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夢琪當時就傻了,不哭也不鬧了。直到素瑛命人將她髮髻上的金釵珠環一一都拔了下來,也扒掉了她身上的華服,她才反應過來,哭喊着求饒也撼不動雲澤興冷硬的心。
這是她的枕邊人啊,前晚還在她房裡跟她恩愛纏綿。
雲澤興對郭夢琪的處決很突然。衆人都不相信,皇上會爲了甜兒廢黜郭夢琪……那個嫁入皇宮,便寵慣六宮的女子。
或許,皇上只是一時衝動,用不了幾天,郭夢琪就出來了。
三四天過去了,雲澤興依舊沒有放郭夢琪出冷宮的跡象,甚至連提都不曾提過關於她的隻言片字。衆人也終於明白,他是真的拋棄了那個寵愛了六年的女子。
這便是帝王之愛。
郭夢琪的父親聯合老臣上表,在朝堂上指着雲澤興怒髮衝冠,“皇后剛離開冷宮不足一月,便迷惑皇上廢黜舊人。如此妖女,與當年的月皇后有何差別!皇上之父,便是被月皇后那妖女迷惑心智,拋下江山與萬民於不顧……”
“郭丞相不覺過份了嗎?”雲澤興威嚴之聲響徹整個大殿,“不知郭丞相如此言辭不尊,是不將朕放在眼裡,還是不將朕之父母放在眼裡?縱使雲國一統不是爲父之功,可這天下終究還是雲氏之天下!”
郭丞相身子微一顫抖,他沒想到,一向順從於他的小皇帝,忽然如此凌厲。縱使他權勢熏天,也不敢犯如此大逆不道之罪。只能微微欠身,不甘願地說。
“老臣不敢。老臣一時衝動,望皇上恕罪。”
雲澤興便也一笑置之,不做深究,卻對肖冀使了一個眼神。肖冀心領神會,下了早朝便聯合親信開始研究計策,瓦解郭丞相盤根錯節的朝中勢力。
雲澤興回到梨園時,甜兒正坐在梨樹下,看着畫眉摘梨子。
“你想吃麼?”雲澤興心情很好,眉宇間盡是笑意。
甜兒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登高的畫眉,“是涵兒想吃。你知道,我不喜歡吃梨。”
“我還知道,你不喜歡梨花香。”雲澤興挑挑眉,坐在甜兒旁側的位子,亦看向樹上黃橙橙的梨子,“入秋了,天冷,少帶涵兒出去走動。”
“你是怕我聽到外面的風言風語吧。”甜兒想讓小煜涵到身邊來,小煜涵卻膩在雲澤興身邊,抓着雲澤興腰間的瓔珞玩起來。
“不許再搗蛋!”甜兒見小煜涵眼底閃爍笑意,知道小煜涵又鬼心思氾濫了。
小煜涵故作乖巧地點點頭,“孩兒知道啦,母后。”
雲澤興寵溺地扶了扶小煜涵的頭,說道,“從小到大你聽過的風言風語還少麼?這點嚼舌根的話,對你來說,不算什麼。”
甜兒無謂笑笑,“是啊。不過平白無故揹負妖后惑主的罪名罷了。”
“我倒覺得,這些話都是讚美之言。”雲澤興看着甜兒美麗的側臉,陽光斑斕處,她的肌膚白瓷般透着瑩潤的光芒。
“你想除去郭家,卻要我揹負罵名。皇上此舉,高明。”甜兒回頭,正對上雲澤興火熱的目光,心下一亂,臉頰頓時火紅起來。
“皇上剛下早朝,還沒用早膳吧。我這就命人去準備。”甜兒倉惶起身,不想腰間一緊,身子不穩便栽倒在雲澤興懷裡。
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與變得沉重的呼吸,甜兒的臉頰緋紅一片。趕緊推開他試圖起身,不知什麼時候她腰間的瓔珞竟與雲澤興腰間的瓔珞系在一起,害得她根本無法逃離,只能硬着漲紅的臉皮,迎接雲澤興灼熱又好笑的目光。
小煜涵見看了看眼神和表情都有點奇怪的甜兒和雲澤興,怕甜兒責怪他又搗蛋,吐吐舌,躡手躡腳地回屋吃早膳去了。
院子裡,秋日的陽光正濃,照在身上暖暖的,就連冰冷的心亦漸有融化。
“這個調皮鬼。”甜兒深深低下頭,依舊能感覺到雲澤興摻雜着笑意的目光。她不想被他看到緋紅的臉頰,頭低得更低。
“我小的時候可不調皮。”雲澤興笑着說,幫甜兒一起去解綁在一起的瓔珞。
“我也不調皮。”
“聽說,有人小時候,宮裡越傳梨園鬧鬼,還偏往梨園跑。”
甜兒想到兒時無憂無慮的歲月,不禁笑了。“那時母妃在梨園,也顧不上什麼鬧鬼不鬧鬼的傳說了,心裡只想着如何才能見到母妃。隱約記得,還是林妃娘娘暗中幫我找到梨園。”
“林妃?”雲澤興凝眉想到一個人,“林楹惜?”
