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棺
“可是他卻獨自去了地下河。”白逸說道:“他在最後關頭仍在努力地尋找《奇鬼志》這本奇書,只要得到裡面的功法,他翁得利就是最後的大贏家,假如,假如翁得利成功地拿到了《奇鬼志》,這個世界上能夠阻止他的人有幾個?一個少主加上你們所有的月氏國後人,都不值得一提,試問一句,曲先生的道法是向翁得利學的吧?”
曲炎默默地點頭,白逸轉身看着虹姐:“所以,曲先生一定不是翁得利的對手,你一定認爲,翁得利當年害死曲先生的親生父母,是爲了復國大業吧?親情與愛情都會影響一個人的決心,哪一對父母可以讓自己的孩子過上傀儡一般的生活?所以,兩個人的犧牲又算得了什麼?這個觀點也影響了你,嬰寧的出現讓你慌了手腳,所以,你先後做出兩個決定,要麼讓嬰寧永遠留在曲先生身邊,要麼,嬰寧永遠消失……”
嬰寧無奈地低下了頭,這兩天的事情就清楚明白了。
“嬰寧沒有消失,你決定鋌而走險,你沒有第二次對嬰寧動手,反而選擇最極端的方法,讓曲先生身上的邪魔之氣發作,幸好用的量不大,現在的情況不算嚴重。”白逸說道:“不過,也惹了大禍,他若是死了,你自己也不會想活。”
虹姐的頭都擡不起來了,聽到少主險些自殺的消息,的確讓她生不如死,她現在因爲強烈的心虛,不敢擡頭看曲炎,頭一直低低地垂着……
“我在想,假如翁得利成功地拿到了《奇鬼志》,首先,他會殺了元兵,因爲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待離開地下河,他會一邊苦煉《奇鬼志》裡面的功法,一邊利用曲炎皇族後人的身份一呼百應,開始尋找十二條龍脈,當然,這個過程順利與否大家都不知道,假如,我是說假如他成功地進入了龍脈之境,他會將自己辛苦構劃多年的成果拱手讓人嗎?”白逸說道:“以他的心思,會嗎?”
虹姐一時語塞,白逸冷笑一聲:“你顯然不笨,不知道曲先生如何想?”
曲炎淡然一笑,看到他這個表情,白逸說道:“這個結果你顯然想到了,以你的聰明才智與敏感的程度,想到很正常。”
嬰寧好奇地看着曲炎:“炎哥哥,既然你想到了,爲什麼不揭穿他呢?”
“如果他要的是天下,到時候給他就好了,在他殺我之前,我一定會全身而退,什麼皇族後人,一切都是過眼雲煙,從此以後雲淡風輕,我有這個自信,可以逃脫他的魔掌。”曲炎仰天長嘆:“得到他死了的消息,對我來說,是最沉重的打擊,我的希望消失了,擺脫我命運的希望……沒有了。”
虹姐頭一回聽到曲炎的心聲,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滾出來:“少主,原來你是這麼想的,你爲什麼從來不講?”
“我開不了口。”曲炎說道:“每當你們告訴我,我是月氏國後人唯一的希望時,我就開不了口,我必須忍,忍到有希望的那一天,嬰寧的出現,讓我覺得,又多了一份希望,可是,我前後失去了兩份希望……”
嬰寧的眼眶泛紅,看着曲炎微笑着講訴這一切,心中越發心疼:“炎哥哥……”
“不用再說了,原來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心可以變得清明。”曲炎苦笑道:“你肯捨身去救我,我的心思和努力,也算有了回報,話說回來,白先生,你既然已經分析了來龍去脈,接下來應該是有利的建議了吧?”
