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真的快要瘋了。
他自己也明白七八分,要是他再這樣下去幾天,他不瘋他自己都不相信。
然而就在他要真瘋的前一天,就在他精疲力盡,要放棄一切,要徹底崩潰的前一個小時,他頹然攤到在牀,他居然酣然入睡了。
然後,他居然又做起夢來,醒來後,他才知道,他真的做回那個特定的夢了。
南北開始還以爲自己沒睡着呢,他聽見窗外有一聲輕笑。
他喝問:“是誰?!”
他頓頓,聽聽,又繼續問:“是你嗎?小美”
因爲他覺得那是一個女孩的聲音。
還是沒有迴應。
南北忍不住跳起來,推開了那扇臨街的窗子,然後他傻了眼:
“原來下面是個花園。”
南北看着那花園,覺得這花園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見過,他目瞪口呆地站在窗前,沉吟不已:“這花園……?”
他看見了花園中有條彎彎曲曲修的很漂亮的小路,“那花徑……我夢見過?……”
南北神情一凜,他感覺自己手腳都開始發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我夢見的花園,原來在這裡!在這裡!就在我窗前……我之前怎麼沒看見這下面有花園?”
南北推開窗就要跳下去,他半截身子探出窗外後,發現這樓層還好高呢,他急忙縮回來,推開門就往外跑,口裡還喃喃唸叨:“等等我,等我。”好像那花園要跑似的。
“原來花園在這裡……你是不是在這裡?”這句話有些難懂,花園在這裡,你又是指誰呢?當然不是花園。
南北拼命地對自己喊着,“快,快,快”,他身體的每一塊肌肉,似乎都在聽從這個號令,都在爲這個號令拼命。
他跑得實在太快了,一眨眼前,他還在窗口張望;一眨眼後,他已經衝進了花園;再一眨眼,他已經衝到了花徑的另一頭。
南北不僅跑得如風如電,他口裡的喊聲也變了內容:
“我一定要看見你,我一定要看見你……”。
花徑的盡頭,彎道兩旁的綠蔭,那棵玫瑰樹下,那飄動的裙裾。
那個背影,那個讓南北魂牽夢繞的背影,果然站在那裡,風姿綽約,天地爲之失色,美得一塌糊塗。
南北停了下來,靜靜地站在那裡。
風停了下來,蟲鳴停了下來,樹梢也停了下來,靜靜的,一切都靜靜的,似乎都在看着這裡。
“你來了?”聲音輕柔得如同陽春三月的春風,拂面而來。
南北想說什麼,卻一句也說不出。他感覺自己就是那陽春三月春風裡的一朵雪花,飄飄然,忍不住要化了。
那美麗的背影慢慢轉過身來,就像一縷春光照進黑屋子裡,眼前瞬間一亮,面前頓時亮堂起來。
美麗的臉龐上掛着淚珠,
掛着淚珠的臉龐上卻綻放着微笑。
留影!真的是留影……
南北狂喜着要奔上去,他卻軟軟地攤了下去。
然後他感覺全身猛地一沉,他從牀上滾落在地,他睜開眼睛,他醒了過來。
南北之所以從夢中醒過來,是因爲他從牀上跌了下來;南北之所以從牀上跌下來,是因爲他的腰部有種震顫刺激了他。
夢中受不了刺激,夢中受到刺激,反應肯定強烈。南北在夢中受了刺激,他全身一翻滾,就從牀上下來了。
南北一摸牀上發出震顫的的地方,原來是他的手機。
他打開手機一看,立即就傻了眼。
手機上有近11個未接電話,而這個電話,都是一個人打來的。誰打來的?
如果世界上有一個南北最不願意接的電話,那就是這一個。他的主管樑胖子,這胖子胸無點墨,卻是口如懸河。
如果世界上有讓南北最想不通的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一個。樑胖子既然腹中空空,可爲什麼口中卻又有那麼多廢話,可偏偏老闆還愛聽他的那些廢話,所以樑胖子成了南北的主管,就管他一個人的主管。
如果再要找一個南北想不通的問題就是,明明樑胖子偷懶耍滑,事都是南北做的,好處都是樑胖子得的,可樑胖子還對南北百看不順,處處刁難,倒像事情都是他樑胖子做的,好處都是他南北得的一樣。
那麼,今天這麼多電話,能有啥好事?
南北一撥通樑胖子的電話,電話裡就有一氣急敗壞的男高音,卻是尖着嗓子的吼叫:“你在哪?給你打這麼多電話爲什麼不接?現在幾點了?你是不是忘記了,昨天說好的,今天你要和老闆出去?……”
南北感覺耳膜發麻,他只得將電話遠離了耳朵“避難”,卻又時不時對着手機哼哈一聲,表示他還在聽着,最後他終於找到個機會,插進了一句話,“好,我馬上來。我進電梯了。”然後就把手機揣在兜裡不再說話,卻自己忙着穿衣出門。
南北衝下自己住的樓,攔了輛出租車,剛坐上了車,就閉上了眼睛,看來他這幾天爲了做夢,把自己折騰得也夠累的了。耳邊是熙熙攘攘的人流聲,還有汽車的引擎聲、喇叭聲,南北睜開了眼,他看見外面華燈初上,燈火闌珊,正是城市夜景最美的時候,他前後看了看窗外,臉上的表情有些迷糊。
“我,我睡了多久?怎麼天都黑了?”南北揉了揉眼。
“不到十分鐘吧。”司機看了看他,“本來就是傍晚呀。”
“我還以爲現在是上午呢……”南北嘀咕一聲,接着又驚訝起來。“這是哪裡呀?我怎麼從來沒來過?”南北簡直有些頭暈了。
“快到了。”司機指指導航中的地址,“你給我手機發的定位,對不?”
“哦。”南北拿出自己的手機,他看了看,“原來老闆給我發了地址,我又發給你了。這個地方不好找……”
“兄弟,我看你是太累了,上車就睡,還睡得這樣香,你是累迷糊了,要多注意休息呀。”司機好心好意地提醒他。然後他將車穩穩停在了一幢古色古香的建築前:“你到了。”
南北一下車就愣住了,這是哪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