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瞭解明軍的情況,一面將情報迅速地寫成了書信,派遣數名軍使,八百里加急向北京城送去,也向駐紮在山東的肅親王豪格送去,還派遣人向駐紮河南的滿清豫親王多鐸送了一份,同時……也不知道讓書吏謄寫了多少份,再簽上自己的大名,反正,能夠想到的人都想到了。
“救援!救援!請求肅親王速速發兵求援,明朝皇帝御駕親征,大軍三十萬直逼淮安,我部危急!”
“肯請豫親王早發精銳,一解職淮安之困!”
“懇請諸位同仁,念在手足之情的份上速速出兵。”
劉良佐怕了。
“爵爺,您怎麼了?您不是說過,但凡有朝庭軍敢北來者,我們一起發兵衝過去就是,現在還請滿清人?”麾下的幾個將官大爲不解。
“是啊,爵爺,朝廷的軍隊底子,我們還能不知道嗎?不就是一羣野百姓?戰場都沒上過,一個人都沒有殺過,老實疙瘩的白癡傻帽兒!別說三十萬,就是三百萬,我們一陣拳腳就踩跑了!”
“是啊,爵爺,打吧!咱們一定能勝的!”
所有的將官倒是野心勃勃,躊躇滿志,充滿了大戰前的躍躍欲試和狂躁。
“住口!”劉良佐勃然大怒:“懂得個屁!朝廷笨蛋,老子知道,可是,李成棟是個笨蛋嗎?”
正是因爲對李成棟的忌憚,使老劉採取了極爲謹慎而又膽大的做法。
“我們投降吧!”
“投降啊?”所有的劉部官兵都暈菜了。
“嘿嘿,投降,老子說要投降,現在就投降,不過,老夫要先跟諸位兄弟說道說道……”劉良佐的臉上,氾濫起一片紅暈,兩隻眼睛眨巴得極爲歡快,內裡的精光,卻在凝聚着,給人極爲陰險深沉的感覺。
李成棟陰沉着臉兒,帶着三千步兵,一百騎兵走在運河的西岸,打着幾面軍旗,垂頭喪氣的,部下的官兵,全是他原來的手下,因爲揚州大敗,又被皇帝赦免,好象大病一場,沒有了脾氣。
“快點兒快點兒!”在馬上,李成棟忽然暴喝一聲,向着身邊的官兵們怒吼。
“是!”
前面忽然停滯了行動,有旗牌官跑來報告,“劉良佐派遣的人到了,要投降爵爺。”
“不要再提爵爺爵爺什麼的,老子以後不是了,以後就直呼李將軍!”李成棟沒好氣地訓斥道。
“是,將軍,”
李成棟吩咐大隊停滯,等待着劉良佐的騎兵趕來,等了一會兒,兩名騎兵趕來,老遠就跳了下來,畢恭畢敬:“李爵爺!”
“嗯,說吧,什麼事情?”李成棟的臉上綻開了笑容,以遮掩自己的尷尬。
騎兵遞上了書信,是劉良佐的,內容很是簡明扼要,一句話,要投降,條件是,要李成棟親自去受降,原因是,他投降滿清軍,已經是朝廷的叛逆,擔心朝庭不能夠赦免自己。想有個擔保。
“李爵爺,我們劉將軍投靠滿清,實在是無可奈何啊,四面都是投降滿清的諸鎮官兵,將我一鎮包圍,我們劉將軍百無聊賴之餘,只能投降,但是,那是詐降的,期待的就是朝廷的大軍前來,他好響應,與朝廷大軍一起北上破敵。我們劉將軍委曲求全之意,望李爵爺能諒解!”一個年紀輕輕的破兵,都這麼花言巧語。
李成棟立刻欣喜若狂:“真的嗎?喂,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騎兵拍着自己的胸膛打保證,還對天發誓。
“扯你孃的頭,你發誓算哪根蔥啊?”李成棟微微一笑,打趣地在這騎兵的肩膀上拍拍。
“爵爺說的是,等您見了我們劉將軍,劉將軍自然有話跟您說道!”軍使滴水不漏地自然起來:“如果李爵爺擔心劉將軍使詐,也是有緣故的,我們劉將軍也不敢強請,只是,不能和李爵爺共同對付滿清餘孽,振興大明國威,實在是劉將軍終身遺憾!”
“好的好的!”李成棟哈哈大笑:“既然這樣,本將軍只有一事相求,”
“但請爵爺吩咐!”
“好。要麼,你們劉將軍來見本將,以示誠意,本將軍呢,和你們老劉將軍呢,也是熟人,斷然不會有什麼不利,要麼,你們劉將軍也不必前來。可是,他必須將部隊讓開,將淮安讓給本將,讓本將軍看看他的誠意,也好跟皇上交代啊。”李成棟也是戰場江湖上混了很久的人物,豈能不知道劉良佐打的什麼小九九?
“李爵爺說的極是,要不,小人回去,先將爵爺的話回了我們家劉將軍,看他如何處置?小人還請爵爺稍安勿躁,在此靜等一時?”
“好!”
李成棟立刻紮營,不再前進,劉良佐能夠投降的話,當然是好事情,不戰而得劉良佐,可以大長他的面子,就是在皇帝面前,也能稍稍扳回比分,讓大明朝的人看看,他李成棟雖然在大炮面前敗得稀裡糊塗,其實還是有真才實學的。劉良佐如果耍什麼花招的話,哼哼,他自信完全可以對付得下來。
選擇好了地點,立刻紮營,他吩咐官兵,將營扎得極爲牢固,壕溝挖得丈把深,寬兩丈,還吩咐將壕溝裡安滿竹籤,吩咐一千餘士兵,枕戈待旦,不得休息。
“將軍,您這是何苦啊,雖然我們不敵皇上的京軍,可是,要對付劉良佐那個傻瓜,還用這麼着啊?”部將不滿地說。
挖掘壕溝,深立營寨,其實是一件艱苦的活兒,誰都討厭。參加工作的官兵一個個都在議論着,什麼膽小如鼠啦,什麼劉良佐算個屁啦,大不了就打一仗啦之類的話。
“此一時,彼一時,劉良佐八九萬人,我們三千人?嗯?”李成棟苦笑。
半夜時分,南面的巡邏士兵抓獲了一名偷襲者,興高采烈地送到中軍,等點燃了燈火一看,那人立刻就大喊:“李爵爺!”
是自己人,還是揚州留下的親信家人,李成棟趕緊解了繩索,詢問情況,這親信就將李成棟走後,皇帝如何暫時釋放歸還他的閨女,李夫人如何去送,皇帝如何款待,最終收納了三名美女一個女人的事情。還有李夫人的親筆信,李成棟雖然是個大老粗,倒也略通文墨,見了大喜:“這麼說,皇上是真心實意待我了,我李成棟何德何能,能遇見如此明君!”
天色一亮,前面就有人過來,是劉良佐的軍使,還有一名文員,帶着數十名軍兵過來,簡單寒喧了幾句,就表示,劉良佐已經將淮安城騰開,請李成棟進駐。
“好!”李成棟卻不進城,派遣了十幾名騎兵親信,跟隨着這幾位去城中探查。一個時辰以後,幾位回來,報告李成棟,城中確實再無一個劉良佐兵卒了。而且劉良佐思前想後,決定來拜見!
“那好,有請!”李成棟不動聲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