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凌肆將端木青的頭髮攏到腦後,幫着她一點點將頭髮理順。
“也好,”端木青朝着鏡子裡微笑,突然想到一事,“這些天月兒和那個陳芝筠如何了?”
韓凌肆無奈道:“你也真是的,我好歹一個王爺,到堤上去,是爲了巡視工程的,整日裡把眼睛放在一對年輕男女身上算是個什麼事兒?”
“這不是好事兒一件嘛!他們如今能夠走到一起,也算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了,”端木青轉過身看着他,“橫豎蕭府的情你領了,到時候再出面促成這一樁婚事也就是了。”
“你怎麼對他們的事兒這麼上心?還真跟蕭梨月處出感情來了?”
韓凌肆戲謔地眨了眨眼,也就只有在她面前的時候,他纔會露出這樣的一面來。
“若是真愛,我便捨不得不幫一把!”端木青帶着淡淡的笑容,凝視着他。
“青兒。”韓凌肆猛然將她擁入懷裡,低聲道,“我們也會永遠在一起的。”
她對蕭梨月的不捨,就是對曾經自己的不捨,是對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的不捨。
兩人正相互依偎之時,前面突然傳來一陣騷亂,端木青皺了皺眉,擡頭問道:“怎麼回事?”
韓凌肆對她笑了笑:“我出去看看。”
端木青卻跟着他一同出了門,才走出來就遇到紫衣:“已經拿下了,沒事。”
“活口?”
“嗯!”
“正好,”韓凌肆脣邊揚起一絲冷笑,又轉過臉對端木青道,“我去看看,你先回屋吧!”
“我……”
“放心,已經拿下了,我只是去看看。”
見他擔憂,端木青不在堅持,輕輕點了點頭。
他們一離開,韓雅芝和蕭梨月聽到聲音也走了出來。
“青姐姐,怎麼回事?”蕭梨月驚訝地看着院子裡的人,走過來問道。
端木青搖了搖頭:“不知道,應該是一些不自量力的宵小之徒吧!”
“你自然是不知道了,”韓雅芝的聲音淡淡的,柔柔的,“自從住進來這裡,遇到多少刺客,你都不知道,他永遠會將你保護得好好的。”
蕭梨月蹙了蹙眉頭,她很不喜歡韓雅芝這種說話的腔調。
好像這刺客都是因爲端木青而來似的。
“到底怎麼回事?”端木青眯了眯眼睛,看着韓雅芝的眼睛裡沒有半點兒笑意。
韓雅芝轉過臉來,看了一眼,便又移開視線,什麼都沒有說,徑自往外走了。
韓凌肆回來得有些晚,看到她還坐在燈下,便責怪道:“又沒有什麼事兒,你最近辛苦了,早些休息就是了,何必巴巴的等在這裡。”
端木青走上前,看着他:“韓凌肆,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沒事兒,”笑着揉了揉她的臉,“都說了已經拿住了,就是想來偷點兒東西的蟊賊,落在這裡,還不是三兩下就給拿下了。”
“胡說,你帶來的那些人都是死得不成?簡單的蟊賊能鬧到這裡來?”
見她識穿,韓凌肆也不再隱瞞:“你知道我來這裡賑災是涉及到多方利益的,他們明的不行,自然就只能來暗的了。
只是就這點伎倆就敢出手,未免有些太小看我了。”
端木青嗔了他一眼,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這一次他來青州賑災,和原先設想的有太多的出入。
最開始以爲蕭府會是最大的阻礙,這一次,卻成了最大的助力,讓這一次的賑災之行變得無比順利,不得不說算得上是蕭府給韓凌肆的一份大禮。
但是蕭長安目光如此長遠,拿得起放得下,長京那邊卻不一定了。
蕭貴妃是什麼樣的人,當日在賢芙宮就看得出來一二了。
站在女人的角度上來說,蕭貴妃難道當真不知道自己看似表面風光,實際上全然被皇后壓着一頭。
當時那太后宮裡惡兆那一回,她如斯小心佈局,還不是被皇后三兩下簡單粗暴的解決了?
這樣位高卻永遠受着威脅的日子,任是一個綿羊,也會變成餓狼。
劍走偏鋒,若是能夠出奇制勝,又爲何不試一試呢?
想到此,端木青便覺得有些難眠。
韓凌肆他,究竟要面對多大的壓力?!
