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會議規模算是近期最大的一次了,六部九卿全部到場,小小的議事廳內,幾乎人滿爲患,像曹輝這樣權力雖重但名義上的地位並不高的人,便只能委屈他坐在角落裡了.
作爲齊國暗黑世界的主宰者,曹輝其實並不願意在人數衆多的地方太過於顯眼,這幾乎便是一種職業病.呆在黑暗之中,睜着閃閃發亮的眼睛,默默地觀察着所有人,是他最大的愛好.
正在發言的是新皇上任之後任命的戶部尚書鄭志宇,現在他是皇帝跟前的寵兒.此君上臺之後,主持了全國範圍內的授田,又規劃了與明國商業貿易的大方案,現在看起來,效果異常的明顯,至少齊國的國庫以異乎尋常的速度豐盈了起來,支持着曹雲那花錢如流水一般的改革.
卓有成效的工作,自然會得到皇帝的青眼相加,鄭志宇現在春風得意,風頭幾乎蓋過了首輔田汾.曹輝的目光,靜悄悄地掃過屋內的每一個人,過去的熟人已經看不到幾個了,他和田汾幾乎成了僅有的倖存者.而軍方諸如郭顯成之流,現在正在外進行着軍事改革,根本就沒有時間回到長安.
看着侃侃而談的鄭志宇,曹輝在心裡冷笑了幾聲.這位的確做了不少的事情充盈了國庫,但在這個過程中,此人可也是賺得盆滿鉢滿.授田是皇帝最爲關注的事情,在明國的大半年,這也是皇帝映象最深的事情,大量的自耕農的存在,是明國堅實的統冶的基礎,皇帝就是這麼認爲的,在這上面,鄭志宇確實做得不錯.
但在主持商業規劃的時候,此君的操作可就異乎尋常了.他創造了拍賣與明國貿易許可證的制度,將整個齊國劃分成了若干個大區,每個大區,每一個行業,都只選擇一人許可與明國進行貿易,而這個許可的獲得很簡單,那就是拍賣,誰出價最高,誰就能獲得這個許可.
在這個過程中,鄭志宇就讓自己在極短的時間內,變成了大齊最爲富裕的人之一,他自以爲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但卻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落在鬼影的眼中,在曹輝親自掌握的秘密檔案之中,此君的違法之事的卷宗,幾乎壘得要有一人高了.
曹輝當然不會現在拿出來.因爲現在,皇帝還用得着他,此君正是風光的時候,此時拿出來,只怕皇帝還會懷疑自己的用心,但皇帝也是一個睿智之人,終有一天會發現不對的時候,到了那個時候,纔是自己一擊致命的時刻.
這個人自從上臺之後,自以爲岳父田汾與自己不再受皇帝待見,所以想法設法地刁難鬼影,在經費問題之上是能拖則拖,能少就少,使得鬼影現在的活動經費經常沒了着落,迫使自己不得不四處想法籌措經費,甚至要自己往內裡貼補.
想到這裡,曹輝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卻先讓你得意吧.終有一天,你會知道我的厲害,到了那個時候,咱們新帳老帳一起算.
“陛下,明國罷除權雲,任命金景南爲首輔,臣認爲這對於我們是一件大好事.”鄭志宇笑着道:”權雲執掌明國權柄多年,此人爲政,滴水不漏,明國還是一口破鍋的時候,幾乎就是靠着他當補鍋匠,這才勉力支撐過來.此人下臺,金景南上臺,哈哈,金景南此人任都御史多年,在明國被人稱爲金閻王,得罪的人數不勝數,此人剛愎自用,眼中無人,手段強硬,遠不如權雲,臣認爲,明皇只怕是頭腦發昏了,哈哈哈,但這卻是我大齊之幸啊!”鄭志宇開心地道.”且看他上臺之後的一系列動作,便可知此人急功近利,好高騖遠,比方說一系列的政治改革,還有那個什麼規模宏大的運河挖掘計劃,這些事情,必然會讓明國國內大亂.”
“陛下,臣對此有不同看法.”另一個聲音響起,曹輝不用看,就知道是兵部尚書馮珂,此人一直以來都是曹雲的心腹悍將,在洛陽之時,此人更是表現出了對曹雲的忠心,曹雲登基之後,沒過多久便將他調進長安任了兵部侍郎,當了三個月的兵部侍郎,便又一躍而成爲了兵部尚書,與郭顯成,鮮碧鬆一樣,成爲了大明軍方的大佬.
“馮珂說說看?你什麼時候對政事也有很深的研究了?”曹天成看着馮珂,呵呵笑道.
