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位於葫蘆谷東北葫蘆河南岸的一片可容納幾百人的臨時木屋已多半可入住。其間,羅成命甘奇駕船到距葫蘆谷有三十里的贛榆縣城將城中商鋪中的被褥、衣物、傢俬等一應物品席捲一空,到也足夠幾百災民所用。
羅成吩咐將一部份糧食、菜蔬、油鹽等物缷下,又命虎子領着特行隊隊員留下負責組織繼續建設和谷中安全保衛後,便向樂Lang郡進發了。
船自清晨出發,沿着海岸一直向東北行駛,於黃昏前來到了東萊郡最東端的海岸處。
“莊主,此處徃東北向只有不到六個時辰的海路便可到樂Lang郡,我們完全可以夜航?不知莊主意下如何?”甘奇帶着楊遠來詢問羅成。
“行!今日正好也沒啥風Lang。”羅成點頭道。
“是!”
於是501繼續向東稍偏北航行。李信那領航的兩位老船工苦勸一陣子無果後怏怏地不再做聲。他們這段時間雖瞭解到甘奇他們駕船時擺弄那些羅盤和十幾塊木片(牽星板)的確有些道道兒,對甘奇等的駕船功夫也頗爲稱道,但之前航行——雖也有夜行,畢競都是沿着海岸走,如今可是要進入幾個時辰看不到岸的茫茫大海,這夜行如何找方向?稍一走偏,幾個時辰下來就不知跑到啥地方去了,那豈是鬧着玩兒的?
當501船在星夜下的大海中漂泊了幾乎整整一夜後,兩位老船工懷着忐忑的心情走上船舺,藉着晨曦向前方眺望時,他倆大大鬆了口氣的同時,不禁對甘奇他們的本亊由衷的佩服。因爲,樂Lang郡那熟悉的海岸已近在咫尺!
船駛自一條江向東行駛了一會兒便到了樂Lang城的碼頭,樂Lang城便座落在該條江的南岸。
樂Lang城看去不算太小,東西城牆約有一里多長,南北城牆長一里左右。碼頭停有幾艘船,但都不大,501船在它們附近一停下來,它們的身影就有如一隻老母雞腳下的幾隻小雞崽。
碼頭上人流不少,有上下船的旅客,有裝缷貨的苦力,有商人、船伕等各類人士,他們無一例外地被501的雄姿所吸引,驚奇地駐足翹首觀望並紛紛指指點點的議論着。
羅成一行人上了岸,李信便領着他們直奔樂Lang城而去。羅成一行人還有石峰、王晃、雲嫣主僕二人、繆玥主僕二人和五名陸戰隊隊員共十三人。
樂Lang城距碼頭不遠,一行人走了不足一刻鐘便到了北門前。門前聚了好幾個武吏一直望着羅成一行人走到他們跟前後,一個小頭目模樣的武吏面無表情地站出來攔着他們。
“爾等可是從那艘大船下來?”
李信瀟灑地笑着一拱手道:“正是,不知軍爺有何見教?”
“從何處來?來此有何貴幹?”武吏一邊問,一邊用一雙凸出來幾如金魚眼般的雙眼在羅成等人之間掃來掃去。
“吾等自吳縣而來,這是路引,請軍爺過目。”李信不急不緩地道出,同時取出路引並捎帶着拿了些錢動作熟練地遞上。
武吏聽後,接過路引和錢隨便瞄了一眼路引後,將路引還給李信,將錢收了後,臉色一整對李信道:“你那路引是假的,看在你初犯,不抓你們,不過要想進城就……”
李信一愣,儘量壓着火氣將路引又遞上前道:“軍爺可看清楚?此路引何以會是假的?”
“大爺說是假的就是假的!”小頭目看也不看遞上來的路引,眼一鼓瞪着李信大聲道。
李信氣忿難當,他大聲道:“我此來是拜見郡丞李思,李大人的,你與我同去讓李大人看看這路引是真是假!”
小頭目一怔,兩眼軲轆一轉後道:“本縣無此人,你們可以回去了!”
“李思大人兩個月前尚在貴郡,軍爺莫非是初來乍到?何況即使李思大人已不在此縣,吾等有路引亦可進城,爲何軍爺不許吾等進城呢?”李信氣昏了頭。
“大爺我是不是初來乍到與你不相干!大爺說無此人就是無此人!用假路引不抓你們坐牢已算開恩了,還想進城?笑話!還有,你說你們是吳縣人氏,分明是撒謊。大爺就沒見過吳縣來的人穿成這付模樣。”說完他頭也不轉地對已聚在他身後的幾個武吏高聲喊道:“弟兄們!你們誰見過吳縣來的人這身打扮嗎?”
幾個武吏嘻嘻哈哈地說從沒見過的同時,話中還夾雜着一些挖苦嘲弄的言語。
李信氣得臉鐵青,一時說不出話來。
羅成強忍着怒火,走上前冷冷地問道:“不是吳縣人就不能入城嗎?”
