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香卻不在意身邊各種人的彆扭,一聽秦太皇太妃召喚自個兒,提着裙子行了個恰到好處的禮,就走到了太皇太妃身邊。
“坐,坐下讓我看看你。”老太妃吩咐了,古小香連忙坐下來,老人家盯着古小香看了一會兒,口中喃喃道:“像,真是像啊!”
說着伸出手抓住古小香的小手,拍拍她的手背道:“孩子,你告訴我啊!你叫什麼,誰家的孩子,從哪兒來的?”
雖然因爲太皇太妃長得跟自己奶奶一模一樣,古小香忍不住親近之意,但是她到底還沒有忘記了自己現在扮的是楚玉。楚玉的資料她也是背誦得很流利了,於是現在馬上跟太皇太妃說了一遍。
楚玉跟古小香雖然身份天差地別,但是楚玉也正是天機子一門所在地區的人,所以當初古小香扮楚玉也是因爲二人的口音接近,再則楚玉和古小香其實還真是有個五六分的面相上的像似,所以古小香扮起楚玉還真談不上什麼害怕,不行她就稍微變裝,去楚家回門都是可以的。
聽古小香一說,太皇太妃又問了一下楚家所在,得知是凌華城的時候,太皇太妃驟然變得有些神思不屬。
“凌華……凌華……難道真的這麼巧?但是聽起來卻不像。我那閨女應該不可能……哎!說不好,說不好啊!”太皇太妃這一席話讓在場三人都有點暈頭轉向,太皇太妃的女兒不就應該是公主嗎?公主配駙馬,嫁到什麼地方宮中都有記錄,而公主還有封地之類,怎麼都不應該有說不好的可能性啊!
不過這個時候的太皇太后顯然已經進入了自己的世界,傅無御和傅無眠可不會沒事幹去打擾曾祖母,而古小香對太皇太后卻是有着特別的感覺,更是不忍心打擾她。於是太皇太妃似乎想了許久,方轉過視線望着古小香道:“你說你那母親,是姓方是吧!那樣一來就不對了,我女兒應該是姓秦纔對的。”
太皇太妃這話說得古小香心中咯噔一聲,姓秦的那是楚玉的母親不是她的親媽,她在這個世界上的親媽可不知道是個誰啊!她隱隱約約地覺得太皇太妃這個話說得很有幾分詭異。
“唉!雖然你肯定不是我想的那個孩子,不過你長得和她真是太像了。我現在年紀也大了,這些日子更是覺得精力不濟,隨時隨地都容易疲乏,看來沒有幾天就要跟着文皇帝一起去了,這件事我也沒有必要再瞞着。 就告訴你們幾個孩子也是沒有妨礙了。”
老太妃一直握着古小香的手,她的手很暖,古小香都捨不得放開。她連忙點了點頭道:“我們不會亂說的,我不會,蜀王爺和二哥這兩個做重孫子的也絕對不會。”
老太妃噗嗤笑了起來,道:“你這個孩子還這麼盡心盡力的,這樣子我看了就是喜歡。”
古小香被老太太一誇覺得可高興了,就像當初被奶奶誇獎一樣,心裡特別舒坦,更是攥着老太妃的手不放。
老太妃年紀雖大,一雙眼眸卻沒有渾濁,有着一種很透徹的感覺,她嘆口氣道:“事情還要從當初我在宮中的時候說起……”
秦太皇太妃原名秦香雲,是依蘭縣中十里八鄉都有名的美人。因爲長得好,性子爽朗,能幹活兒,被依蘭縣的壯小夥兒們一直惦記着,家裡的父親兄長也覺得秦香雲長得好看,生怕她惹出什麼幺蛾子出來,於是她才十四歲就開始張羅着給她定親。
秦香雲因爲這張臉沒少被覬覦,聽說秦家在找姑爺,各種奇形怪狀的人都跑出來了,有錢的當官的一個也沒落,都打發了媒人上門。
秦香雲雖然不是什麼家生子這種奴才,但是作爲毫無背景的良家子,也是沒有辦法跟這些人對抗,可是這些人家是非常的有錢有勢,讓秦香雲過去頂多也就是做個良妾,都是當姨娘的命。
家裡人自然不願,秦香雲也不肯。可她們家就是個任人魚肉的身份,應該怎麼辦纔好呢?秦香雲就想了個辦法,當時文皇帝不是過來治水嗎?秦香雲就盤算上了,她藉着去給治水的河工們做飯洗衣,找個機會面聖,討個自由嫁娶別人不得強迫的聖旨就完事了不是麼?
