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東方懷名半年多的洗禮摧殘,整片北秦天下,早就已經變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東方貿易商行也不復往日盛景,如今各個分行都是生意蕭條,財源緊張。甚至有很多府城分行,都難以爲繼,最終也就只能關門大吉。
而那些商行裡的工人,也都紛紛逃往他國,做了別國臣民。
而分佈在別國東方貿易商行產業,也都只能勉強支撐,紛紛準備關門,以作他圖。
而那南魏二皇子水墨,依然帶着夫人時煉,四處尋醫問藥,但是最終,時煉病情是越來越重,身體梗是日漸消瘦,時至今日已到了骨瘦如柴,清風便可拂走的地步。
時逢金秋九月,然而這天氣卻不是秋雨綿綿,而是夏雷滾滾,暴雨傾盆。
這一日恰逢九月初十,重陽節的第二日,天空雷霆大作,暴雨傾盆,就連雨中的空氣也略顯悶熱。
雖然雷一生都很大,可在東燕王朝都城,齊魯城的一家醫館裡,前來就醫的病患,依然絡繹不絕,風雨無阻。
這家醫館名爲普天堂,而在醫館裡坐堂的醫師,乃是兩名女子,年紀也大概在二十歲左右。不過這兩名女子雖然年輕,可她們的醫術卻是遠近聞名,與這家醫館裡的另外一名醫者並稱爲普天堂三大神醫。不過那名醫者卻是很少醫館露面,真可以說得上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就在臨近中午之時,在傾盆暴雨之下,轟鳴雷聲之中,一輛豪華馬車穩穩的停在了普天堂大門前。
而這輛豪華馬車中所做的,也正是水墨和時煉夫夫二人。
水墨扶着時煉下了馬車之後,便徑直朝着普天堂而來。
不多時,水墨便扶着時煉那病弱的身軀,來到了這兩名女子的診桌旁。
二人剛一站定,水墨便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敢問二位醫師,我聽說你們這裡有三位女神醫,不知現在何處?”
聽到水磨說着話,那些錢來看朕的病患卻是不樂意了,紛紛開口指責。
“瞧你這人,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我之前從未見過,你一定是第一次來我們齊魯城吧?”
“是呀,他們要是我們齊魯之人,又怎會不識得我們齊魯三大女神醫?我想你們也一定是慕神醫之名而來!”
“我瞧你身旁這女子,如此消瘦模樣,精神萎靡,定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吧?想要來找神醫診治。”
“不錯,他們定是來自別處,他們若是京城之人,又怎會不知坐在他們面前的便是神醫?又豈會多此一問?”
“可不是嘛,這普天堂三大神醫,除了咱們天海王妃,就數她們姐妹二人醫術最爲高超。”
重位病患的議論,水墨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
水墨隨後便恭敬拱手執禮道:“還望神醫救命!”
距離水墨最近的那名女醫者,一邊給旁人把脈,一邊擡頭仔細瞧了一眼那身材極爲羸弱的時煉,隨即開口問道:“這是你何人?我瞧着這神情,定是患病時日已久,若再不及時醫治,恐命不久矣!”
隨後轉頭,又對着剛剛把完脈的那名病患叮囑了幾句,便開了方子,讓那人去尋人抓藥。
隨後,這名醫者便對身後的病患道:“各位見諒!我瞧着眼前這名女子病情甚是嚴重,請容我先給她看上一看,勞煩衆位,稍等片刻。或是去尋小妹也是一樣。”
另外一名女醫者卻帶着一副埋怨的口吻道:“我說姐,你每每如此,都將你的病患推給我,王妃姐姐不在,你這可是要累死我的節奏呀?”
而那連長醫女卻嘻嘻笑道:“能者多勞嘛!你就替姐姐多分擔點兒唄!還是老規矩,到時候我的工錢分你一半。”
那年幼醫女隨即就是一聲長嘆,很是無奈道:“行!那這一會我就看在銀子的面子上,那妹妹我就心甘情願被你壓榨一回又一回了,誰讓你是我姐姐呢?”
那位年長醫女沒好氣道:“我說寒冰,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平?趕緊給人瞧病!”
沒錯,普天堂坐診的這兩名醫女,正是江月和江雪姐妹二人。而準備給時煉瞧病的那位,便是姐姐江月無疑了。
江雪聞言,立時懟道:“我這不是正瞧着的嘛!”
