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順靜靜的躺在那裡,容顏蒼老,氣息衰落,像是一朵枯萎的花,無奈的躺在風將他吹落的泥土上,若是再有一陣風吹來,那枯萎的枯黃花瓣就會隨風而散。
儘管只有一面之緣,儘管已相隔一年,但楊草對賀順的記憶卻非常深刻。也正是因爲和賀順的那一戰,讓楊草得到了許多領悟,境界也得到了提升,才能在之後柔焰空間和楊逍的戰鬥中取得好的成績。
在楊草眼中,賀順不是他的敵人,而是他的對手。並且楊草對賀順的印象還不錯,認爲他就是一個天然呆加上後天薰陶呆的全方位呆子。似乎在他的眼裡,只有道德宗是至尊。在他的眼裡,任何妖魔鬼怪都是該死該殺的。他的原則和他的處事風格都是條條框框,完全已經被道德宗老和尚和三大尊師給洗腦。
儘管楊草認爲老和尚不是一個正直的人,但他卻認爲,賀順是一個正義感極強的人。儘管是被那樣的師父給教導出來的。
血朝事發後,楊草甚至還替賀順想過,沒有了道德宗的他,心中的至尊已經被摧毀了的他,心情會如何,該會怎樣選擇腳下的路。
但他一直堅定的認爲,無論賀順選擇怎樣的路,都不會選擇加入血族。
因爲和邪魔對抗,除魔衛道的思想,已根植在他的心底,成爲他一生爲之奮鬥的目標。
所以這樣的一個人,不可能說他是壞人,只能說他是個呆子。
哪怕月俊最後不提出那樣誠懇的請求,楊草也會下定決心傾盡全力去救他。
人道崩潰,邪惡的血族主宰世界,需要的就是像賀順這樣的正義之人來除魔衛道。
“安安,你試試吧。”楊草看着賀順那張已經像是將近八十歲的臉,心中也沒有多大樂觀情緒。
應採鵝走到賀順的面前,毫不避諱的祭出聖龍寶珠,頓時聖潔之光瀰漫整個空間。
聖龍傳承散發出來的也是龍威,但卻不是帶給人威懾,而是撫平人心中的各種抑鬱,讓人舒適,安寧,甚至對未來都充滿了信心與希望。
武慈眼中流露出一抹詫異,說道:“這就是聖龍王的傳承吧!”
應採鵝將聖龍寶珠放在賀順的額頭上,說道:“是的,它叫聖龍寶珠,由聖龍王生命精華凝聚而成。”
武慈有些感動的說道:“感謝你對我和月俊的信任。”
“是真是假我辨得出。”應採鵝溫和的說道:“女王和月宰相都是善良的人。我相信,因爲你們的善良,聖龍寶珠更能發揮出它最真實的力量。”
“嗯!”武慈重重的點頭。
月俊卻緊緊的盯着賀順的臉,看上去十分緊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聖龍寶珠擱淺在賀順的額頭上,散發出柔和的光。絲絲縷縷的聖龍氣息鑽入賀順的皮膚,進入賀順的肉體,滋潤着他的每一個細胞。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賀順的身體閃爍着一陣一陣的白光。
每個人都認真的看着賀順的臉。
“呼……”應採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將聖龍寶珠收了回來,賀順那張臉,還是那樣蒼老。
“不行嗎?”楊草問道。
應採鵝說道:“我已經盡力了。”
一抹明顯的失望在月俊臉上浮現出來,武慈還是保持着如初的神情。
但賀順,竟睜開了眼睛。
“醒了!女王,賀順他醒了!”月俊突然驚呼道。
應採鵝輕聲道:“聖龍寶珠雖然無法驅除他所中的詛咒,但已經用聖龍氣息護住了他的生命,若是詛咒不加重的話,他至少性命不會有危險。”
能做到這一點,其實已經很不容易了,因爲他們根本無法想象,賀順在皓月林中究竟受到了多嚴重的傷。
賀順睜開眼睛,眼中滿是詫異。
“女王,月俊……你,居然是你……”
楊草將臉湊到賀順面前,說道:“你還記得我?”
賀順苦笑道:“我怎能不記得。我入世的第一戰給了你,第一敗也給了你。”
楊草打趣的說道:“你這呆子倒也懂得幽默。”
月俊抓住賀順的手,說道:“是他們救了你。儘管……沒能驅除你的詛咒,但你的生命不會有危險了。”
賀順臉上卻沒有一絲開心的神色,而是朝武慈望去,問道:“女王,我沒能拯救大家,沒能殺掉那些妖魔,我讓你失望了。”
武慈搖搖頭,說道:“賀順,你是皓月城的英雄,是女兒國的英雄,你已經很了不起了。”
賀順苦澀的一笑,沒再出聲。
楊草說道:“賀順,我很好奇,你在皓月林究竟遇見了什麼?”
賀順向上望去,似乎在回憶,說道:“皓月林裡的妖怪有很多,但實力和我想象的一樣,都很一般,也就在五行境,偶爾有魂丹境的出現。但奇怪的是,整座皓月林就像是一個魔陣,有一種奇怪的力量束縛着我,尤其是當我遇見……”
見賀順話語一頓,楊草着急的問道:“你遇見了什麼?”
