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一把汗啊,好在旭光帥,好在得面部識別障礙的人不多奶媽能看出旭光的帥,總算是沒有闖禍,但奶媽還是向白老大報告了。
沒辦法,倆人只能向白老大說明自己的來意,並強調自己的好心,白老大冷着臉看着滿地的機關和鎖,道:“你們跟我來。”
他帶倆人到一個倉庫,打開倉庫的幾人高的大門,光線照進塵封的倉庫,一眼望不到頭的架子上放得都是機關和鎖,各種款式和大小,小的拇指大小,最大的甚至有三米高。
“十年,無悔老爹十年內收集的,明珠都聽過了,有的聽了很多遍,前面幾排是明珠說響聲比較像的。”
其實不需要再多說一句。
“對不起,我們不知道,我們真是想幫忙……”君意感到很抱歉。
肅殺之氣圍繞在白老大周圍:“我不需要道歉,我需要的是你們不要再去騷擾明珠,明珠已經承受太多了,我只想她能平靜地活着。”他對君意道,“妹子,難得我們談得來,本來想拉妹子入夥,現在還是請妹子立刻離開魔鬼峽谷。倆位慢走不送!”
君意堅持道:“可是你不想查出當年挾持明珠害你們全家的兇手麼?我知道你懷疑我們的能力,懷疑我們查不出兇手,但也許會有新的視角的。”
白老大搖頭:“跟你們是不是有能力查出兇手無關,是已經放下了,了禪大師說,放下仇恨,還自己平和與快樂。請你們離開,不然我只能親自請你們離開了。”
把他最珍藏的香辣蛇段一下子偷吃光是可以的,但打擾明珠是不可以的,如果此刻君意和旭光不自己離開,白老大絕對會殺了他們。
…………
魔鬼峽谷一個入口的的一個陽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有倆個人蹲在那裡用樹枝在沙地上畫圈。
“現在怎麼辦……你要是沒其他安排,要不先去棲雲山莊住幾天,養足精神參加下個月入門測試,我還有十幾天假期,想出去走走。”
“去哪?”
“我也沒地方去……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走走。”
“別告訴我你放棄了!”
“不放棄怎麼辦,都被趕出來了……哎……”
“哎……你畫了幾圈了?”
“哎……1243吧……不知道……”
“哎……你畫了幾圈了?”
“哎……1443吧……不知道……”
“有件事一直想問你,一直沒找到適當的時機,這會兒正好聊聊,你把你的修爲化去了,爲什麼?”
“我跟你說過這些麼?什麼時候的事?不可能的!你怎麼知道的?!”
“本來就打賭輸了就該告訴我的,還是那天喝醉之後說的。”
“哎……我喝醉了真是什麼都說,酒品不太好,以後真要少喝酒。”
“賭品也不好以後不跟你打賭了,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要不我們就這裡告別吧,我要上路了,你以後好好做人,其實你這人只要不變態,還是挺不錯的。”
“不要轉移話題,爲什麼?”
“因爲把修爲化去了,所以大變殭屍了,已經不錯了,化去修爲的時候能保住命已經很不錯了,好多人連命都丟了。”
“不要答非所問,爲什麼?”
“哎……你知不知道,我覺得很抱歉,你知道麼?痛苦的記憶並不願意被揭起,因爲揭起後就會流血,會很疼,白老大已經放下了,他和明珠的記憶已經結疤,我們卻非要去揭起傷疤,逼迫他們再一次看到疤痕下血淋淋的事實,我覺得很抱歉,也許你不能理解,但我能理解他們,因爲我也有相同的體會,因爲我也有結疤的記憶,因爲我的傷疤被揭起也會血淋淋的不堪承受……我有相同的體會卻還是沒有想到他們的心情去揭起他們的傷疤,這讓我更覺得抱歉。”
“懂你的意思了,我不問了,等你想說的時候我……哼,等你想說的時候我可不一定想聽,到時候你別後悔。”
“得了吧,你我同道中人,我知道你好奇得要死,想知道地要死,你跟我一樣追逐世事的真相。”
“追逐世事的真相?……這可不像你說出來的話啊,你的腳趾頭怎麼了?沒事吧?”
“腳趾頭覺得堵得慌。”
“換雙大點的鞋,會好點。”
“我盡力吧。了禪大師說,放下仇恨,還自己平和與快樂。也許我也應該學着放下,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記着仇恨不過是折磨自己而已。”
“不像你說的話,你的腳趾頭真的沒事吧?”
“應該沒事,你畫了幾圈了?”
“2578,我畫得比你快。”
“我3389吧可能,堵得慌!”
“3389?你怎麼會畫得比我多呢?哇,你畫這麼快做什麼?沙子都飛起來了,飛進眼睛裡別叫我給你吹啊!吹眼裡的沙會產生愛情的,容易產生愛情的事情我都不幹的!”
“堵得慌!堵得慌!怎麼想都堵得慌!”
“喂,冷靜點,啊……沙子進眼睛了,快來幫我吹吹……啊呀真是,快點幫我吹吹!”