“不是。她的姐姐,林嫣若。”話落,甜兒黯然一笑,“我比你大五歲,知道的也比你多很多。”
瓔珞解開了,甜兒低頭轉身,往房間走。雲澤興趕緊跟上來,喚住她。
“區區五歲,我從不放在眼裡!”他鄭重說。
甜兒微側頭,看到他在風中翻飛的明黃衣角,“皇上身邊從不缺年輕漂亮的女子。”
“你老了麼?”他反問。
“二十四歲,於一個女子來說,已人老珠黃。”悵然一嘆。沒想到轉眼之間,自己已經這麼大了。兒時種種,還恍如昨日。
“你老,我也在老,你怕什麼!”他的聲音徒然冷了下來。
“誰說我怕了!”揮散心底的不快,她轉身笑道。
“什麼人老珠黃的!以後不許再說第二次!”他大步過來,一把抓起甜兒纖細的手腕,“朕都說了,多吃點不許你再這樣瘦。”他拽着她進屋去吃早膳。
走在前面的雲澤興,沒看到跟在後面的甜兒,笑意攀上脣角。
院子裡,依然翠綠的梨樹葉子,襯着黃橙橙梨子煞是好看。溫煦的陽光,如細碎的金子,灑落一地絢麗斑駁……
晚上,雲澤興留在甜兒的房裡,直到早朝時分,纔在衆人的簇擁下離去。
郭丞相依舊給雲澤興施壓,逼他放出郭夢琪。怎奈雲澤興心意已決,一口咬住郭夢琪對皇后大不敬。肖冀又聯合親信鉗制郭丞相之勢力,使之自顧不暇,便無空再管郭夢琪一事,倒是又將自己的親侄女送入皇宮。
雲澤興只給了個貴人的封號,從不曾踏足那女子的院子。丟在皇宮好吃好喝養着,很快在腦海中遺忘。
每逢快要過年的時候,宮裡都熱鬧非凡。
甜兒抱着小煜涵在窗前賞雪,烤着暖烘烘的炭爐,小煜涵笑得大眼睛閃閃發光。
“孃親……涵兒從沒試過冬天可以這麼暖。”
甜兒心頭一酸,這幾年在冷宮的日子,溫飽不保。尤其到了冬天,送來的炭火又差又不夠燒。每逢到了風雪夜,她和畫眉抱着小煜涵在懷裡,用她們的體溫給他溫暖。
如今的日子,於小煜涵來說,無疑就是天堂。
這份美好,就是拼盡一切,她也要爲小煜涵守護。
新年過後,下了一場很大很大的雪。銀白素裹的世界,到處都是刺眼的雪白。
郭丞相一黨在朝中的勢力被徹底擊垮,成王敗寇,雲澤興賜死郭家上下百餘口人。傍晚時分,他又命素瑛給冷宮的郭夢琪送去一杯毒酒。
甜兒聽聞這個消息,心頭一寒。推開雲澤興緊閉的書房門,她看到他好似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在批閱奏章。
“好歹她也跟了你六年。”甜兒開門見山。
雲澤興擡起眼看了看她,又埋首於繁多的奏摺之中,“她在冷宮天天詛咒你。”
“若詛咒有效,這個世界也就沒有刀槍劍戟了。”
雲澤興放下奏摺,好笑道,“我從小認識的甜兒公主,可不是如此大度。”
“你都能變,我爲何不能變!”甜兒不悅凝眉,坐在椅子上,不看他。
“要不……朕把她接出來,恢復妃位?”他拖着長音,挑眉問。
甜兒頓覺心口有一團難以舒暢的氣息堵塞,“隨便皇上喜歡!用不着問我。”
“你來不就是爲她求情!我允了,你又不高興。”雲澤興一攤手。
“我很高興!”甜兒起身往外走。
“朕已賜下毒酒,豈有再接回宮的道理。”
甜兒的背影僵住,“皇上……就真的忍心?”
