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明媚的陽光,此時不知道怎麼似乎突然間就黯淡了,楚研驚覺似的看向端木青。
心下一陣驚駭,眼前這個十三歲的小女孩不知怎麼的,驀然間生出巨大的氣勢來。
這跟平日裡她心中認爲的,總是帶着溫和笑容的端木青似乎有了很大的出入。
雖然如此,可是她有她的原則:“對不起,我答應了她,不將這件事情說出來的,就算是說出來也絕對不說出她的名字。”
端木青此時才驚覺自己一時間失了態,連忙收斂了神色,笑道:“是我太着急了,想到有人散佈這樣的謠言,一時間爲哥哥感到氣憤而已。”
“謠言?”
楚研的言辭中帶着些希冀,又帶着些小心翼翼,讓人覺得十分可憐可愛。
笑着點頭,像是保證着一般,端木青道:“自然是謠言,雖然二哥哥沒有跟我說過些什麼,但是我是他妹妹,我們相處這麼多年來,他是個什麼性子的人還是十分清楚的。
當時陛下宣佈賜婚,他的樣子分明就說明了心裡也是贊成的。”
“你是說真的?”
這一下,美人的眼裡迸發出耀眼的光芒來,全身上下都籠着驚喜的愉悅。
“雖然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爲什麼要跟你說這樣的話,又是什麼讓你那樣的相信他,不過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按照我的觀察就是那樣的。”
安撫好楚研,端木青也沒有閒着,立刻讓人調查楚研這幾日接觸過的人。
結果卻讓她十分不滿意,因爲距離上一次跟她出去遊玩之後,楚研根本就沒有出過韓府,一直都在府裡安心地學習西岐的禮儀。
原本以爲,能夠釣出什麼幕後的人出來,結果竟然是這樣。
莫失她們說,暗中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動靜,這連日來就只有楚研這裡出了這麼點兒情況
線索卻毫無用處。
想着,離大婚的日子近了,若是再不將局,部署好的話,一切就白忙活了。
閉着眼睛,端木青突然間聞到一陣清香,驀然間睜開眼睛,跑到窗前,才發現不過五月初的時節,窗外的忘憂草竟然開花了。
聞着這熟悉的香味,腦海中突然有什麼一閃而過,既然對方如此好手段,將一切隱蔽得那樣好,那麼就只能夠釜底抽薪了。
正要張口喚來莫忘,采薇卻匆匆走來,臉上鮮有的着急。
“大小姐,不好了,二少爺被侯爺綁起來了。”
“什麼?”
事情急轉直下,端木青心裡驀然一驚,跟着她便匆匆往外走。
“到底怎麼回事?父親知道了?”
“不是爲了那件事,而是因爲一個歌姬。”
“歌姬?”匆忙的腳步突然間停下來,端木青一臉愕然,“這是怎麼回事?”
采薇拉着她接着往前走,“我也不知道,只是聽說二少爺在外面突然間跟別人爲了一個歌姬打了起來,還將人家給打殘了,別人都鬧到府上來了。”
“這件事情發生的太奇怪了,你趕緊讓人去打聽清楚,我先去書房。”
吩咐了采薇,再也不遲疑,匆匆忙忙就往書房趕去。
還沒有走近,遠遠地就聽到繁雜的人聲,將前面的人撥開,跟管事說了兩聲,便進了內院。
老夫人卻已經過來了,臉上一臉的憤怒,但是眼神中卻是滿滿的失望。
端木赫被反剪着雙手,跪在地上,臉低垂着,看不出表情。
端木蒼一臉着急,站在那裡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樣子。
“祖母,父親。”端木青匆匆看了一眼二哥,便朝着長輩行禮,方纔問道,“出了什麼事情?我聽說父親動了怒了,這是怎麼了?”
誰都知道端木竣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大女兒,此時雖然很是憤怒,可是見到女兒的面,卻還是和緩了神色。
“青兒,這件事情你還是不要參與了,趕緊回舞墨閣。”
端木青卻並沒有動,“父親這是什麼話,二哥到底犯了什麼錯,連我也不能知道?而且就算父親不讓我參與,這侯府能有多大?牆有多高?還想讓女兒從別人嘴裡聽來麼?”
端木竣剛要張嘴,老夫人卻道:“青丫頭行事向來有分寸,這件事情讓她知道也好。”
“你自己問你二哥吧!”