江雪隨後又對藥鋪中的一位夥計道:“再拿把凳子過來,我兩邊一起看。”
江雪轉頭又對着兩名夥計道:“待會兒還是你倆來我寫方子,還是老樣子,可千萬不要寫錯了。要是寫錯了就罰你們工錢。”
江雪話音一落,在場的所有病患與夥計也都紛紛議論起來。
首先就是病患這邊。
“這寒冰姑娘可真是厲害,又要同時給兩位病人瞧病了。”
“是啊,真不愧是神醫。不僅醫術高超,還能一心多用。”
“可不是嗎,你瞧剛纔,他們一邊爲我們瞧病,一邊還姐妹玩笑。若是換做其他醫者,能有她們這般坦然,這般高明嗎?”
“就是就是!咱們的寒冰姑娘和韓星姑娘真是厲害,就連咱們的天海王妃也都稱他們醫術高明,連海天王妃自己,也自詡無法做到像她們這般。”
“可不是嗎,海天王妃是何許人也?那一樹也是高明之極,而在面對這兩位神醫時,也是自愧不如。”
其次便是藥鋪夥計這邊。
“你們快瞧!這寒冰姐姐又要左右開弓了!”
“是啊!這小商和小樑又該手忙腳亂了!”
“能不手忙腳亂嗎?要是寫錯一個字兒就要扣掉一個銅板了呢?”
“可不是嘛!虧得咱們藥鋪裡就數他們倆夥計,這耳力、眼力和手速就屬她們一流。要是換我們去呀,別說是一月工錢了,就算是一年的工錢,也都不夠扣的。”
“誰說咱們藥鋪裡就數她們最好了?咱們東家喝了兩位診姐姐,可比他倆要厲害多了,咱們可都是親眼見過的!”
“你說她們到底是怎麼練起來的?竟然這般厲害?”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從小就練的唄?還能如何做?”
就在這時,江雪一邊替兩名病患把脈,一邊擡頭望,向衆位夥計道:“你們也都別在那兒閒聊了,待會兒也有的,你們忙活了。準備好抓藥吧!”
衆夥計齊聲應道:“是寒冰姐姐,寒冰姐姐請放心,我們雖然在別的方面幫不上你們,可這抓藥絕對不會拖你們的後腿。”
此時的江月已在開始給時煉把脈問診了。江月手裡等着賣,也一邊擡頭言道:“王妃信任你們,找你們來,那我們姐妹自然也是信你們的,又怎會拖我們後腿?你們儘管照,方抓藥便是。只是我還是要事先叮囑你們一句,雖然事兒多,卻要心態平和。這抓藥之時莫要心急而錯抓漏抓。這可關乎到他人性命,萬萬馬虎不得!”
其中一名夥計玩笑言:“寒星姐姐請放心,我們竟然不會辱沒了三位神醫名聲,認真細緻,謹慎抓藥。”
江月隨即轉頭望向水墨問道:“令夫人這病,應該得了,有一年多了吧?”
水墨搖頭道:“沒有,才半年多的時間。”
江月隨即疑惑道:“這不可能。才半年多時間,她的身體怎就變得如此消瘦?簡直可以說得上是骨瘦如柴了!就算之前再怎麼窈窕,身材再怎麼纖細。僅僅半年多,也不至於消瘦到如此程度?尊夫人這個病雖然查不出病因,也瞧不出具體是什麼病,可他這脈象微弱渾濁,膚色暗沉無光,舌苔也是乾枯發黃,怎麼瞧都不像是指定了半年多的人。”
水墨文聽此番言語,自是不會相信,因爲他自己心裡很清楚,時煉這病明明是半年纔開始換上,又怎會得了一年多呢?
水墨有些難以置信,而且在說話的語氣中還帶着些許激動。水墨言道:“可是我夫人這病確確實實是半年前才發作的呀?您可是遠近聞名的神醫,我們也都是聞名而來,無論如何你可得救救她呀?即便是傾家蕩產,哪怕是要了我這條命也都沒關係。”
時煉卻帶着疲憊的語氣,有氣無力地小聲言道:“我說夫君,你就別白費力氣,再四處尋訪名醫了。我的病情我自己知道,既然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就聽天由命吧,就不必枉費錢財了。等我去了之後,你就自己再找一個好的王妃,讓她好好照顧我們的兒女,你又何苦如此執着呢?再說了就是醫病,要你命又有何用?就算是能用你的命換我一命,那我活在這個世上,也只是一副軀殼,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那樣即使是活着也沒有什麼意義?”