是不是有朝一日,他也會這般狠心待她?最是無情帝王家,果然非虛。
雲澤興許久沒有說話,甜兒拖着沉重的腳步往外走。在院子裡,正好遇見辦完差事回來的素瑛。
“參見皇后娘娘。”
“姑姑免禮。”甜兒看着素瑛端着的空毒酒杯,雙眼頓覺滾燙,似有溶液欲涌出。
“日後娘娘的耳根子可以清靜了。”素瑛說。
“姑姑此話怎講?”
素瑛淺笑下,“皇上毒啞了郭夢琪,她再也不能說話了。”
“她……她還活着?”甜兒吃驚。
素瑛輕嘆一聲,“皇上終究不夠狠心。這些年郭丞相一直壓着皇上,鉗制皇上,除去郭家勢在必行。可對郭夢琪,皇上終還是念些舊情。”
不知怎的,甜兒忽覺心情好了很多。回到房裡,畫眉嘟着嘴嘀咕。
“像她那樣的賤人,死一百次都活該!娘娘還巴巴地跑去皇上那裡爲她求情!”
“她也是個可憐人!淪落到此,家中見毫無利用價值,棄她於不顧,反而又送進來一個。家人和愛人的雙重背叛,已夠她受的了。留條殘命,苟活於世,對她來說未必是恩惠。”甜兒話是如此說,心裡卻想着,她的男人不至於冷血到絕情,或多或少於她也是安慰。
沒人會去關心郭夢琪成了啞巴之後過着怎樣的日子,至少她還活着。
白珞瑤偶爾會來探望甜兒,怎奈她的身子越來越差,臉色也愈加蒼白。尤其天寒的時候,咳嗽就會加劇。孫如一給開了很多方子,也不好用,只能悄悄告訴雲澤興,早些準備壽材,或許可以沖喜。
沒想到,就在現年難後這場大雪初化的時候,白珞瑤油盡燈枯,再也熬不住了。
雲澤興抓着白珞瑤骨廋的手,居然落下了眼淚。
“興哥哥……不要哭……瑤兒……瑤兒是要去找孃親了……”她蒼白地笑着,虛弱的目光裡載滿雲澤興的模樣。
雲澤興更緊抓住她的手,強忍住眼淚,即便笑着聲音還是遮掩不住的顫抖,“若……見到孃親……告訴她,她的興兒,也很……也很想她。”
白珞瑤弱弱地點點頭,看着雲澤興的目光是那麼不捨的癡迷,“興哥哥……不要……不要忘了……不要忘了瑤兒……”
雲澤興抱住她瘦弱的肩膀,在她耳邊說,“我說過,你不是最美,卻最貼心……興哥哥怎麼會忘記……忘記最貼心的瑤兒……”
白珞瑤虛弱地笑起來,終於放下心。卻在看向甜兒時,眼裡充滿了愧疚。她向甜兒伸出手,甜兒趕緊過來抓住她的手。
“甜兒姐姐……甜兒姐姐……”白珞瑤一遍遍呼喚着。
“在這,在這。”甜兒忍住眼淚,不住回覆。
“瑤兒對不起你啊!”白珞瑤的眼淚瞬間決堤。
“別說這些了……”甜兒也淚水盈眶。
“是我……是我毒害了……毒害了琪妃……的孩子……”白珞瑤終於在臨別的前一刻,說出了深埋在心底五年的秘密。
甜兒震驚了,沒想到害自己在冷宮受了五年苦的人,居然是一向柔弱多病的白珞瑤!