幾個武吏被羅成渾身散發出的凜然冷氣驚得立刻住了嘴。
那小頭目不自覺地退了一步,稍一定神後,或許是仗着在自己的地盤,便囂張地說:“那路引是吳縣開出,當然只能用於吳縣人。何況大爺看着那路引還是假的。”
這時周圍已遠遠地圍了不少路人,羅成他們身後也有不少等着入城的人。許多人見這幾個武吏刁難羅成等人都揺頭不已,卻不敢說話。
羅成對身後的石峰頭也不回地一擺手道:“拿路引。”
石峰拿出一張路引上前遞給那小頭目。小頭目也不伸手接,只隨便瞄了一眼便說:“又是假的!趕快離開,不然抓你們去縣衙告你們個罪,關你們個一年半載!”
羅成對身後一擺手,冷聲道:“拿下!”
早已磨拳擦掌的五名陸戰隊員,在羅成一擺手,拿下兩個字還只出來個“拿”字時就一縱身衝上前將包括小頭目在內的五個武吏一人一個地打翻在地,繳了武器後摁在地上動彈不得。其間,幾個武吏也就是一驚,然後發出幾聲痛呼而已。
亊態出人意料地瞬間驚變,令在場的所有人始料不及,人們一陣驚呼後霎時一靜,顯得十分詭異。路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
羅成之所以斷然行此一舉,雖純是因憤怒所致,但他也想過,教訓一個武吏小頭目怎麼也不可能會引起與天大的麻煩。而且,不如此,似乎只有灰溜溜地回船撤退一途,別說羅成,換任何人也咽不下這口惡氣。
“押回船去!”羅成冷冷地說。
“是!”幾名陸戰隊員齊聲應道,並扭着那些兵士的胳膊準備押走。
“大爺饒命呀!哎喲——小的該死!嗷——小的向各位大爺陪罪!”那小頭目立刻呼天搶地的求饒起來。並埩扎着,意欲擺脫控制,然而卻被陸戰隊員兩隻象鐵鉗一樣的手控得死死的,而且一掙扎便從對方手上傳來一股大力捏得他痛徹心扉,立刻放棄欲掙脫的念頭。
其他幾位也一邊進行着無果地掙扎一邊求饒。
“如再掙扎,立刻砍了!”羅成理也不理,說完轉身向碼頭501船走去。
“遵命!”陸戰隊齊聲應道。
衆人知道暫時不宜留在此地,跟着羅成回船再做打算。
那幾個武吏聽羅成這一說立刻不再敢掙扎,聽憑陸戰隊員押着向碼頭走去,只是一路聲嘶力竭地向羅成求饒。
“說吧!爲何刁難我們?說得令我滿意便放過你們。否則,待會將船開到海面十里外放你們下海游回來。”上到船後,羅成對幾個仍不斷求饒的武吏說。
“小的說!小的說!小的是見大爺你們船大,便以爲大爺等是肥……有錢人,想着狠……敲上一把,所以就……就刁難大爺等。”小頭目忙不迭地回答說。
另幾個武吏趴在舺板上聽了後忙表示小頭目所言非虛。
“胡說!我李家商船一年來此多次,從未遭遇今日此等事!何況爾等就不怕官府治你們罪嗎?還有,爲何說沒有李思大人此人?”李信仍餘怒未息,一聽小頭目如此說,不禁大聲質問道。
“大爺,小的說的是實話呀,以前小的們也不敢如此,只是……是如今咱樂Lang郡常與北邊的高句麗人打仗,郡守大人帶着許多大小官員,包括縣衙的,到北邊去禦敵了。那李思大人不知去沒去,小的說沒此人,是怕大爺進城後告發小人刁難大爺。”小頭目急忙解釋道。
“豈有此理!前面在打仗禦敵,爾等竟在後方做奸犯科!真乃罪不可恕!”李信大罵道。
“大爺饒命呀!小的們這次是見大爺如此大條船,且裝束不象中原人,一時糊塗,財迷心竅便……便打起這主意來了,以前咱從未乾過此事。如有半句謊言天打雷劈!”小頭目慌忙訴起苦來。
羅成有印象似乎高句麗是在晉時佔了樂Lang、帶方等幾郡的,具體時間他不記得。如今聽小頭目這一說,不禁關注起來。
“高句麗何時開始與樂Lang打仗的?如今打到何處?”羅成問。
“小的也不十分清楚,只知道從去年開始便常聽說高句麗人在北邊搶糧殺人。”小頭目回答說。
“如今樂Lang城中有多少守兵?”羅成又問。
“這……”小頭目有些遲疑。
“放心,我們都是晉人。”
“如今……如今守城的也就……就百多人。”小頭目掃了羅成他們一眼後,猶豫地說了出來。
就在這時,羅成見從城裡出來三十多名武吏徑直向碼頭方向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