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宮
諾大的宮殿裡只餘慕鸞和景天二人,連念雨也隨一衆侍婢退了出去。
“那個人究竟是誰?”景天開門見山的問道。
慕鸞撲通一聲跪下,“沒有十足把握,臣妾不敢多言。”
景天考究的目光像利刃一般從慕鸞臉上劃過,“是怕朕誤信還是…怕朕不信,反而疑心於你?”
“皇上明察秋毫,自會給臣妾一個公道。”
“既然如此,你有何不敢說?”
慕鸞擡眼對上景天的目光,終於鬆口道:“是…是軒大人。”
“呵,果然,能讓你如此猶豫不敢輕易開口的人,除了他還會有誰?”
景軒和景天的關係有多不一般,慕鸞自是知道,即便現在關於景軒的流言傳的漫天,甚至景軒到了被千夫所指的態勢,景天還是不忍心動他分毫,可景天這樣一個多疑之人,心中自是已經猜忌萬千,壓死駱駝,只差這最後一根稻草,但這稻草也是要有講究的。“皇上,臣妾也沒有十分的證據,一切還……”
“沒關係,你沒有,但朕有!”景天負手而立,眼神冷銳。
慕鸞看着景天這般模樣,心中暗想,看來段明佑把這一切已經準備的足夠周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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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月宮。
念雨攙着慕鸞一路回到逐月宮,長時間的跪拜,即便是從小長於皇室,習慣了叩拜禮節的慕鸞也有些吃不消。
“娘娘,今日您真是受累了。”念雨在一旁關心道。
“沒事,這點累算什麼,何況我相信這些累定然沒有白受!”慕鸞雖然含着笑,可眸中還是流露出了一份令人震懾的霸氣。
“娘娘如此巧妙的計謀怎麼會白設?讓奴婢故意把借名冊一事透露給馮皇后,又算到馮皇后和禧妃必以此爲把柄阻撓娘娘封后,借她們之口將此事稟明皇上,而段大人更是在幾日前,就將發現軒大人有不軌組營之事報給了皇上,這樣精準的巧合,即便皇上對軒大人再有特殊之情也不得不
信以爲真了,更妙的是,有了今日這一出,皇上更不會懷疑是娘娘有意陷害軒大人。”念雨眼中放出精明的光彩,環環相扣,天衣無縫,怎一個妙字了得?
慕鸞卻依然是與己無關的氣勢,絲毫沒有被念雨的誇讚所動,反而只是囑咐念雨道:“皇上自有明斷,豈是你我可隨意揣測?一切不到最後一刻,說什麼都是爲時尚早。”
隔牆有耳的道理念雨不是不懂,看慕鸞這樣回答,念雨便恭謹的回答:“是,奴婢謹遵娘娘教誨。”
“好了,我要午睡一會兒,一上午也夠疲乏的了,記得在晚飯前要叫醒我。”慕鸞徑直向內室走去。
“是。”念雨低低的蹲身行禮,趁着慕鸞背對着她,微微擡起眼看着向內室走去的慕鸞,果真是越來越愛睡覺了呢。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這皇宮裡人人都覺得自己手操勝券,卻不知身後永遠有不可預知的圈套。”昔日慕鸞的聲音響徹在念雨耳邊。
念雨走出主殿,擡頭望了望天空,格外晴朗開闊,她卻像是嗅到了暴風雨的味道,誰是蟬?誰是螳螂?誰是黃雀?而誰,又是那個主宰一切的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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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慕鸞醒來時,已是日暮,這一覺雖然依舊睡的不踏實,但也算是睡着了,真的是很累很累,並且醒來之後還要面臨更累的事吧。“念雨,念雨。”慕鸞坐起身喚道。
過了半響,竟無人迴應。難道她此刻就已按捺不住了嗎?慕鸞心中不免閃過一絲憂慮,接着再大聲喚了兩句:“念雨,念雨。”還是沒人應,心裡一緊,慕鸞剛要起身下牀,卻聽到了一路小跑而來的腳步聲。
“娘娘,念雨在這兒,剛剛念雨犯了懶,不小心睡着了,聽見娘娘叫我才醒了過來,奴婢該死,還請娘娘責罰。”念雨立馬跪下請罪道。
慕鸞心裡倒暫時的暗自鬆了口氣,“無妨,春困秋乏夏打盹,人之常情,起來吧。”
“是,謝娘娘。”念雨站起身,“娘娘剛醒要立刻傳膳嗎
?”
慕鸞擺擺手,“先不用,看樣子今天晚上的月色會很好呢,若是什麼都不做豈不是辜負了?念雨,陪本宮去皇上那裡走一趟吧。”
“是。”說着念雨已經伸出胳膊,讓慕鸞的手搭在上面。
“這樣的景色最怕打擾了,只要我們兩個人就夠了,不要讓旁人跟來。”
“奴婢明白。”念雨遣了憑日慕鸞的隨行陣容,只餘自己攙扶着慕鸞向丹陽宮走去。
才至宮門外,李全兒便先阻攔上前,“娘娘還是擇日再來吧,皇上下了話兒,這會兒誰也不見。”
“哦?誰也不見?皇上莫不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吧。”慕鸞關切道。
“娘娘放心,皇上龍體一切安康。”李全帶笑回答。
“既然如此,不是身體上,那就是心裡上的了,皇上可是遇見了什麼煩心事兒?裡面在召見什麼人?”慕鸞試探道。
“奴才愚鈍,不敢妄自揣測聖意,不過娘娘冰雪聰明,定能和皇上心意相通。”李全兒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看來屋子裡的確是在召見什麼人,而這個人多半便是慕鸞心中所想的那個人。
慕鸞自是聽出了李全兒話中的意思,“可是本宮確有要事要找皇上,偏偏此刻來的不湊巧,但本宮自是明白皇上的意思,不能讓李總管爲難。現在是進不去了,那本宮就坐在這裡等,等到皇上處理完重要之事爲止。”
“娘娘,這可萬萬使不得,娘娘千金之軀怎可在外面淋這風吹日曬。”李全兒連忙勸阻道。
“無妨,本宮等的是皇上,受點兒這些算什麼。李總管不必擔心,這一切都是本宮自願,與李總管無關。”
很明顯的,慕鸞的意思是牽扯不到李全,自然也就無需李全多費心阻攔,李全會意,只得揚聲吩咐:“給西宮皇后娘娘看座。”
“喳!”兩名小公公手腳麻利的搬來了一把硃紅大椅,請慕鸞坐下。
入座後,慕鸞更是直接閉上了眼睛,仍舊是看不出表情的面龐,此時此刻,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誰是蟬?誰是螳螂?誰是黃雀?而誰,又是那個主宰一切的獵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