“怎麼了?”發現她一直沒有睡着,韓凌肆輕聲問道。
“沒什麼。”
見端木青沒有多聊的興趣,他也不追問只是攏了攏手臂:“你就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情,我知道你想替莫忘報仇,那就去吧!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也算是幫我了。”
端木青輕輕地“嗯”了一聲,便閉上眼睛,不再多想了。
第二天,青州城裡就傳出來一個消息,昊王前來賑災的災銀全部都寄存在青州府倉裡。
如今江堤邊的工程已經接近尾聲,剩下的便是災區的民宅重建。
據說這一筆錢委實不少,修建江堤的與之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儘管如今青州正是困難時期,官民也表現出了難得的一心抗災。
但是這並不影響懷有不軌之心的人的算盤。
這個消息傳出去沒有多久之後,青州府倉便來來回回迎接了不少的匪盜。
只是不知道是這些盜匪的能力不行,還是青州府衙的官差們太過於厲害。
總之,愣是沒有一個人得手,反而時常可以看到青州府衙拉出一個個的匪盜遊街示衆。
這倒是讓整個青州的百姓們都拍手稱快,畢竟很少看到官府有如此效率的時候。
端木青聽到蕭梨月說起這話的時候,忍不住露出微微的笑意。
“青姐姐,你明天真的不跟我們一同去嗎?”蕭梨月眼中閃過一絲不明意味的光芒。
想到明天的事情,端木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笑道:“我明兒有點兒事情,你和韓凌肆去吧!”
蕭梨月也知道端木青的脾氣,也不再多央求,想了想才問道:“青姐姐,你是支持我和芝筠在一起的是吧?”
“芝筠?”端木青戲謔笑道,“什麼時候叫得這麼親熱了?我記得從前你叫他的時候可是三個字一起叫的,而且,還是咬牙切齒地叫的。”
說得蕭梨月臉上一紅,羞怯地低下了頭:“我……”
說了一半不知道該如何接着往下說了,好像怎麼說都有些不對的感覺。
端木青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對了,他那個未婚妻呢?”
從那次之後,端木青便沒有和蕭梨月好好談過,只是從她的臉上也可以看得出來兩人發展得很好。
每每她從臨水鎮回來,臉上都是帶着笑意的。
“哪有什麼未婚妻,不過是當時他隨口答應了,不想讓我多想的法子罷了,我還沒有去跟他說,他就自己退了。”
蕭梨月提起這件事情,心裡總覺得暖暖的。
搖了搖頭,端木青心裡莫名的便有些不舒服。
雖然陳芝筠這麼做也不能說是錯,但是對於那個女子來說,可就是一世的名節了。
以後再說別家,也會有人說是,曾經被退過婚的,於名聲終究有害。
“那……現在你們打算怎麼辦呢?”端木青轉臉問蕭梨月道,“既然你打算跟他在一起,現在還可以藉着陪韓凌肆賑災的藉口去臨水鎮。
可明天臨水鎮的江堤就算是竣工了,以後都是些建立民宅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到處都是一大堆,韓凌肆也勢必去的會少許多,你們可能就不好見面了,以後怎麼打算?
更何況,你若是想跟他在一起,終究還是要一個名正言順的名聲的,怎麼跟蕭府裡的人說?”
蕭梨月的臉頓時煞白一片,看着端木青的眼神便有些飄忽。
“你不要告訴我,你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件事情,就算是你年輕不知事兒,陳芝筠應該也會考慮到的吧?難道他也沒有說過?”
提起這個,端木青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對於陳芝筠,她是有好感的。
能夠那樣對百姓的人,自然不會是什麼壞人。
只是他的性格,終究是有那麼一股執拗,而且過於耿直,會不會不肯低頭向蕭府提親?
但是話又說回來,蕭府是什麼樣的人,他提親,自然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只是若是他真的能夠鼓起勇氣去提這個親的話,她已經說服韓凌肆幫忙保媒。
如今看得就是那個男人願不願意爲了蕭梨月而低頭,而放下他骨子裡的那一份傲氣。
“他……他說再等兩日。”蕭梨月垂下頭,不自然地擺弄着自己的衣角。
“等?等什麼?”端木青又皺了下眉,緊跟着問道。
“他說他還要兩天好好考慮,但是他一定會去我家跟父親說的。”蕭梨月聲音越來越低,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她自己也不能夠肯定那一襲青衫會不會低頭。
端木青看着她這個樣子,也沒有了責怪的意思,嘆了口氣,低聲道:“月兒,我是爲你好。
你究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女兒,若是你跟陳芝筠的事情辦得好,那是一段佳話,但是若是行差踏錯,可就是你一輩子的名聲了,還要帶累了家人,也包括他。”
蕭梨月呆呆地擡起頭看着端木青,有呆呆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