賀順眼色發生了一些變化,說道:“我遇見了一個黑影,一個強大的黑影。他一出現,所有的妖怪都匍匐在地,他從天而降之時,我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被他用身體狠狠的撞飛。我想,他應該就是這些妖怪的首領,是給皓月城帶來災難的源頭。”
“他一出現,你就失去了力量?難道他在境界上遠遠壓過了你?”
“好像不是這樣。我雖然沒有判斷出他的境界,但他並不是那種力量上的強大。而是他一出現時,我就像夢魘了一樣,腦海裡被恐懼充斥,完全沒有力量。或者說,是有力量,但卻因爲恐懼而使不出來。恐懼,我居然也會對妖魔恐懼,真是可笑……”
楊草篤定的說道:“那是魂術陣。你中魂術陣了。”
“可能吧……”賀順嘆道:“但機會只有一次,我沒有把握住那次機會,就是失敗了。”
楊草問道:“你看清那個妖怪的樣子了嗎?”
賀順說道:“沒有。我只看見一個龐大的黑影,然後就被撞飛了。緊接着,便被許許多多妖怪所吞噬。若不是我主修防禦,使出龜龍王魂術逃脫,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楊草又問道:“那妖怪首領就沒再繼續對你出手。”
“好像……沒有。”
“這倒是奇怪。按照你所說的這個情況,那妖怪首領只要再對你發起進攻,你應該也是擋不住的。可是他並沒有出手,而是手下的小妖們對你撕咬。難道那妖怪首領是個仁慈的妖怪不成?”
賀順嚴肅的說道:“不要說笑。妖怪哪裡會有仁慈的。”
“我現在沒時間和你辯論這個。安安雖然保住了你的性命,但你的氣息還是很微弱,少說點話吧。嗯……千萬不要動肝火。”
楊草朝月俊望去,說道:“看上去月宰相對你很關係,就希望月宰相多多照顧他了。”
“嗯?”武慈聽出了話裡的端倪,疑問道:“楊少俠難道忘記我們的約定了嗎?”
“當然沒有。”楊草果斷的說道。
“既然沒有,那爲什麼要月俊照顧賀順呢?你們帶賀順回去,應該是我們託你好好照顧他纔是。”
“我們當然會好好照顧他,但那是以後的是。”
“你……你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楊草微微一笑,說道:“很簡單。因爲這幾天我們要去皓月林一趟,自然不可能帶着賀順這個病秧子去,那麼這幾天,自然就需要月宰相先照顧一下了。”
聞言,武慈、月俊和賀順都是一愣。
“什麼?你要去皓月林?”武慈連忙問道。
“嗯!”楊草點點頭,說道:“既然事情被我們遇到了,我們就不能不管。再說,我和安安這次全賴女王相救。若是隻帶賀順走,那也太簡單了,根本無法還下這份救命之恩。就讓我們去拿到古樹樹皮,順便將那些妖怪斬殺乾淨吧!”
“可是……”武慈臉上流露出爲難之色。
楊草有些詫異。按理說,武慈聽見楊草主動提出去皓月林爲女兒國除害,應該開心興奮纔對,可爲什麼居然苦着個臉?
楊草疑問道:“女王,怎麼了?是不相信我們麼?他賀順是神龍王傳人,我和安安也是。雖說他很牛-逼的在寒潭泡了一年,已是陰神境巔峰期,境界要比我高那麼一點點,但若其實戰,我卻比這個呆子強多了。再說還有安安這個聖龍王傳人相助,我們的勝算要比他大得多。”
武慈爲難的說道:“不是不相信你。只是……皓月林的妖怪太厲害了,我不想再有人受到傷害。”
楊草說道:“若是女王真是擔心這個,那完全可以把這個擔心拋諸腦後。我做出這個選擇,首先並不是爲了報恩。我和某些人不同,像他是整天把除魔衛道掛在嘴邊,實際上也的的確確是在做那些事。但像我這些沒有把除魔衛道整日掛在嘴邊的,卻也有一顆維繫正義的心。所以做這件事情,除魔衛道是首要的,報答女王你的恩情只是順帶的。所以哪怕我們出現了什麼事情,都和女王無關,女王完全不必有心理負擔。”
武慈垂下頭,精緻美麗的臉上頓時顯得極爲嚴肅,她轉過身,度着小步,說道:“讓我想想,讓我想一想……”
也不知過了許久,她纔像是下定了絕心,疑問道:“你們真的沒有問題?”
楊草朝應採鵝望了一眼,應採鵝迴應了他一個同意的目光。
楊草微笑道:“沒有問題。”
“那好吧!或許真是天不亡我女兒國,先祖賜予我們祝福,讓你們來幫助我了!那你們就去試試吧!”
“女王放心,我們不會讓你失望的。”
“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你們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武慈認同楊草的選擇之後,房間裡突然爆發出一個強烈的聲音。
“不行,他們不能去!”
衆人一愣。
發出這道聲音的,是月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