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羣人的後面,果然有一衣衫鮮豔的女孩,她與影象裡之人完全不同,她不是小紫是誰?!
雖然船上的姐妹都大聲呼喚,雖然南北也急聲呼叫,但是小紫仍然在人羣裡東張西望,她好像一點也聽不見。
突然之間,潭水洶涌,小紅急忙揮袖如舞。
水幕上的影像很快消失,接着水幕也快速消失,南北感覺小船在水面打轉,看看周圍的水面,卻已經和小船平齊。
只聽得小紅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原來他們已經回到水面上來了。
月光下,水面平靜得像一面鏡子。
真的是天上有個月亮,水中也有個月亮。
萬籟俱寂,沒有水的聲音,也沒有風的聲音。
“小紫沒有和我一起回來?她怎麼了?”南北終於有機會,提起了這個話題。
“你放心,她很好。”留影仍然是那麼不慌不忙地回答,但這回答,很明顯留有餘地。
“大鬍子呢?也就是那個智賢大師?他最近還和這裡有聯繫麼?”南北追問一句,他不甘心,總想套點信息。
“他也很好,你放心。”留影幾乎還是那句話,她的眼中卻很有內容,臉上卻還是微笑。
留影不願意回答,能回答多少,都是有嚴格講究的,南北明白,她須遵守“天機不可泄露”的約束。
一旦留影不願說,一定都觸及到了這一約束,南北便不再追問下去——他怎麼能讓留影爲難呢?
南北不由得打了一個哈欠,他擡頭望望夜空,察覺月亮已經變得模模糊糊,他心裡有些奇怪,眼皮卻沉重得重逾千鈞了。
只聽得留影甜美的聲音在身旁低聲吩咐:“快,大哥困了,趕快安排他休息。”
他本來要強撐着睜開眼,要客氣兩句自己不困的,但他已經全身軟綿成一團,慢慢地靠着一團香軟的物體上入睡了。
那一刻,他心裡還模糊地閃念:我咋這麼困?……我靠着誰了?……一定是靠在留影身上了,或者……我就睡在她懷中……”。
南北一覺醒來,已經八點多了。
準確地說,他並非自然醒,而是小紅來叫醒他的。
南北一看時間,急忙從牀上一躍而起,然後草草地洗漱了一下,接過小紅遞過來的溼毛巾,匆匆地抹了一把臉。
南北急着要去上班,雖然他們上班是“早九晚五”,但現在要跑到辦公室去,多半也得遲到一會了
——還有,因爲……他怎麼不太記得清上班的具體位置了,他恐怕要去找到地方,還需要費點功夫,那也需要時間呀?
南北衝到大廳,發覺大家都在大廳等着他呢,就像一羣親人,要送他去到一個很重要的場合。
按照這個陣勢,他怎麼也得是個元首級的身份,他要去的場合,不是國家級的,也是國際級的。
這場合,讓南北很感動也很慚愧——他只記得自己要去上班,到底要到哪上班,去執行什麼改變人類命運的大事,他可是什麼都記不得了——他要是把自己這秘密說出來,不知道大家會怎麼看他,會不會覺得他這是一個笑話?
“兩個雞蛋,一杯牛奶,兩個包子。”留影眼波流動,笑意盈盈,塞給南北一個熱熱的紙袋子,又順手捋捋他的衣領:“大哥哥一定要吃呀,早飯一定要吃好。”
大家都在微笑着送他。
小紅拉着南北,向大家道:“放心,我送大哥哥到車站。”
小白和小綠說:“大哥哥路上小心,早去早回哈。”
南北向大家點頭致意,時間很緊了,他跟着小紅就走,走到門口,他忍不住突然回頭,他居然看見留影她們都眼睛紅紅的。
南北放慢了腳步,他堅定地說:“我一定會回來的。”
留影欲言又止:“哥哥,無論到了哪裡,都要回家。”
留影說完這句話,居然轉過身去。
南北呆呆地停了一會兒,他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心裡有一種奇怪的滋味,卻又想不明白到底有啥不對勁。
小紅拉着他往外走,南北終於磨蹭着跨出了門檻。
他剛跨出了兩步,就又驚異地站住了,他發現,他那一身鮮亮的裝束,已經消失不見了!他又回覆到了原來那樣子,一條半舊的牛仔褲,一件條紋的圓領衫,連皮鞋也變成了低廉的登山鞋,他又是一個有些落魄的“上班族”,可能還是個月光族了。
南北迴頭一望,發現自己那豪華得像宮殿一樣的家,又變回豪華高樓下的一處茅草屋了,這茅草屋破舊不堪,搖搖欲倒,整個都透出一種卑微與可憐來。
南北掉頭就往回走,到了破舊的柴門邊,一跳就又進了家門。
家裡仍然是燈火通明,金碧輝煌,地上鋪着華麗的地毯。留影和小白、小綠等,仍然站成兩排,眼中洋溢着笑,滿臉都是笑地迎接他。大家好像都知道他還會很快回來似的。屋子裡一片快樂溫馨的味道。
“我不想去上班了”。南北清晰地說。
“爲什麼不上班?大哥哥。”留影仍然是那樣的溫和、優雅。
“我要待在家裡,和家人在一起。”南北說。“我覺得家裡最好,哪裡都沒有家裡好。在家裡我是一切,出了門我啥都不是。”
“是呀,金窩窩銀窩窩不如自己的狗窩窩,家裡當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留影道:“但是,哪有男人不出去做事,不去上班的呢?你肯定你不上班就會快樂嗎?好男兒不是志在四方麼?”
“我……”南北不覺語塞:“不過,沒有家的男兒……又何談快樂?那最多隻能算只喪家犬。”
“你是有家的,我們都是你的家人。”留影安慰道:“只要你心裡有家,你就一定有家的。”
南北沉默了一會,他看看眼前的留影,還有小紅,小黃,小白,小綠等,眼睛不禁有些溼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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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厭倦了那種漂泊的生活,他已經很害怕總找不到她們了。
他喃喃地道:“我也很想出去闖蕩,但我害怕……害怕我這一出去,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再也見不到你們了……要是家能真正放在家裡就好了,要是家能隨時在身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