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懷了他的孩子!段明佑心中的不甘自是不言而喻,他知道,這孩子不會是景天的,而是……而是他親手把她推給的那個人……亦城的。兩個月與三個月在初期本就差別不大,這個孩子的到來說不定真的可以爲她省掉許多麻煩。
段明佑一心想的都是爲她好,她心有所愛,他便成全的把她送走;她心有所求,他便盡全力幫她達成。謀劃下一整片江山,只爲她回頭時依然有所停靠。只要她要,只要他有,即便沒有,他也拼盡全力去獲得。
可聽到這個消息的一剎那,他的心還是無可自持的抽痛,但很快的,他便平復下了這樣的情緒,這個孩子從很大的程度上,對她來說是有利的,既是於她好,那麼他便接受。
“若本宮沒有記錯,妹妹回到皇宮也纔將近兩個月吧,如今,妹妹這孩子懷得還真是正好啊。”馮皇后的懷疑之意不喻而明。
慕鸞雙頰上浮現一抹紅暈,淡淡的笑着說:“本宮曾離開多日,身體大好後立刻被皇上接了回來,如此些時日不見,夫妻之間自是甚爲想念,或許因此……才……”乾柴烈火,這樣的詞不好在朝堂上說出來,衆人卻是聽了明白。
單單是慕鸞臉上那種羞澀的甜蜜之意就讓馮皇后氣的牙根兒癢癢,那是一個女人身爲人妻的驕傲,可自己……在這後宮裡,景天不喜女色,又有幾人能真正品嚐到呢!
“夠了!”馮皇后厲聲打斷道,“那……那當日皇上在丹陽宮遇害之時,憑的全是你一人之詞,你……你又如何能排除自己的嫌疑?”氣急敗壞的馮皇后一下抓住另一塊浮木,其實這事兒當初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只是此時的馮皇后偏偏要挑出些慕鸞的不是。
“姐姐難道是忘了嗎?李總管可是和本宮一起作證的人,他可是在皇上身邊十幾年的老人兒,姐姐莫不是要說這李總管也是和妹妹串通好的吧?”
“哼!畫人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倒也不是不可能!妹妹既是知道自己有孕在身,自然要爲肚子裡的孩子着想了,因此,也不是沒有
半點的弒君動機!”弒君這兩個字一出來,衆人的汗毛都是一立。
聽聞此話,慕鸞竟是臉色一變,悲痛之情浮現上來,“那日,本宮去找皇上,爲的就是告訴皇上本宮有了身孕一事,怎知……”說到這兒,慕鸞臉上已出現幾顆晶瑩的淚珠,“若是皇上還在,如何還能讓我們孤兒寡母受這份兒氣,惹這份兒懷疑?這孩子的前程如何輪得到本宮謀劃,皇上怕是早已爲他謀劃好了。可憐,到現在我竟要擔上這樣一個愚蠢之極,大逆不道的罪名。”這番話說得很是楚楚可憐。
衆人也出現了些動容之色,的確,封外族女子爲後,憑皇上對這個女人的寵愛,哪還需要她用弒君來爲自己的孩子奪位呢?只是,這一切似乎也太恰巧了些,剛剛被接回皇宮,冊封爲後,又在傳報喜訊之日,皇上遇害,但凡是精明些的人,都在心裡暗暗有些嚼味。
“臣參加儲君殿下。”段明佑忽然帶頭先這麼說起來。
衆位大臣皆是一愣,儲君?在哪兒?他面向的是慕鸞,難道是指她肚子裡的那個,也對,這是唯一的皇家血脈,可一個尚未成形的胎兒,男女尚不可知,就要參拜了?
其中一些和段明佑平日交好的臣子也是隨之跪拜了下來,可朝中總是迂腐的傢伙多些,那些人又多是和馮國丈同進退的,此時更是要表明立場,不屑與加入跪拜之伍。
錢尚書更是又此刻站出來,說:“娘娘還是稍安勿躁,這一切事發突然,還要從長計議,待……”
“大膽!”慕鸞忽然高聲打斷錢尚書,“天子龍脈豈容你來置疑!國不可一日無君,你說從長計議,這朝中大事又要何人來決斷?若耽誤了朝廷運作,引發民意不滿,動搖國之根本,這一切是你能承擔的起的嗎?”
“可是……”錢尚書還想辯駁些什麼。
“沒有可是!”慕鸞再次打斷了他的話,“肅清侯帶人在莫郡一帶自立爲王,撫遠將軍帶人在淮清一帶起兵謀反,綏文翁在坐守福昌要地,也蠢蠢欲動,出去這三處大勢力外,還有多是小幫小派也想
趁亂分一杯羹,而之所以這天下動盪不安,正是因爲朝廷裡幾次三番的從長計議,三思後行,才讓這些問題愈演愈烈,拖延不決!若再不定大位,何以穩我民心,護我根本?”
忽然慷慨激揚的一番話像是給這大殿上的人都潑了一盆冷水,小小女子,竟半點兒不差的痛陳國家大勢,着實讓人一驚。可在那幫老臣心裡,女人終究是女人,這些一羣男人都搞不定的事,她一個女人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罷了,還能真想出什麼辦法,解決叛亂?
“臣等愚昧,那不知娘娘有何高見?”錢尚書頗不服氣,挑釁的問道。
“來人!”慕鸞大喝一聲,只見外面進來幾個宮人,手裡拿着三個布包。“打開!”慕鸞再次命令道。
宮人應聲打開布包的那一瞬間,莫說馮皇后,就是朝堂之上這些成年男子也大多被嚇的失了魂魄,那是三個血淋淋的首級。其面目更是他們有所熟悉的。
“擒賊先擒王!”慕鸞的臉色依然是冷靜嚴肅,沒有半分爲這血腥所動,“想必大家也認得,這三人正是肅清侯、撫遠將軍、綏文翁、本宮前些日子便派人暗中潛入這三人身邊,今日一舉成功,拿下這三人首級,所以,本宮自然要在第一時間和大家分享這個清除叛臣的喜訊。”靈殿的人最是擅長這種暗殺之事。
這三人……哪個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面前的這個女人竟然說取下他們的首級就取下了,這女人背後究竟有多大的勢力?先不去討論這個,自己和這三人比起來尚且不如,那麼她要除掉自己豈不像踩死一隻螻蟻一般?
比起血肉模糊的頭顱,讓他們更加感到震撼與恐懼的是面前這個不怒自威,摸不到底的女人!
“母皇英明神勇,臣等佩服至極!”不知是誰帶頭先跪下說了這麼一句。衆人來不及思索,便紛紛效仿的跪了下去。
寬闊華麗的金殿上,衆人齊喝,頓時氣勢如虹,無論是出於主動還是被動,欣賞還是恐懼,他們都真實的朝拜在了這個女人——慕鸞的腳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