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棺
藍海棠說道:“我和白夏鵑其實早就認識了,從時間算起來,是十歲,我們同是孤兒,像我們一樣的女孩子,還有十幾位。”
“十幾位。”白墨軒想到那晚聞到的女兒香,看來自己的猜想是對的,對嬰寧下手的人果然與翁夫人和白夏鵑有關。
“這簡直是一個組織了。”嶽青說道:“全部是女孩子嗎?”
“是的,十幾位女孩子當中,最終留下來的只有我們六個人而已。”藍海棠說道:“二十年前,我們都是孤苦無依的孩子,什麼也不懂,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裡,不知道自己將來可以做些什麼,只求得可以裹腹,那個時候,我們的義父出現了,他把我們帶到了一處秘密的所在,給我們飯吃,教我們認字,我以爲,我的新生活馬上降臨了,從此以後,我不用擔心餓死,更不用擔心自己亂糟糟的將來。”
“義父?”白墨軒說道:“他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我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藍海棠說道:“我初到那裡的時候,第一個認識的就是夏鵑,她生性活潑,而我有些安靜,別的孩子欺負我時,她總是會跳出來保護我……”
眼前突然浮現出那個熟悉的影子,藍海棠鼻子一酸,眼淚已經不受控制地流出來,翁得利心疼不已,掏出手帕替藍海棠擦拭眼淚,藍海棠微微一笑:“我慢慢地發現,被帶過去的孩子越來越多,而且都是女孩子,最終,一共是十八個。”
十八個女孩子被集體安排在一起,表面上,他們只是在生活與學習,但她們並不知道,有好幾雙眼睛正盯着她們的一舉一動,甚至在暗處加以評判,終於有一天,“有十二個孩子突然消失了,我們不知道她們在一夜之間去了哪裡,問義父,他只是笑着告訴我們,有更適合她們的地方,留下來的六個人當中,有夏鵑,我馬上就覺得心安了。”
翁得利說道:“如此精心地挑選你們,就是爲了今天嗎?”
看來,翁得利已經知道一些事情了,藍海棠說道:“我們是義父的傀儡罷了,我們無法逃跑,因爲身上都被下了降頭,只有義父纔可以解,我曾經親眼看到試圖逃跑的夏鵑五孔流血,險些死在我的面前!”
“降頭?”嶽青說道:“他是否還懂得五行八卦?”
“據我所知是的。”藍海棠說道:“他平時笑意盈盈,可是若違背了他的意願……”
藍海棠的身子抖動了一下,顯然十分畏懼:“他會用降頭草來對付我們。”
白墨軒的身子一震:“降頭草是最狠毒的降頭之一,又稱爲陰陽降頭草,這種植物都是兩草並生在一起的,一粗一細,所以稱爲陰陽草。這陰陽草一般不會單株出現,其中粗的爲陽,細的爲陰,陰陽相生,它們始終會並生在一起,即使已被製成乾草,置於桌上,陰陽兩草還會發生不可思議的蠕動,直到兩草糾結在一起爲止。這草極爲罕見,生長在懸崖峭壁上。”
藍海棠十分吃驚:“原來你也知道?”
“降頭草落降後,會在人體內悄悄滋長,直到某個數量之後,便會以驚人的速度衍生。這個時候,中降者會莫名其妙發起高燒,接着就會發狂而死!死時陰陽草會透體而出,死者的屍體有如稻草人一般。”白墨軒說道:“殘忍,狠毒,會與降頭草聯繫在一起的,絕不會是什麼好的詞彙。”
白墨軒知道這降頭草與喬兒有脫不了的干係,喬兒的奶奶是泰國有名的降頭師,而她的爺爺海生也是同行,喬兒奶奶那一族一向以降頭選擇未來的夫婿,偏偏就落到了海生頭上,海生原本有鐘意的女孩子,偏偏他若是不答應,對方將暴亡,事關人命,加上家族壓力,海生不得不娶了喬兒的奶奶。
喬兒奶奶個性很要強,不知道怎麼地,她知道海生以前有喜歡的人,她一時衝動,對那個女人使用了降頭草。海生親眼看到自己喜歡過的女人變成這般慘狀,內心的衝擊可想而知,當時他們已經有了孩子,可是就算如此,海生也與喬兒奶奶絕裂,來到了華夏,後期才被組織發現,加入陰人組織,可惜,在任務中被合撒兒所殺,生前種種,也就一切隨風了。