“她……那樣的欺負我……仗着有孕……”說着,白珞瑤哭得嗓子都沙啞了,“我也好想有個孩子……興哥哥的……興哥哥的孩子……只可惜……只可惜我福薄……身子不爭氣……不爭氣……”
白珞瑤的目光落在小煜涵身上,“多可愛的……孩子啊……我有罪……有罪……我該死……害了……害了無辜的生命……也害了甜兒姐姐和大……大皇子……”
甜兒見她這般內疚的懺悔,也再怨恨不起她來了。只哭着緊緊攥住白珞瑤無力的小手,“別說了!我不怪你,一點也不怪你。”
白珞瑤奢望地看向雲澤興,“興哥哥……你恨瑤兒吧……是瑤兒……是瑤兒害死了你的……你的孩子……”
雲澤興將白珞瑤緊緊抱在懷中,側臉緊緊貼着她的額頭,“不怪……不怪……我早就知道是你……”眼淚砸在白珞瑤的臉頰上,“我說過,你最貼心了……又怎麼會怪你。”
甜兒不禁震驚。顯然從雲澤興話裡的意思,也早不打算留下郭夢琪腹中之胎兒。想到郭夢琪受寵這些年,毫無所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白珞瑤終於又笑了,笑得虛弱無力,只望着雲澤興,即便看不清楚,也那樣癡癡地看着,“瑤兒好希望……好希望能爲興哥哥生個……生個孩子……”
“好……好好……我們以後,一定會有個……有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以後?瑤兒……沒有以後了……我們約好……約好下輩子吧。”白珞瑤撫摸雲澤興俊美側臉的手,終於無力地垂落。癡纏在他臉上的目光,也逐漸渙散,再也聚不成焦點。
白珞瑤去了,她的葬禮辦的很隆重。
雲澤興傷心了許久,時不時就去白珞瑤住過的屋子坐上一會,撫摸那些她留下的東西。
甜兒承認,看他這樣子有些吃醋。可轉念想想,自己幹嘛跟個已經離去的人爭這個。索性想開了,在他望着白珞瑤留下的遺物發呆時,她總喜歡爲他披上披風或倒上一杯熱茶。
在初春的季節,梨樹開滿滿樹雪白的花兒時,甜兒又懷孕了。
這一胎的反映不似第一胎,能吃能睡,每天安逸的很。雲澤興也很高興,天天趴在甜兒的肚子上聽動靜。
甜兒笑他,“點大個小東西,能聽出個什麼來。”
“聽不出也喜歡聽。”雲澤興樂此不彼,又豎着耳朵在她肚子上細細聽。
宮裡的嬪妃們,都羨慕甜兒有福氣。自從甜兒有孕,雲澤興便日日留在她房裡,陪着她。細心之程度,較之前簡直判若兩人。許是孕裡多思,甜兒漸漸有了想法。
晚上,靠在他懷裡,看着窗外飛揚的梨花花瓣,她說。
“我跟先皇,真的什麼事都沒發生。”
“我知道。”
“我跟你也是……也是……”
“也是什麼?”
