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內卻是燈火明亮,散坐着十多個滄浪武士裝束的高大男子。當中打橫坐着的一個年青武士,約莫二十五六歲,儒雅不凡,氣度沉凝,裝束也是純白的綾羅箭袍,腰繫緞帶,斜插着一把短刀,桌上則橫擱着一口武士刀。
這年青白衣武士凝神注視着兩個滄浪武士,目光迫人,其冷如冰。
摘下斗笠的兩個滄浪武士年約三十餘歲四十不到的樣子,壯碩剽悍,後者入艙時臉上浮現的一絲詫異之色早已一現而逝,在艙中站定之後,肅然正容,長揖作禮:“北條武參見黑鷹少將。”
這年青白衣武士赫然是皇帝義子黑鷹,難怪縱橫“瀛海”的“血鯊”老大“準男爵”北條武,雖然是經歷過無數風浪,仍不免有些詫異。
“男爵不必多禮,黑鷹這次讓我義弟黑隼把您請來,就是說說閒話,請坐。”太子微微笑道,溫文爾雅,風流倜儻,象個文采風流的飽學儒士,然而知道其底細的都知道,當年“荊湘”流民之亂,太子在千軍萬馬中率軍奮勇殺敵,高呼酣鬥,所向披靡,他在戰場上親手殺死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黑鷹少將”的威名煞氣,可都是以許多流寇悍將的人頭堆積出來的。
“少將易服深夜召見,不知有何要事?”“準男爵”北條武坐下動問道。
黑鷹微微嘆口氣,說道:“如今我們兄弟經營蠻荒羣島,華龍戰事頻仍,漸感人手不夠,耕種、畜牧、漁獵、貿易、開礦、冶煉、鑄造、造船,都大大的短缺人手,尤其是耕種,如果在明年還補充不上人口的話,羣島土地就要大批撂荒了,那時候糧食就是大問題。現在雖然想了些法子,在海岸也招募了一些人,但也是杯水車薪。黑鷹想來想去,就想到男爵,如果你我兩家合作,用兵一舉克定‘神京’,平分滄浪,實在是易如反掌。”
“準男爵”北條武心頭微凜,隨即大笑道:“這兩年本爵被山口那個小兒追趕的亡命海上,九爺所言,正合我意!”
“‘龍宗’壽山王爺和蠍子的妖族人馬會與我們一起行動,我所顧慮的是滄浪軍方的幾位實權人物和‘神京’本地的黑幫勢力。”黑鷹雙目精光閃爍地看向對方。
“少將盡可放心,帝國軍方高層有本爵的至交親朋,至於‘黑京’黑道,本爵也多多少少能說上些話。”“準男爵”北條武呵呵一笑,道:“少將要不要見見‘神京’的黑道領軍人物呢?”
“不知道這‘神京’有什麼了不起的黑道人物?”黑鷹順口問道。
“準男爵”北條武嘿嘿笑道:“‘黑京’的黑道人物有點來歷是真的,但有多了不起倒也未必見得。一夥是‘影刃族’的影武者,都是山口家族的密探刺客;還有一夥則黑山滿手下的‘黑龍會’。
影刃一族原本是山口犬養親王父親旗下大將的部屬,和我們不是一條道上的;至於黑山家族的‘黑龍會’,是帝國乃至大陸最大的人口販、賣家族,其家主黑山
滿近年來罕有在公共場合露面,家族的生意都是有其第四子黑山徵全權打理,這小子心狠手辣,翻臉無情,比起他的父兄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些日子很出位,我們大可以嘗試一下。”
黑鷹聽着“準男爵”北條武的簡略介紹,點點頭,說道:“嗯,和本地黑道搭線的事情,男爵就費心安排好了,不要讓山口家摸到咱們的底細。”
“少將放心好了。”“準男爵”北條武道:“滄浪自從山口持政,早已引起其他軍方高層統帥的不滿,只要再搭上黑山家這條線,滄浪已有一半在你我囊中。”
“那就有勞北條兄了。”黑鷹知道他在滄浪廝混也有多年,也算得上“神京”一帶的地頭蛇了,與軍方淵源極深,眼線頗多,這與“神京”地面的黑道人馬搭線的事,交給他辦自然再好不過了。
黑鷹眼中冷電陡盛,舉手快速作了幾個手勢,口中急促地低聲說道:“有人過來了,我們趕快離開這裡。”
他話聲未落,黑鷹等人身形已經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準男爵”北條武也是反應敏銳,雖然還未聽到聲音,卻毫不猶豫地閃掠騰挪,巧無聲息跟了過去,轉瞬之間,一行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步聲輕靈,就在黑鷹等人剛纔密議的漁船,出現幾個行動敏捷的“影刃族”黃衣武士,四下裡搜查翻找。
“咦?剛纔明明看到船裡有人,怎麼都不見了?!”爲首的“影刃族”高手山口太郎摸摸腦後,奇怪的道。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太郎。”山口二郎懷疑的問道。
“不可能。”山口太郎微微一頓,大聲道:“馬上通知親王,海灣發現可疑人物,請求加派人手前來支援!”