江月見到如此場面,心中甚是同情,不過這同情歸同情,病情卻是不能隱瞞。
江月先是愣了愣神,隨即開口言道:“你剛剛也說了,尊夫人這病情是半年前才發作的。我料定此病在發作之前,就已經患上了。之前之所以沒有發作,或許是因爲令夫人身體底子比較好,再加上意志力有比較堅強,硬是扛過了病痛的折磨,直到後來實在無法忍受。這才令病情發作,勞煩公子仔細想想,令夫人這身體是從何時開始日漸消瘦下來的,難道真是從半年多前此病發作之時嗎?”
水墨聞言,沉思道:“我怎麼聽深衣這話如此熟悉?之前好像聽誰說起過?只是何人何時在何處所說,我卻記不得了。”
時煉這時卻帶着一絲微弱的氣息道:“之前有一位神醫也這樣說過,只是……”
時煉欲言又止,卻又被水墨突然打斷,“之前的一位神醫?夫人你沒記錯吧?除了北秦,我們可是跑遍了東域三國,我怎就不記得有哪位神醫曾說過這話?”
時煉這時卻帶着一副孱弱的語氣說道:“夫君可還記得半年前?在荊襄府所遇到的那三兄妹?”
水墨聞言,便開始仔細回想,隨後似有所悟,面色也逐漸慍怒起來。
“你是說那三個招搖撞騙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休要跟我提他們?”
時煉那滄桑的臉上卻是一團火氣道:“夫君不妨仔細回想一下,那東方姑娘所說話語。”
就在這時,一位二十六七歲的少婦帶着兩名丫鬟,從普天堂門外贏得雷霆暴雨,徑直走來。
那三人走到門口,江氏姐妹準備起身行禮,那少婦便制止道:“病人要緊,行李就不必了!”
江氏氏姐妹隨後感激道:“多謝王妃!”
此少婦並非別人,正是這普天堂的東家,天海王妃元嘉。
這天海王妃穿着一身素衣白紗,將她那完美的身材顯得極爲妖嬈,面容看上去雖不是絕美,卻也美豔多姿,紅潤光澤。一縷青絲垂於腰間,猶如清水瀑布般明亮。
江月隨即介紹道:“這位公子,這便是我們普天堂的東家,此處的另外一位神醫,東燕的天海王妃元嘉。”
水墨隨即執手行禮道:“水墨見過元嘉王妃。”
海天王妃聞言答道:“丹青王這是折煞妾身了。素聞丹青王文武雙全,驍勇善戰!沒成想竟然來了我東燕,而且還不嫌棄來了我這普天醫藥堂?聞名不如見面,真沒想到丹青王如此年輕,又如此文質彬彬?你乃是堂堂南魏王爺,其實應該妾身見禮纔是。實不知王爺爲何來此?”
水墨言道:“實不相瞞,家子病重,半月前便來到了東燕,我四處遍尋名醫爲家子治病。不日前聽聞此處有三位名醫,特此趕來尋醫求藥,還望王妃成全!”
海天王妃問道:“丹青王妃身患何疾?”
水墨回道:“尋遍了東域三朝,遍訪了各處名醫,也都未曾查清,病因病原,甚至連身患何疾也都不得而知。”
海天王妃轉頭問江月道:“寒星妹妹?你可曾看出?”
江月搖了搖頭,很是爲難道:“回王妃!未曾看出!”
海天王妃在問:“那你可看出別的什麼?”
江月回道:“只能根據目前所知道的情況,推斷出此種病情是在一年多以前所得,而且現在已經病入膏肓,命懸一線了。至於再多,請恕我學藝不精,難以診斷出來。”
海天王妃又問:“寒冰妹妹可曾診斷過?”
江月搖了搖頭道:“不曾!”
江雪也一邊爲兩位病人把脈,一邊搖了搖頭道:“還不曾!”
海天王妃隨即轉身對着眼前的衆位患者道:“各位患者請見諒,現在是兩位坐堂醫師午膳時間。還是老規矩,但凡是在午膳時間等候着,都去夥計那兒按順序取一張號牌。而且現在外面雨大,你們取過號牌之後,也都不要離開,我會讓人給你們奉上免費茶點。待到他們用過午膳之後,接着來給你們問診。”
海天王妃說完這話,所有病患便很是識趣的去取號牌,移步去了隔間休息區。
江月起身,江雪坐下爲時煉診治,結束之後又換海天王妃。然而這三人的診斷結果,只有江氏姐妹是完全相同,海天王妃雖說略也不同,卻也極爲相似。
衆人隨即也都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而那江氏姐妹二人,則是在沉默之中,起身上前,從海天王妃的其中一名丫鬟手中取過食盒,這才徑直去了裡間。
而那海天王妃元嘉,也和水墨一起將時煉扶進了藥鋪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