喬兒的奶奶名喚木婉兒,名字清秀可人,可惜性格太硬,白墨軒心裡一動,這人可以施得降頭草,不知道木婉兒前輩可否知曉,回去後可一查到底,查出這位“義父”的真面目。
“難道他曾經用降頭草對付過你們?”翁得利已經捏緊了拳頭。
“不,我們只是親眼看到有一個人在我們面前成了稻草人……”藍海棠說道:“從那以後,我們對他言聽計從,在他的安排下,我們接受了各種培訓,語言、禮儀、格鬥,甚至還有琴棋書畫,兩年以後,我們就正式開始任務。”
“什麼任務?”嶽青好奇地說道:“你們十歲被收留,十二歲就出任務,你們不過是孩子啊。”
“找到最合適的養父母,迴歸正常的生活,然後等待着任務的下達,這是我們的第一個任務,”藍海棠說道:“我們六人離開之前,義父在我們身上都下了降,用他的話說,這會讓我們更聽話,免得時間久了,忘記自己本來的目的。”
“你與白夏鵑的名字很有趣,一位姓藍,一姓位白,名字又都是花,這是巧合還是刻意而爲之?”嶽青問道。
“我們六人的名字都是花,姓氏卻不容自己選擇,要隨自己的養父母,我選擇了那對失去女兒的夫婦,我讓自己全身心地投入進去,他們以後就是我的父母,我可以用他們女兒的身份活下去,只是,我要求保留我自己的名字,與他們的女兒作出區別,畢竟,我與他們,沒有血緣之親。”藍海棠說道:“有些事情,不是掩蓋就可以消失的。”
“你與白夏鵑一直保持聯繫?”嶽青說道。
“不,當初我們六人離開以後,便是分道揚鑣,並不知道彼此的下落,我與夏鵑,那是緣分,我們各自找到養父母以後,又在校園裡重新相遇,我們一眼就認出了對方,不僅僅是名字,我們記得對方的眉眼,哪怕十幾年過去了,我們也依然記得。”藍海棠微微擡起了頭,盯着天花上的水晶燈:“假如沒有後來的任務該有多好。”
“你什麼時候接到第二個任務的?”白墨軒問道。
“十九歲那年,”藍海棠看了翁得利一眼:“十九歲那年,義父突然出現,他告訴我,無論如何也要接近一個叫翁得利的人,最好要成爲他的妻子,假如我不能成功,夏鵑會開始第二輪的接近,我們兩人當中,必須有一人成功。”
原來,這就是當年兩女爭一夫的真相,翁得利的手顫抖了一下,自己最鍾愛的女人當初卻只是把自己當成了任務的目標,藍海棠馬上將手放在翁得利的手上:“可是現實發展出乎意料,你和我的緣分卻早就開始了,我是真的心動了,夏鵑不能體會我的心意,以爲我只想嫁入豪門,我和她有了一些爭執。”
怪不得,高明遠在調查的時候,的確證實藍海棠與白夏鵑有過爭執,當時她們的同窗都說是爲了男人反目,原來只是白夏鵑不願意藍海棠出賣自己的感情而已,可惜,這麼一點,恰好解釋了白夏鵑的復仇及自殺,讓案子結得理所當然。
“目的是什麼呢?”嶽青說道:“做這個任務的意義在於什麼?”
“義父要求我嫁到翁家以後,必須慢慢掌握翁氏集團的經濟大權。”藍海棠說道:“直到整個翁氏集團爲我所掌控。”
翁得利的嘴巴微微張開:“可是這些年,你從來沒有主動要求涉入公司管理。”
“我做不到。”藍海棠說道:“尤其生下美瑜以後,雖然你對我越加冷淡,可是我享受到了家庭的感覺,這就是我所追求的生活,讓我打破這種平淡,我實在不忍心,所以我一直在義父面前拖延,爲此,義父惱怒了幾回,可是他調查以後,發現你的確對我冷淡,他也無可奈何。”
“想不到我因爲誤信道人,反而幫了你。”翁得利突然心生慶幸:“你義父有沒有爲難你?”
“他也是無可奈何,而且他還沒有拿到翁氏集團的錢,他也只有將希望放到我身上。”藍海棠說道:“不過,人的耐心終究是有限的,他終於還是讓夏鵑下手了,我知道,夏鵑的養父雖然是天師後人,可是她接觸得晚,以她的功力一定是控制不了鬼童子的,一定是義父,他讓夏鵑充當表面的兇手,將疑點都引到她的身上,所以才讓她冒充高人與你見面。”
“我已經忘記她了。”翁得利說道:“不過她替我佔過一卦,十分精準,我才相信她是真正的高人,我認識她也是因爲生意場上的朋友介紹,現在想來,她一定是早就準備好的計劃,她每一步,都是在計劃當中,包括要去我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