“堵得慌!堵得慌!怎麼想都堵得慌!堵死我了!”君意站起來一把折斷手中的樹枝,“我果然無法放下!我的心沒那麼大!什麼放下仇恨,還自己平和與快樂!這就不是我的人生哲學,我的人生哲學是:好人就要受到獎勵,壞人就要受到懲罰;做好事就應該有好報,做壞事就該遭報應!壞人沒有放下屠刀,爲什麼叫我們放下仇恨?!這隻會縱容那些壞人繼續幹壞事,去欺負更多的好人,最終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好人都死光了!所以!有仇就應該報!也許有些仇恨是可以原諒的,但總有些仇它就是無法原諒的!走!起來!我用我偉大的思考用的腳趾頭告訴你:我們!回去找白老大!”
“你的腳趾頭有沒有告訴你,回去會被白老大殺了的。”
“那就讓他殺!”
“你的腳趾頭有沒有告訴你,你跟它一樣……”
“什麼?”
旭光伸出兩個手指在君意眼前晃,“二。”
旭光本人其實覺得擠在角落裡一起畫畫圈說說話挺好的,並不想這麼快結束,對話很有意思,或許以後他可以發展個“畫圈對話流”之類的流派,也許以後有機會還可以再試試意識流。
雖然他說話不好聽,但不可否認的,他的頭腦的確比君意的“思考用腳趾頭”靈活一些的,至少不二,不會想回去送死。
不回去找白老大送死也有很多辦法的,比如“借一下”官府當年的調查資料和口供記錄,當然要感謝這個年代這裡的官府雖然膽子小了點也不是那麼不作爲的;還要感謝自信的兇手,沒有放把火把口供都燒光。
君意真覺得她對官府的印象有些偏頗了,沒想到官府好好地封存了一甲子整整六十年內的一切資料口供,不僅是滅門慘案、懸案的資料,只要你不在意厚厚的塵灰,你甚至能找到五十九年前李家的狗咬破張家小孩手臂的所有記錄和當堂證據,還有幾個調皮小孩砸狗用的小石頭和一顆小孩被咬後摔倒不幸磕掉的乳牙。
這個時代這裡的官府還是做了很多事情的,朝廷雖然沒有修仙門派決定性的強大,但修仙門派人數少並且一心修仙基本不問世事,朝廷和官府,還是世道的統治者。
十幾年前白家的滅門慘案,最後正如旭光所說,官府做懸案處理了,但留下的資料足足有兩個人高,主要是死者生平和調查口供;生平包括白家親屬、下人、傭兵、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和對手、甚至有鄰居、鄰居全家的生平資料;調查口供包含所有人的,看到什麼聽到什麼聞到什麼覺得誰最可疑,案發的時候在哪裡,有沒有人作證;不太相關的還有白家的經濟狀況、每個人的經濟狀況等等,等等。
君意甚至覺得官府除了想把案子查清楚,更想借這個機會把所有人的隱私查個清清楚楚。
覆蓋着厚厚灰塵的官府資料庫裡,君意不眠不休看了兩天,把封存的所有資料都認真看了一遍,不僅是這個案子的資料,跟白家有關的所有案件的資料她都看了,六年前白家有個丫鬟跟人私奔、三年前被偷了一匹馬等等、等等。
旭光早就說過苦活累活他不幹,君意看口供和資料,他就打坐修煉,修煉不到兩分鐘就往旁邊一歪睡着了,君意看了兩天,他就呼呼大睡了兩天。最後被君意幾腳踹醒,兩人去了白老大的二叔府上。
現在白家的生意全是白老大的二叔負責的,君意還是覺得這個白家二老爺受益最大是最大嫌疑人,來這裡期望能發現什麼,當然十幾年過去了,實在沒什麼希望。
白家二老爺還沒到五十頭髮就已經全白了,走路要人攙扶,聽說君意和旭光的來意,他長長地嘆口氣,他妻子當場就發飆了,拉開丈夫的衣服露出裡面的傷疤,厲聲冷笑道:“呵!你們看清楚,就因爲有作案動機,當年官府把老爺請去問話了,無悔老大和白黎軒也請我們老爺去問話,還把人打成這樣,就差沒有把我們老爺下油鍋證明清白了!我們老爺是清白的,官府和無悔老大他們把老爺都給放回來了你們還想怎麼樣?事到如今,你們還要怎麼樣?!”
白家二老爺攔着妻子道:“咳咳,算了,你讓他們查吧,多查一次就多一次證明我們的清白。大哥的事情若是能查清楚,咳咳……我死後也有臉見他們咳咳……”
他兒子白黎鵬也接到消息從外面趕回來了,安撫母親道:“母親放心,要問什麼儘管讓他們問,不過這回不會讓他們把父親帶走的。”
君意看着他右手戴着的手套,手套用半透明的白色絲綢做成,用比蜘絲還細的金線一針針繡着象徵富貴的富貴竹。
注意到君意的目光在自己手上,白黎鵬大方地取下手套:“你一定覺得快夏天了我戴着手套很奇怪,我很小時候出了一次意外,所以裝了義肢,你可以看看,很逼真不過還是需要戴個手套,沒問題吧,需要取下來給你看麼?”
白黎鵬小時候因爲交通意外失去一隻手,君意在資料中有看到的,她道:“你誤會了,我是覺得手套很好看。”
“是哥送的,我們每年都有禮品往來,這是從魔鬼峽谷出來的東西,應該沒問題吧?”
君意想了想道:“我有個問題想單獨問白家二老爺,不知道可不可以?”
“不可以!”白黎鵬道,“要問我爹什麼我必須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