老夫人都開了這個口了,端木竣也不好再攔,索性將問題拋給了跪着的“罪人”。
說到底,是不好意思在女兒面前說這樣的事情。
端木青掃了一眼在院子裡的人,又看了看門口隱隱可以察覺到的那些蠢蠢欲動的下人們。
驀然間揚脣一笑:“其實這件事情多多少少我也風聞了一些,只是具體不清楚,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老夫人你直說就是,這裡有沒有外人。
“祖母,父親,二哥是什麼樣的人,我想我們自己家還不需要別人來告訴吧!”
這話說的有些護短的味道,但是卻讓端木竣和端木蒼同時一怔。
老夫人也沒有想到,孫女開口就是這麼一句話。
“雖然被人告知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但是青兒竊以爲,我們更應該相信的是二哥,而不是所謂的來告狀的人。
“既然人家都跑上門來,用這樣的方式說出來。顯然就不是我們的朋友,若是我們現在問都沒有問清楚就讓二哥哥,以一種犯了錯的姿態站在這裡,豈不是正好中了別人的下懷?”
端木蒼和老夫人端木竣都不同,他不會想那麼多關於臉面的問題。
更何況,他根本就是打從心眼裡不相信弟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且依他的性格,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難道還當真害怕解決不了麼?
雖然心裡對端木青不爽,可是這一次他卻也是這樣的觀點。
“祖母、父親,依孩兒看,我們不如進屋子裡去,好好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從兄妹兩個人的建議,老夫人、端木竣、端木蒼三兄妹一同進了屋子。
沒有等到長輩的吩咐,端木蒼十分覺悟地就將端木赫手上的繩子解開了。
“好了,飛遠,現在我們也不是在問罪於你,只是現在我們都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件事情是怎麼惹上的?
怎麼讓人鬧到我們家門前來了?”
讓所有讓人都訝異的卻是端木赫。
“悅兒我是要定了,不管他們怎麼說。”張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這樣讓人心驚。
這一下端木蒼和端木青兩個人臉上都不好看了,雖然話是端木赫說的,但是一直相信他的卻是他們。
剛纔院子裡分明就是在爲他說話,此時他竟然這樣不配合。
“二哥哥,這個悅兒到底是誰?你怎麼會認識她?又是怎麼牽上關係的?”
在別人的眼裡,端木青無論如何都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此時問起這些煙塵中事,竟然如此的淡定從容,怎麼看都覺得詭異。
端木赫微微一怔,但卻並不打算開口說出來,反而道:“這些你們就不用管了,我有我的分寸。”
老夫人一聽,剛剛下去了些的怒火又給勾了起來。
“你有分寸?你看看你自己像是有分寸的人麼?離你大婚還有幾日?你卻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叫別人怎麼看我們永定侯府?
叫我們府上怎麼面對陛下?你還要不要跟郡主成婚了?郡主若是得到消息,會怎麼想?我們又該怎麼交代?”
“我並非決定不成親,只是悅兒我是一定要贖出來的,婚禮還是如期舉行,這中間又有什麼衝突呢?”
端木赫像是性子上來一般,跟平日裡溫順的樣子,頗有些不耐煩。
“你……”
被他這麼一說,原本就不善言辭的端木竣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不管你們答應不答應,我是一定要替悅兒贖身的。”眼看着兩邊都不肯讓步,端木赫乾脆丟下這麼一句話,扭頭便走。
“逆子!”端木竣被氣得狠了,突然間怒道。
端木青端木蒼都是一愣,就連已經走出幾步遠的端木赫背脊都明顯地一僵。
誰也沒有料到端木竣會在這樣的情形下說出這麼兩個字。
但是僅僅是遲疑了一下,端木赫還是堅定地邁出了大門。
跟端木赫起衝突的是兵部侍郎的庶子,也是天京裡有名的紈絝子弟之一。
知道是他,端木青倒是鬆了一口氣。
別人她或許不清楚,但是這兵部侍郎卻也是個奇葩。
懼內到了家,偏偏妻子又是個極其善妒之人,對於庶子庶女的苛待,稍微打聽一下便可知道。
此時兵部侍郎不過是含着一口怨氣鬧上門來,若是她妻子說上幾句話,只怕再也不敢多吱一聲。
吩咐人去將這件事情辦好,端木青便立刻着手查起那個所謂的悅兒來。
她對端木赫雖然說不上是十分的瞭解,卻也有一定程度的熟悉。
若非親眼所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哥哥會爲了一個煙塵女子而與別人大動干戈的。
這樣說來,就只有一種情況了,這個悅兒要麼是手段高明,要麼就是拿住了端木赫的什麼。
驀然間想起孫若影來,難道這兩個人當中有什麼聯繫麼?還是說,這原本就是設計好的一個完整的連環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