年,對你大皇兄還不是很瞭解。”東方霸開口長嘆道:“你大皇兄最大的優點就是秉性仁善,可他的缺點也是太過仁善,做事總愛優柔寡斷,而且胸中城府不深。不論是你的身份地位,還是你們所做之事,並不能讓他知曉,否則不出三日定,鬧得天下人盡皆知!只怕到了那時他會被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李清泉難以置信道:“大皇兄真是如此……”
李清泉後面那兩個字沒有說出口,其實他想說的是,難道東方懷仁真有如此不堪嗎?
東方霸和丁月容二人,都很是無奈地搖着頭,一味的長嘆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