“我們的新婚夜……真的是我的第一次。”甜兒深深低下頭。
“嗯……”雲澤興沉吟了下。
“你不相信?”甜兒急了,雲澤興卻笑了。
“我相信你。”
甜兒紅透了臉頰,“既然什麼都知道,爲什麼還那樣待我和涵兒。”
想起辛酸的那幾年,一肚子苦水上涌,差一點就掉下眼淚來。
“因爲你太美,不適合留在身邊。”他撫摸她秀美的長髮。
“怎麼說?”甜兒不解。
“美人誤國。”他寵溺地捏了下她的鼻頭。
“我當你在誇我。”心情瞬間大好,靠在他懷裡,感受他的心跳,是從沒有過的幸福。
這一年的夏天,雲澤興立小煜涵爲太子。
肖冀在剷除郭丞相事上立下大功。肖冀和袁雪琴有一個女兒,今年十三歲。爲了獎賞肖冀,雲澤興倒是暗示肖冀可以冊封其女爲妃入宮。等到及笄之年再側以高位。
雲澤興沒想到肖冀會拒絕,他不希望愛女入宮爲妃,只希望愛女一生平安平淡。雲澤興也很高興,他也不想後宮裡太多跟前朝瓜葛的嬪妃,何況覺得有甜兒這位美后已足夠了。
雲澤興想到自己還有個不得寵的弟弟雲澤旭,今年十五歲,與肖冀之女年紀也相當,便對肖冀說,封雲澤旭爲王,賜予封地,待肖冀之女及笄之年,便可舉辦婚禮。
肖冀也見了雲澤旭,雖然雲澤旭之母絲兒只是婢女出身,雲澤旭卻格外知書達理文質彬彬,肖冀很喜歡,也答應了這門婚事。
同年冬月,一場大雪過後,甜兒產下一女,取名瑞雪。
瑞雪公主長得粉嫩可愛,一出生就會笑,還只看着雲澤興笑,雲澤興喜歡的不得了,視若掌上明珠。並寫信給殘月,告知這一喜訊,不想再也沒有收到回信。
第二年開春,雲澤興和甜兒約好一同去南方尋找殘月。不想到了南方,他們沒有找到殘月和雲離落,只看到了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雲綰彤。
雲綰彤得知雲澤興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時,落下淚來。她帶他去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那裡有一間小茅屋,簡單而簡陋。
茅屋之前有一個墳丘,看樣子已有些年頭。
當雲澤興看到那墳丘的墓碑時,當即就跪在了地上。
那正是……殘月之墓。
“孃親……”雲澤興顫抖着聲音哭泣。
“母妃……”甜兒也哭倒在地。
茅屋裡走出來一個滿頭白髮的男人,仔細看去,漸顯蒼老的容易,依舊俊美非凡,那不正是雲離落!
“孃親死後,父親一夜白髮……”雲綰彤拿出很多紙錢,“兄長,爲孃親多燒一些吧,也算儘儘孝心。”
繚繞的火光中,雲澤興的眼淚如雨而下。
雲離落轉身又回了茅屋裡,再也沒有出來。
“孃親離開已經有五年了。自從孃親離開後,父親一直這個樣子。靈伊姑姑說,不用打擾父親的安靜,他在想念孃親。”雲綰彤悠悠嘆口氣。
原來,這些年的書信,都是殘月早些備好的,怪不得一直都是寥寥幾句問候,最後再也收不到回信。
當晚,雲綰彤做了很多菜,喚雲離落來吃,他也不出門。
雲澤興在茅屋前跪了三天三夜,他也沒有出門來見一面。當雲澤興終於有些熬不住時,屋裡只輕飄飄地飄出一句話。
“回去吧,你是皇帝。你娘陪着我,我很好。”
離開時,雲澤興想帶走雲綰彤,她也拒絕了。她說,“我一輩子都要陪着父親和孃親。要是連我也走了,他們太孤單了。”
雲澤興留下很多銀子。最後只能帶着甜兒離開,返回京城。
回京的路上,甜兒靠在雲澤興懷裡,望着車窗外漸漸後退的景緻,感觸萬分。
“只要跟心愛的人在一起,不管在哪裡,都是幸福的。你說對麼?”
雲澤興沒有回話,只讓她更舒服地靠在懷裡。
甜兒享受地閉上眼,脣角彎起幸福甜美的笑,“我從沒想過,我這一生的男人,會是你。”
“我也沒想過,我這一生的女人,會是你。”
不約而同,他們都想起了兒時在一起的日子。五歲的雲澤興,總是仰頭看着大自己五歲的高傲公主。他喚她皇姐,跟在她身後,活像個小跟班,還時不時被她冷言數落……