“我前面說過了,儘管你們有從百里桑那裡得來的一些線索,可是不足以你們完成整個計劃,尤其是在翁得利死後。[?~]”白逸說道:“你們可以做出選擇,繼續你們漫長的復興之路,代價自然是要與我們爲敵,二是放棄所謂的復興之路,讓月氏國的後人可以自由自在地活,自己也求得解脫。”
虹姐徹底失去了話事權,更何況,有曲炎在這裡,輪不上她說話,曲炎突然站了起來,他的嘴角含笑:“這是重新開始的最好時機。”
嬰寧面露喜色:“你是認真的嗎?炎哥哥?”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曲炎說道:“我會在我活着時,好好地辦妥這件事情,翁得利留下的那筆錢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虹姐仰天長嘆一口氣,曲炎並不理會她複雜的情緒:“白先生,如果相信我,一週以後我會再來拜訪,屆時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與諸位分享,不過……”
唐三成走了過來,抓起曲炎的手腕,一根銀針紮下去,動作快如閃電,他轉了幾下,將銀針拔出來:“一週以內,或許可以保你安全無虞。”
曲炎低頭看自己的手腕,剛纔一系列的動作,除了一點麻,再無其它感覺,但身體異常舒適,他驚奇於唐三成的功力:“多謝前輩。”
“說到做到。”白逸突然發聲:“一週以後,我們再見。”
曲炎回頭望一眼嬰寧,見她的目光停留在蘇柏身上,他艱難地嚥下一口口水:“要解毒涎香不難,七種毒蟲的毒液用溫泉水混合起來,連着泡上七天就可以。”
唐三成就笑了,若這小子主動告訴他們解毒的方法,說明是真心悔改,這比逼問來的效果要好得多,七毒蟲很簡單,用來制蠱毒的常用七種毒蟲,符羽最瞭解了,唐三成伸手拍了一下曲炎的肩膀:“回見。”
虹姐踉蹌着追上曲炎的步伐,轉瞬間就消失在古董店,崔穎與嶽青馬上扶蘇柏到椅子上,他老人家在這裡曬太陽老半天了,崔穎調皮地捏着蘇柏的鼻子:“這傢伙,不說話的時候挺可愛的,對了,什麼時候開始給他泡澡?”
“當然是儘快了。”嶽青不懂得玩笑,一本正經地說道:“宜早不宜遲。”
“去你的,我沒說不救他,只是曲炎都告訴我們解毒的方子了,又有符羽在呢,怕什麼嘛。”崔穎說着,又掐了好幾下蘇柏:“讓我多玩一下。”
嶽青無奈,只有用眼神求助白墨軒,白墨軒說道:“夠了,不要讓嬰寧擔心,儘早送他去泡澡吧。”
嬰寧早就急得雙眼泛紅了:“剛纔都磨了這麼一陣子了,你們就不要玩了,快點讓他醒過來,這樣子讓人擔心死了。”
“是你擔心,我可不擔心。”崔穎說道:“唐老闆說了嘛,先死後生,怕什麼,一定會活過來的,到時候還你一個生龍活虎的大個子,是吧,唐老闆,唐老闆?”
唐三成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他推開嶽青,嘴裡唸唸有詞,嶽青聽清楚了,可是不能理解,因爲唐三成唸的是上古符咒,在這聲聲的咒語中,蘇柏身上冒出陣陣白氣,滋滋作響……
那團白氣一脫離唐三成的身體,就四散而去,嶽青與白墨軒同時出手,沒能逮住分毫,唐三成無奈地搖頭:“沒用的,沒用的。”
“這是怎麼回事?”剛纔還嘻嘻哈哈的崔穎傻了眼:“這白氣不會是……”
“蘇柏的魂魄。”唐三成收了咒,面色慘白:“鎖不住,跑出去的是三魂六魄,蘇柏體內僅留一魄。”
“怎麼會這樣?”嬰寧說道:“剛纔不是還好好地嗎?”
崔穎說道:“會不會是曲炎那小子騙了我們?”
“毒涎香的解除方法是正確的。”符羽搖頭道:“他現在沒有說假話的必要,毒涎香我也有所瞭解,會讓人僵化,失去語言能力,但從來沒聽說過魂魄會離體,奇怪,這毒涎香到了蘇柏的身上,怎麼會這麼大的反應?”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白逸彎腰探蘇柏的體溫:“現在這點餘溫還能繼續保持下去嗎?”
這番話讓嬰寧寒毛倒豎:“會死嗎?”
“我不會讓他死的,身有逆鱗的小子,命硬着呢,三魂七魄現在只剩一魄,有了,現在先把他擡進去,墨軒,嶽青,生符準備。”唐三成一聲令下,白墨軒與嶽青馬上行動,蘇柏被放到牀上,四周貼滿了生符,符有陰陽,陽符又叫生符,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爲和。如今蘇柏還有一魄,唐三成認爲當務之急是要護住這一魄,依幽冥界的規矩,不收魂魄不齊者的鬼魂,蘇柏的三魂六魄雖然脫離,也不會被幽冥界收納,他們只要找回蘇柏的三魂六魄,重新歸位即可。
現在蘇柏的樣子很奇怪,他的雙眼圓睜,嘴巴抿得緊緊地,身子像木頭一樣,嶽青拿起他的胳膊,一放鬆,胳膊就硬邦邦地落到牀上,“撲”地一響,平時總覺得這小子惹人厭,話多動作多,現在他不動,不說話,像個木偶似地躺在那裡,卻讓人掛心,這個小子,爲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總是發生在他身上呢?
嶽青拍了一下蘇柏的額頭:“大個子,你聽得到嗎?你一定要早點醒過來,這一回,我們大獲全勝,知道嗎?我們明明可以不損一兵一將的,可惜,真的好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