她想得挺好的,實際做起來也不難,文皇帝的性子比他兒子武皇帝要溫和得多,他在位的時候,信奉的都是勤政愛民這一套,所以秦香雲纔會覺得有可能跟皇帝討這個恩典下來。
文皇帝那時候麒麟還沒有現在這麼強大,休養生息地讓百姓們安居樂業是關鍵,所以對秦香雲在他視察河工的時候忽然跑出來,文皇帝不僅不氣惱,還聽她慢慢地說完了理由。
這麼膽大卻又不算莽撞的姑娘是很少見的,況且她還非常爽朗,長得也好看,再加上她和她們一家人都沒有貪圖財富的心,這種樂天知足更是讓文皇帝對她另眼相看。
結果秦香雲得到的不只是一張聖旨,更是天大的恩典,文皇帝當即表示希望帶她入宮,而這個時候情竇初開的秦香雲對和自己年紀相差很大的文皇帝也有了一些好感和情愫。
因爲文皇帝雖然是貴爲天子,卻沒有勉強她的意思,他也說了自己年齡和她差別太大,兩人差不多差了二三十歲,在古代,這都是秦香雲父親的年紀了,所以如果秦香雲不喜歡,他也沒有非得勉強她,仍然會給她她想要的恩典。
秦香雲雖然有些心中嘀咕,但是老少配到也不罕見,況且人家是皇帝還很尊重自己。她跟着皇帝看着他在河工上忙碌,認真瞭解民生,就漸漸地覺得對方的確是個良人,而文皇帝本身也是一表人才的俊美,秦香雲便答應了下來。
這一答應,文皇帝就封了她作嬪,她那種出身,能封個才人那都是絕對的跳級,自然也就埋下了後來宮中爭鬥的隱患。
宮中的事,太皇太妃沒有多說,但想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些腥風血雨的。不過在皇帝保護之下,後來的康王還是平安的長大了,而且後來證明了秦香雲並沒有問鼎後位的野心,情況就好了很多。
不過這些爭鬥也讓秦香雲覺得身心疲憊,文皇帝去世之後,秦香雲當時也三十好幾了,一夜之間成了太妃,在文皇帝葬下帝陵之後,秦香雲卻忽然發現自己懷孕了,是文皇帝的遺腹子。
“這纔是我爲什麼當時一定要離開宮廷的原因,否則就算留在那也沒有什麼關係,畢竟到處都有陛下的影子。”秦太皇太妃微微一笑,有些蒼涼,但滿是皺紋的眼中卻*思念。
秦香雲是真心的愛着文皇帝,但是在自己最大的庇護不存之後,一個遺腹子不管男女會帶來的或許是她後半生的不得安寧,甚至還會賠上這個孩子的一生。
於是秦香雲跟着自己兒子康王住在一起,沒有稟報朝廷自己懷孕的事,而且她年紀也很大了,老蚌生珠是不大可能的。後來秦香雲秘密地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女兒,這下完全放心下來,因爲公主不比王子,談不上什麼皇家血脈流落在外,她可以安心地將孩子*了。
不把女兒養在自己身邊,是因爲她遲早會露出蛛絲馬跡,一旦隱瞞這件事被發現就會毀了康王和孩子們的人生。因此太妃找了可靠之人,將兩個女兒送了出去,送的都是極好的大戶人家,只是沒有做官的,都是經商之人,因爲不知道做官的人會不會將來接觸皇家之後識破兩個女兒的公主身份。
秦香雲也是被宮廷生活磨練出了絕對的冷靜和狠心,孩子送出去之後很長時間沒有打聽過消息,一直到康王去世之後,她才忍不住思念的心思開始尋找女兒。
她會從康王府搬到這裡也是這個緣故,畢竟跟媳婦和孫子重孫子住在一起的話,很難瞞着他們找人。
但是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一個是完全沒找到行蹤,另外一個找到了卻不如沒有找到。原來送出去的商戶家中逐漸衰敗,這個小公主當時已議了親,是一個青梅竹馬,而且兩人有了私情,珠胎暗結。結果她家中卻變得一貧如洗,那男子帶着她私奔出去,後來兩人都不擅經營,最後各自被家裡人找了回去。那小公主因爲已經沒有了貞潔,於是被家裡人遠嫁到了異國他鄉,大約是南方的蠻夷之地,聽說沒多久之後因爲不適天氣和傷心過度生病而死。
兩人所生的女兒卻不知道哪裡去了,後來那男子說是二人被家中人追趕,孩子卻哭了起來,不得已只好丟下孩子各自逃走,其中倒是也有那種反抗的意思。
他們兩個人的婚姻完全無法自由,就期待着自己的女兒不要再在這家庭被束縛吧!後來家人們去找這個孩子,卻是被人抱走了,再也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