……
一曲結束,在山口犬養親王從鋼琴前的座位上站起,向四周賓客紳士地鞠禮時,隨之響起的是經久不息的熱烈掌聲。
“有時候我想,即使不在這個位置上了,做個琴師,我也不會餓死吧?”山口犬養親王向妻子滄浪女王調皮的眨眨眼睛。
幾天以來,一切的奇觀妙景都集中到距離帝都“神京”西北八十里“櫻花山”的皇家樂園中,使之成爲那些到遊園中短暫居住的人的樂土。
值得尊敬的帝國財務總長精打細算的使用着手頭上的資金,但即使如此,光花費在焰火和歌舞人員及其道具上的金額就高達一百多萬幣。其中光是每天晚上施放的焰火就不下十萬幣,此外僅僅是簡單的燈飾也用去了近兩萬金幣。
當一切最爲奢華的享受集中到一起時,就可以想象這次千代小姐一週歲生日的奢靡豪華。
以至高無上的山口爵爺爲首,整個“滄浪帝國”的朝廷差不多全數搬到了皇家樂園中。
雖然曾經在“瀛海”戰爭期間失去了全部陸上領土,但仍然不能阻止這個帝國在大陸之上不容忽視的地位和影響力。當然,如同所有的政冶體制一樣,帝國內部也並非鐵
板一塊。
千代小姐生日的本質是一場被擴大化的授勳典禮,但在酒精、歌舞和陰謀詭計的摻合下已降到附屬的地位。但不管怎麼說,既然是名義上的理由,授勳典禮在當晚的舞會開始前如期舉行。
“神京”警務總長無疑是授勳典禮中的主角。這位志得意滿的警察將領榮耀的挺直身形,在衆多羣臣貴族的環視中,滄浪女王將一枚帝國一等軍功章和授帶親手爲其佩戴,同時,籤於總長閣下的功績另授予男爵的帝國爵位。
在山口親王率領帝國大軍出海征戰之際,嘯聚海上的“血鯊”艦隊趁虛登陸本島,一路燒殺淫掠,直撼帝都。在這種緊急情況下,滄浪皇室緊急調動大批軍警與沿岸民兵部隊配合作戰,最終拖到山口子爵大軍回援將叛亂軍擊敗,迫使其殘部向海上倉皇逃竄。在這場大戰中,總長率領的警察部隊當居首功。
隨後,警察總長單膝跪下,年青的滄浪女王按照古老的皇室傳統手持金劍將爵位授予。
小小的男爵只是貴族階級中最末的一級,但將之放在眼中的還是大有人在。在四周晌起的羨慕聲中,主角警務總長拿起御賜的酒杯一飲而盡。
“哼,一塊骨頭就讓總長那條愚蠢的警察老狗上了勾,裝模作樣的小丫頭。”發出不敬之言的人身處在帝國藍色空軍軍服團體的首列,代表着帝國元帥的將星和紫色勳帶都表明了佩戴者的身份正是帝國大元帥,碩果僅存的的黑山滿。
黑山滿元帥臉龐上堆積出十二萬分的輕蔑,身處在帝國權力頂峰的地位,使聽到句話的人都自動的濾去了其中的大不敬之罪。
“您怎麼看?山口親王殿下。”被黑山滿問到的僚友,同樣位置貴爲帝國軍事大臣的山口犬養親王,保持着理應屬於皇室貴族的儒雅反問:
“不知閣下所問爲何?”
“當然是海灣發現的可疑船隻和目標人物。”黑山滿元帥以其死板的眼球透過單式鏡片投射來帶針尖的眼神。
“啊,美子小姐,您今晚就像這個夜色一樣迷人。”山口親王向僚友身後身穿軍服的少女輕佻的擠擠眼睛卻換來一頓白眼和不屑一顧。
一衆帝國年青軍官們頓時暗中生怒:這個已經貴爲女王親王夫君的傢伙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他們心中的公主“軍中之花”美子小姐身上?!
沖天的火焰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宣告當晚舞會正式的開始。
“元帥閣下,請您一定準許,我可以邀請您的外甥女美子小姐跳第一支舞嗎?”山口親王禮貌的道。
“我可不是一個古板的老傢伙,殿下,我想您還是證求我美子的意見吧。”帶着屬於年齡和性格的老練,黑山滿回拒道。
……
在遠離喧鬧人羣的林間,幾位貴族小姐優雅的提着她們絲綢長裙的褶襉,敏捷的穿過伸展在池塘和林間的小徑,藉着城堡上燈光的指引躲開了影刃護衛們的追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