“陛下,臣只對軍事有興超,有研究,政事,着實不通.”馮珂站起身來,彎了彎腰,道:”權雲下臺,金景南上臺,可以很明顯地看出明國對我們的敵意,也說明了明人正在加速國內的整合而準備與我們的戰爭.”
“說得詳細一些.”
“陛下,權雲手段圓滑,處理政務強調平衡,而金景南則與之相反,從他做都御史就可以看出來,此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秦風選擇此人上臺,是在向國內傳遞一個強烈的信號,那就是接下來的歲月之中,大明只有一個目的,而爲了這個目的,明國是會不擇手段的.這個目的,自然就是爲了準備與我們的戰爭,所以陛下,我們在軍事之上的準備,必須還要加快腳步.而且秦風將他的心腹愛將甘煒派到武陵戰區,更是一個明證.”馮珂道.
工部尚書林春冷笑着站了起來,”馮大人,你不能爲了替軍方爭取利益便這樣信口開河.”
馮珂轉頭怒目而視,”我哪裡信口開河了?”
林春卻不理會他,向曹雲施了一禮:”陛下,臣認爲,短期之內,明國必然沒有向我們開戰的理由.”
“說說你的道理.”曹雲一攤手道:”今天將大家召集到一起,就是要集思廣益.”
“陛下,臣司職工部,就從臣的老本行說起.馮大人可能不知道修建一條長達千里的運河需要多少人力,需要多少資金,但是臣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便暗自測算了一番,就算不準,但也差不了多少.想要將這條河修成,沒有數億資金根本就是妄想,而明國現在一年的財政收入,最多也只有一億左右而已,在支付完那些必須要支出的項目之後,能夠動用的資金並不多,而且這還不僅僅是資金的問題,還涉及到龐大的人力物力.想要辦成這件事,明國非得傾其所有,這還不見得能成功,說不定這一件事就會拖垮明國的財政.所以臣認爲,明國近幾年,絕對不可能先向我們挑釁.而且軍事改革,宜緩不宜急,需得事事求穩纔好,一旦步子走得急了,出了亂子,誰能負得起這個責任,倒是我們工部,現在需要大力的支持,陛下,我們需要修建更好的道路,這不僅僅是促進經濟,更重要的是有利於日後軍隊的調動,我們需要修建更多的水利來保證我們不受乾旱水澇之害.現在明國與我們一樣,重點都在國內,而不是輕啓戰端,不用諱言,現在明國的確有與我們對壘的資本,但誰都明白,我們兩國一旦開戰,必然便是國力的消耗,誰堅持得更久,便能獲得最後的勝利,相比之下,兵甲之利反而在其次了.”
曹雲微微點了點頭,轉頭看着坐在自己身側的田汾,”首輔怎麼說?”
一直沉默不語的田汾聽到皇帝問到他,這才擡起眼睛看了衆人道:”陛下,臣覺得二位大人說得都有道理.”
“這是什麼話?他們二人一個說明國會向我們挑釁,一個反對說不會,二者皆有道理是個什麼說辭?”
“陛下,臣並不是敷衍了事.秦風任命金景南爲首輔,其目的,的確便是加速國內的整合.明國雖然完成了對秦國,楚國的征服,但這兩國與明國本土的融合還是有些一些問題的,特別是楚國,此時金景南上臺,肯定是秦風覺得權雲的手段見效太過緩慢,不利於明國的未來戰略,秦風不想再和風細雨,而是想用雷霆手段,其最終的目的,的確是要有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對我大齊的戰爭準備.”田汾道.”而剛剛林大人所說的也有道理,是臣認爲,短期之內,明國的確不會向我們發起戰爭,整合需要時間,形成合力更需要時間.其實現在就是我們與明人在搶時間而已,誰先完成對國內的整合,誰先在國力之上能夠對對方形成優勢,那麼,戰爭便開始了.”
“那你覺得,我們能夠在這場時間上的賽跑上獲得勝利嗎?”
“陛下,臣不敢妄言,明國現在有很多的問題,但我們也同樣如此.”田汾道,”軍事改革,民生髮展,都需要大量的金錢投入.而我們在財富的創造之上,與明國相比,還是有差距的.我們勝在人丁衆多,土地肥沃,地大物博,如果我們能將所有的這一切都擰成一股繩的話,還是有相當的勝算的.”
“戶部會爲陛下分憂的.”鄭志宇站起來慷慨激昂地道:”我們正在計劃着新的增收方案,今年,必然會給陛下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